9|第 9 章
一入夢,眼前熟悉的平原像是在提醒她,她今天運氣還不錯。
喬晚輕車熟路地提起步子,一直往前走。
這片平原實在太大,她走了半天,才走到平原中央的菩提樹下,菩提高百尺,枝葉茂密蒼翠。
看見這棵菩提樹,喬晚愣了愣。
按理說,那位前輩應該是趺坐在菩提樹下的,但如今菩提樹下空空蕩蕩的,沒半個人影。
遠處,似乎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海浪聲。
心中陡然升起一陣不詳的預感,喬晚:我勒個去!
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回過神來之後,喬晚趕緊拔腿狂奔,這一路隨風奔跑,總算及時趕到了平原的盡頭。
平常這片海面總是平靜無波的,但今天這片海卻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等趕到海邊,看到海邊這景象以後,喬晚睜大了眼。
海上掀起了足以遮蔽天日的滔天巨浪,斜陽落在海面上,起伏的海浪中漂浮著些斷肢殘骸,與夕陽一起將海面染成了紅艷艷的血色。
腥臭的波濤撲面而來,她剛趕過來,瞬間就被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涼心飛揚。
而在狂怒咆哮的波濤與霧氣中,一隻碩大的,章魚一樣的海怪正揮舞著觸手,說是章魚,也不準確,這海怪它臉上什麼都沒有,只豎立著一隻巨大的,黑漆漆的眼,像是個鼓鼓脹脹的膿包。
海怪有一人腰那麼粗的觸手怕打在海面上,每擊一下,海面就掀起一個接一個的浪頭。
而就在這觸手間,正穿梭著一個藍色的小光點,與海怪纏鬥不休。
看到喬晚,那個藍色的小光點停了下來,雖然也被霧氣包圍著,但喬晚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就是夢裡那前輩。
喬晚被這章魚怪震驚到失語,「克……克蘇魯?」
「嗯?」
雖然被霧氣包圍著,看不清佛者的面容,但對方明顯是抽空往她這兒看了一眼。
這一眼,讓獨眼海怪逮到了空隙,一觸手抽了過來。
佛者見狀,擰緊了眉頭,怒喝一聲,翻手就是一掌!
「如來自在神力」!
「轟——」
張揚的觸手頓時被金色的掌印轟成了兩截,噗通沉入了海面中。
目睹這一幕的喬晚眼角一陣抽搐。
艹。
這一根觸手雖然是被轟斷了,但海怪無數根觸手緊跟著又上,幾乎交織成一張黏糊糊的咸濕的網。
海面上霎時風起雲湧,波濤大作!
佛者眉目嚴厲,穿梭在這條條觸手中,身形翻轉騰飛,一掌接一掌地發出!
獨眼海怪似乎能預料到佛者每一步的動作,饒是佛者修為高深,也還是雙拳難敵四手,不,N爪。
海怪可能是想佔用佛者一點時間,談一談他們的天父和救主克蘇魯。
其中一根觸手纏住了佛者的腳踝,其他幾根觸手也隨之而上,捲起佛者的手腕,纏上脖頸,禁錮腰身,牢牢地將佛者捆在了半空中。
佛者顯然沒這個興緻,聳眉怒喝道,「孽障!」
欲要再發出掌氣,但手腕卻被觸手纏得緊緊的,動也動彈不得。
不止如此,那觸手上的吸盤還死死地吸附在了佛者的肌膚上,叫他一時無法輕易掙脫。血色的海水順著觸角尖兒往下滴,洇濕了佛者的袈裟,隔著濃霧好像也能看到隱約的肌肉線條。
觸手漸漸收緊,佛者蹙眉,溢出一聲清聖而莊嚴的喘.息。
那觸角尖兒似乎還輕輕地彎了彎,搖晃了兩下。
喬晚:「……」
眼看面前這觸手捆綁和尚.avi,喬晚眼皮一跳,再也不敢再多耽擱,拔劍就沖了上去,大喊一聲,「尊者我來助你!!」
這海怪見又冒出個不速之客,伸出其餘的觸手想要阻攔。
喬晚修為雖然低了點兒,但別的不說,在煉體這方面還是可以的。
沒辦法,修為點不上去,只能盡量多堆點閃避和力道。
扭身躲過這四面八方的觸手,喬晚一路往海怪那隻水汪汪的大眼面前直奔,而後,高高地舉起劍,毫不留情地「噗呲」一聲捅了進去!
眼球破裂中爆出的液體瞬間噴了喬晚一臉。
不可避免地嘗到了點兒奇奇怪怪的咸腥味道,喬晚:「呸呸呸!!」
章魚海怪吃痛地狂亂揮舞起觸手。
喬晚一鼓作氣,使勁拔出劍,深吸一口氣,大喝一聲,「去!!」
長劍如有靈性般脫手而去,劍刃急速翻飛間,數根觸手齊刷刷地被斬落在眼前。
喬晚一愣,沒想到竟然這麼輕鬆。
不對吧。
尊者他修為明明比自己高深,連他都打不過這海怪,怎麼她對付這海怪跟砍瓜切菜一樣。這是蒼天憐見,給她突然開了什麼金手指嗎?
觸手剛一松,佛者趁勢掙脫了桎梏,眼睛眨也沒眨,毫不猶豫地穿過眼前紛落的斷肢,迅速捏了個法印。
「光聚佛頂印」!
「喝!」
金色佛掌印拍在海怪身上,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趁你病要你命。
海怪剛接觸到掌印,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霎時間便四分五裂,爆體而亡。
碎肉和著斷肢紛紛落入起伏不定的海波中,佛者垂袖轉過身,穿過漫天血雨,踏浪行波,步履從容地提步朝她走來。
「走罷。」
目睹這一幕的喬晚:……
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影視劇,誠不我欺。
佛者在她面前停下腳步,一看喬晚沒動靜,蹙眉反問,「嗯?」
他嗓音厚重沉穩,極復威嚴。
喬晚頓時又被震清醒了,忙搖了搖頭,正想開口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佛者面色卻遽然一變,猛地發出一道兒氣勁,像抽陀螺一樣把她抽到了自己身後。
喬晚抬眼,只見那海面上再度掀起了半丈高的浪頭,有什麼東西正頂著海浪,從深海中慢慢地爬了上來。
佛者看著海面:「眼前並非談話的時機。」
喬晚:?
他一拂袖,又一道氣勁兒兇殘地往她胸前打了過去。
「砰」——
喬晚像蝦子一樣,蜷縮著身子,被打飛了出去。
她醒了。
醒來時,洞府中的燈火時隱時滅。
這一下差點沒把她胸打凹進去,喬晚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跳下了石床,摸了摸自己的胸。
還好還好,還是豐滿盈手的。
鬆了口氣,喬晚默默回想,夢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前輩的夢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兇殘了?
喬晚她知道這海面是什麼意思,這海面代表著佛者的心魔。
在她入夢的大部分時間裡,這片海都很平靜,但有時海面上也會掀起丈高大浪頭,狂怒呼嘯,這個時候就會有無數奇形怪狀,披堅執銳的魔物夜叉站在浪頭上,看著菩提樹下的佛者,躍躍欲試。
佛者就守在菩提樹下。
他禪心堅定,海面上的群魔恨得牙痒痒,也不敢輕舉妄動。
但今天這夢?
喬晚趕緊想跳回床上閉眼睡覺,看看情況。
但剛挨到床邊,差點沒一頭磕在床上,磕掉自己兩顆大門牙。
腿軟。
喬晚及時地剎住了腳步。
這感覺不像是神識消耗太過,更像是中毒,從腳底板到頭頂都冒著點兒寒意。
她一把扯開肩頭上的衣服,一看,那兩個血洞周圍的黑印好像更濃厚了一點兒,漸漸有往身下蔓延的趨勢。
完了,忘吃碧藕仙丹了,師父他老人家肯定是忘了叫小鶴把碧藕仙丹給她送過來。
合攏衣服,喬晚抄起佩劍,去了周衍的洞府。
先救自己的命要緊,至於夢裡那位前輩,喬晚十分相信對方的能力。
至少,總比鳳妄言那隻禿毛雞修為要高。
既然能一掌把她胸打爆,他對付那些魔物應該沒多大問題,再說了,人家不願意她在那兒待著。
她師父玉清真人為人高冷,住的地方,也是又高又冷,尤其是一入夜,山上寒風瑟瑟。
外有寒風,內有龍捲雪虎的邪寒之氣,喬晚凍得直打哆嗦,好不容易才走到周衍住處。
守在他門前的小鶴,一看她,一揚拂塵,馬上迎了上來。
「師姐的傷好些了嗎?」
喬晚保守地回答,「好多了。」
小鶴觀察著她的神色,「師姐你這臉色已經出賣了你。」
喬晚哈了口氣,不太在意地隨口答了一句,「凍的。」
「師父他人家歇下了嗎?」
小鶴搖搖頭,「還沒呢,真人他放心不下穆師姐,照顧穆師姐去了。」
小鶴稚嫩的臉上有羨慕之色,「真人對穆師姐真好啊,我還從來沒看見過真人對旁人這麼好呢。」
喬晚道,「你進門晚,沒見過也正常。」
小鶴看著喬晚,心裡暗暗道,他進門也不晚了,就沒看到過真人這麼對待過大師兄和喬晚,不過這話他也只在心裡想想。
小鶴又道,「師姐要不要在進去坐坐,喝杯茶暖暖身子。」
喬晚搖頭,「不用了,我這就去找師尊。」
她師父玉清真人,其實很好相處,除了高冷了點兒,也沒什麼大毛病,對徒弟也大方,就是有一點兒事兒逼。
他有潔癖,一向不喜歡別人不請自來,就算是他嫡傳的徒弟也不行。
她年少輕狂不懂事的時候,為了追只仙鶴,不小心闖入了他老人家的洞府,打碎了個玉瓶,最後還是大師兄陸辟寒把她從禁閉里撈出來的。
想到大師兄陸辟寒那張死人臉,喬晚又問,「小鶴,你知不知道大師兄什麼時候回來?」
她下山的時候,大師兄剛被周衍派出去跑腿。穆笑笑回來了,大師兄他要是得了消息肯定是要趕回來的。
《登仙路》里沒花多少筆墨刻畫陸辟寒,究其原因可能在於陸辟寒樣貌平平,長得不帥,因為長得不帥,被作者乾淨利落地踢出了男主候選隊伍,最後為了救穆笑笑領了便當。
而大師兄陸辟寒之死,也成為了穆笑笑和裴春爭感情的催化劑,裴春爭因為嫉妒陸辟寒在穆笑笑心中的地位,後來還發生了裴春爭將她關起來醬醬釀釀等一系列沒眼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