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決戰！

來自『東海』的風，吹過了荒漠，吹過了妖獸森林，在熱情的『大燕皇朝』稍作停歇之後，來到南山，吹起穹頂上那位老人花白的長發。

一夜過去，吳海山整個人彷彿更加蒼老，面容憔悴頹廢。

李清水的死，對他的打擊很大，昨晚一夜未眠，心緒難平。

李清水死了，吳海山的心也跟著死了，再也燃不起任何希望。

「南山道統，今後再也沒有機會了。」望著腳下熟悉的土地，吳海山臉上露出苦澀。

他初上南山時，南山道統雖已沒有往昔輝煌，卻也有弟子千人。不說欣欣向榮，卻也不至於沒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他從自己師父手中接過南山，曾發誓要讓南山在自己手中發揚光大，重回巔峰。

可如今數年光景過去，自己最心愛的弟子被殺掉不說，連南山道統也朝不保夕，吳海山覺得自己愧對南山列祖列宗，更愧對把南山交到自己手中的師父。

吳海山滿心苦澀，眼眶都開始濕潤。

愛徒死了，家也要沒了。

短短几日，吳海山便嘗盡了人間苦難，心都開始變得蒼老起來。

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悲傷，也是一種路至懸崖盡頭的絕望，更是一種天崩地裂時的無力。

「唉。」

所有的悲傷，終是化作一聲輕嘆。

路的盡頭空無一人，吳海山卻彷彿看到了無盡刀劍逼來，要割裂他的皮膚，碾碎他的骨頭！

他們帶著滿腔惡意而來，他們帶著無盡殺機而來！

整個世界，彷彿都容不下南山了。

「師兄。」

一聲輕喚，將吳海山的思緒拉回現實。

南山二長老秦意康提著劍到了，後面還跟著二十多位淚流滿面的南山弟子。

「晚秋他們……走了？」吳海山回過神轉身，看向剩下的二十多位弟子，臉上有些疑惑：「這些弟子……」

「我帶回的那顆空間陣石並不完美，只能用十次。李清水死了，晚秋他們就是南山最後的希望，所以我便自作主張，先將他們送走了。」

「只能用十次？」吳海山面色一變，「你為何不早說？那這些剩下的弟子怎麼辦？」

站在秦意康身後的弟子都在哭，顯然他們已經知道自己無法逃脫南山之後的命運。

「告訴你，你除了更加自責與糾結之外，還能做些什麼？」秦意康笑著反問。

吳海山一愣，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他說得對，只有十個名額，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要送誰走？

不知道還好，知道了定會更加煩惱痛苦。

罷了罷了，師弟做得對，送晚秋他們走，符合了自己的心意，也避免了自己做了這些弟子心中的惡人。

「我讓新劍也走了，他雖是我南山三長老，卻還十分年輕，未來有著無限可能，不該陪我們這些老傢伙死在南山。」秦意康說道。

「嗯，他是該走的。」吳海山點頭，然後道：「不過他們走時應該激烈反抗來著吧，特別是晚秋，這孩子從小性子就倔強，還有楊星和龍仔……」

「這倒沒有。」

「哦？」吳海山有些意外。

「我跟他們說了，我們……隨後就到。」秦意康笑道。

「哦……」吳海山點頭，恍然大悟，「這件事你做得很好，但你為什麼不跟他們一起走？新劍他們都太年輕了，遇事難免衝動，你應該跟在他們身邊的。」

「昨晚你說你沒臉去見九泉之下的師父，難道我就有臉了？一起去吧，兩個人面對他老人家的怒火，總比一個人好些。」秦意康洒脫道。

「是大師兄對不起你了……」望著秦意康，吳海山愧疚道。

「南山走到如今這般田地，並不是師兄你一個人的錯，我們都有責任。」秦意康道：「這些年若不是我一心只顧修行，應該可以為南山多找些頂樑柱的，新劍年輕，師兄你一個人支撐南山走到今天，已經很不容易了。我們相識四十多年，能一起共赴黃泉，實乃人生一大幸事，師兄不必自責。」

吳海山感動得紅了眼眶，拍了拍秦意康的肩膀，道：「好！」

「大長老……」

後面的弟子卻跪成了一片，嚎啕大哭，滿面凄然。

「你們……走吧……」吳海山一臉歉意地看向這些弟子：「離開南山，能跑多遠就跑多遠，這輩子，是我吳海山對不起你們了。」

弟子們哭得更加大聲起來，顯然吳海山的話，並不能安慰到他們絕望失落的心。

原本他們以為今日可以離開南山脫離火坑，可是沒想到，二長老帶回的空間陣石只能使用十次，這可讓他們徹底傻了眼，從剛才開始，驚慌與恐懼就填滿了他們的內心。

此際吳海山讓他們走，能走去哪裡？能活著走出南山嗎？

這個問題恐怕連吳海山自己也無法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此時下南山，有著無法預測的風險。

但顯然，現在他們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於是良久之後，一位弟子緩緩起身，哭著向吳海山和秦意康告別，道：「兩位長老，我先走一步了，反正都是死，我想去闖一闖，看看能不能闖出一條活路。感謝你們這麼久的照顧，弟子葉龍拜別。」

吳海山望著弟子決絕的模樣，心中一痛，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只好點頭，道了一句：「萬事小心。」

有人帶頭，其他弟子也紛紛起身告別離去。

片刻之後，蕭索的南山穹頂之上，便只剩下了兩位老人，景象凄涼。

二十多位弟子，三三兩兩地往山下走著，隨著他們的離去，南山道統，也在今日正式畫上句號，走到終點。

吳海山有些感傷；

嗖嗖嗖！

卻在此時，突然！密密麻麻的箭矢出現，破開空氣，向著那些年幼的弟子極射而去！

就如同一團撲面而來的黑雲，要吞噬目所能及的一切，看得人頭皮發麻。

「快爬下！」

突然而至的敵襲，令得吳海山與秦意康目眥欲裂，但距離太遠，他們已經無法救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血花綻放。

砰砰砰！

強勁有力的箭矢，毫不費力地穿透了弟子們稚嫩的胸膛！

鮮血鑄成的血花，在南山不停地綻放，二十多位弟子，頃刻間便失去了他們年幼的生命。

山腳下，無數的身影出現，青雲宗等勢力到了。

秦意康猜得不錯，王晉和唐林的死亡，的確令得青雲宗宗主『唐錦光』，和王家家主『王兵全』失去了理智，進攻南山的日子被提前了。

「鄭意谷！」

吳海山望著山下那張曾經無比熟悉的臉，儘管早有預料，但此際他的心卻還是如同被人猛地扎了一刀，痛到無法呼吸。

「雖然多年不見，但我以為憑我們曾經的交情，不至於讓你做出此等豬狗不如的事情，可是我錯了！算我當初瞎了眼，居然在那些險惡之地，救了你這麼個狼子野心的畜生！」吳海山閉眼，清淚緩緩淌下。

南山弟子的死亡，朋友的背叛，讓吳海山的心涼到了極點。

曾經深厚的友誼，過命的交情，都在此刻化作滿腔恨意。

「唉。」鄭意谷嘆息，「你知道我這人好名聲，本不願親自前來，我也跟你女兒說過，讓她回來勸你獻出南山，可是你們卻非要執迷不悟，能怪誰？」

「你們南山那個天才弟子我見過了，的確有些天賦，伶牙俐齒，若是給他時間成長，相必也會成個人物，可惜他恃才傲物，居然敢去王家行刺殺之事，死了也怪不得誰。」

山下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他們握著刀劍，滿身殺氣，誓要在今日攻下南山。

明明是春天，滿山遍野卻飄滿寒意。

吳海山沒有說話，只是渾身散發著一股驚人冷意。

「我兒唐林死在你們南山弟子手中，殺人償命，現在他死了，這份債，就該由你這個做師父的來償還！」唐錦光身著一件白色戰袍，刀指吳海山，殘忍嗜血。

「如果你覺得你有殺我的能力，那就來吧，我累了，不想說話了。」吳海山身上有一股驚人的戰意正在醞釀，手上的儲物戒指閃光，一把『玄鐵刀』出現。

秦意康也抽出佩劍，一臉決然。

南山二十多位弟子死在眼前，他們心中有著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此際要決一死戰！

「呵呵。」唐錦光眼中閃爍著瘋狂的殺意，道：「我如果是你的話，不會想死的，因為死了就沒有機會重頭再來了。把那塊青石門交出來吧，我饒你不死。」

「只要你肯交出青石門，林兒的死，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吳海山和秦意康兩人同時一震，相視一眼，眼中皆露出震驚之色。

他們沒想到，青雲宗的手段居然如此通天，不僅知道了李清水的天賦，還知道了絕密青石門的存在。

看來青石宗覬覦南山已久，將南山的底細都探查清楚了，有備而來。

「咦，你的女兒，還有南山那位三長老不在啊。」唐錦光環視一圈，突然冒出這麼一句，然後道：「看來我還是大意了，竟讓他們逃走了，青石門應該在他們身上吧？該死的。」

「他們去哪裡了？！」唐錦光怒喝，為了這塊青石門，他連兒子都搭了進去，說什麼也得拿到手！

南山兩位老人沒有再說話，最後對視一眼，然後握著刀劍俯衝而下！

有些秘密，必須用死亡來守護！

「除了南山大長老，其餘人全都給我殺了！剁碎！」唐錦光大吼。

轟隆隆，近千人齊動，山河變色，大地顫慄。

南山兩位長老猶如兩滴清水匯入大海，按常理來說不會引發任何波瀾，卻在雙方接觸的一瞬間；

轟！

掀起滔天巨浪！

數十人被掀飛，兩位老人實力強得可怕，竟在近千人的衝擊下生生殺出一條血路，無數鮮血灑落。

「燃血境後期！」

上一刻這位弟子還在驚呼，下一刻卻已經身首異處！

然後如同潮落，各勢力弟子極速後退，留下一地屍體。

吳海山和秦意康還在追擊，手起刀落間，便有一位敵人倒下。

短短數息間，南山兩位長老已經悍然斬殺數十人，渾身染血，如同地府惡靈，恐怖如斯。

然後數名染血境強者大吼著上前，將吳海山和秦意康兩位老人包圍。

形勢危急，二人卻一言未發，直衝向前。

震耳欲聾的刀劍碰撞聲連綿不絕！

血液迸發，雙方互有損傷，南山兩位長老悍不畏死，強大得令人心驚，僅憑兩人，殺得數名燃血境強者毫無還手之力。

嗡！

戰圈外，一股令人渾身一顫的危險氣息猛然爆發！

噗嗤一聲！

一把長劍突然出現在秦意康身後，然後狠狠扎進其身體，從胸膛貫穿而出！

噗！

秦意康噴血。

「王家，獵殺式！」

他轉過頭，便看見王兵全那張布滿陰森笑容的臉。

咔咔！

王兵全冷酷地轉動手中的劍，秦意康疼得張嘴，鮮血噴涌，渾身顫抖，無盡的鮮血開始從傷口淌出。

「師弟！」吳海山悲呼，分了神。

然後，數十把刀槍瞅准機會，同時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