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亂世人間！

一個月後，黃安通往『臨都』的大道上；

道路兩旁百花盛開，春色撩人。

一對衣衫襤褸，乞丐模樣的兄妹在道上行走著，二人不過十歲左右的年紀，面黃肌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特別是少年，布滿雀斑的臉上更是有著一絲蒼白，步履蹣跚。

看樣子他們這是要去臨都。

但此去臨都路途遙遠，少年身子虛弱，能不能走到，現在看來，還是個未知數。

「哥哥……」小姑娘的臉上充滿擔憂，離家至今已半月有餘，哥哥的身體越來越不堪了。

村裡人都說『臨都』漂亮得就像仙界一樣，可是哥哥……還能看到嗎？

小丫頭心裡很擔憂。

「沒事兒，哥哥還能堅持。」少年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寬慰道。

「可是哥哥，我們的乾糧已經吃完了。」

說完，小姑娘立馬低下頭，眼眶紅了，路……似乎已經走到盡頭。

少年捂嘴咳嗽了兩聲，眼底有著一絲深深的倦意，道：「到了前邊，我們進山看看能不能找些野果，先墊墊肚子，等到了臨都，哥哥找到活干，就給你買好吃的。」

「嗯。」小姑娘點頭，卻落下淚來。

莫名其妙的，她覺得有些委屈，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奇怪情緒，就是突然間有些想哭。

不過似是怕哥哥看見擔憂，小姑娘把頭垂得更低了，趕緊用手擦乾眼淚，扶著虛弱哥哥往前走。

這小丫頭懂事得讓人心疼。

「真是一對可愛又可憐的兄妹。」

後方不遠處，吳海山感慨。

經過李清水一個多月的精心照料，他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臉龐也恢復了血色，前幾日他與李清水啟程前往臨都，此際聽到前方那對兄妹的對話，心中最柔軟的部分被觸動了。

「大長老，需要給他們一些幫助嗎？」李清水在一旁詢問。

「嗯。」吳海山點頭，「我輩修士，被上天賜予修行之力，遇到人間不平事，自然不能不管，把我們的食物分給這兩個孩子一些吧。」

「謹遵大長老教誨。」李清水行禮，然後上前，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些出發前準備的食物，遞給兄妹二人。

「你是？」小姑娘很純真，望著李清水手上那塊風乾肉，居然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你想幹什麼？！」少年將妹妹拉到自己身後，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一絲警惕。

「我只是……想給你們一些食物。」李清水苦笑。

「為什麼要給我們吃的？我們不需要。」少年說完，便拉起自己妹妹的手往前走去，腳步還加快了幾分。

「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你也要為自己妹妹考慮才是，此去臨都，路途遙遠，就算你到臨都時能找到活干，那也得先活著走到臨都才行，你這樣的行為，未免太過任性了。」

少年聞言身子一頓，似在疑惑，剛才與他們距離明明不近，他怎麼聽到自己與妹妹的談話的？

少年越發警惕起來，覺得李清水不簡單。

「不要！」

於是說此一句，少年便拉起妹妹手繼續往前走。

唯有小姑娘，一步三回頭，顯然她對李清水手上的肉塊很感興趣。

「這小子，把我當壞人了啊。」李清水將肉塊收進儲物戒指中，苦笑著搖頭。

「有些意思，走吧，跟在他們後面。」吳海山對這倔強少年來了些興緻。

然後接下來的日子，李清水和吳海山就跟在兄妹二人後面，不急不緩地走著，表面悠閑，實則無時無刻不在關注兄妹二人的情況，以防不測。

李清水覺得小姑娘的哥哥快倒了，事實上早就應該倒了，他的臉色越發蒼白，在小姑娘的攙扶下他的每一步都變得十分艱難，卻還在咬牙堅持，這般的情況已經維持兩日時間。這倒讓李清水對他開始有些佩服起來，這少年的毅力，真的很強大啊。

可海水再深，也有盡頭。

今日，『嘭』的一聲，少年還是倒下了。

「哥哥！」小姑娘一聲驚呼，然後撲在自己哥哥身上嚎啕大哭。

少年的身體已經到達極限，接下來的路，他無法再走下去了。

李清水嘆息搖頭，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些給大長老準備的，還未用完的『百花藤』，上前揉碎，灌入了少年的口中。

「你……給哥哥吃了什麼？」小姑娘抬頭，滿是淚痕的小臉上有些緊張。

「救命的葯。」李清水微笑，儘力讓自己的形象變得和藹可親些，免得嚇到這小丫頭。

「真的嗎？」

「真的。」李清水摸了摸小丫頭的頭，道：「他是因為太餓太累，再加上身體似乎有些舊疾，所以才承受不住昏迷了過去的，我已經給他吃了百花藤，用不了多久就會醒過來的，不用擔心。」

「你……餓嗎？」

「嗯，餓。」小丫頭老實的點頭，臉上淚痕未乾。

李清水將肉乾取出，遞給小丫頭。

小丫頭卻搖頭，道：「哥哥說這裡面有毒。」

李清水一愣，然後笑著從肉乾上撕下一塊放進自己的嘴中，一邊嚼一邊說道：「看吧，沒有毒，吃吧。」

小丫頭還在遲疑，直到看到李清水將肉乾咽下，她才放心的接過李清水手中的肉乾，開始狼吞虎咽，一邊吃，一邊對著李清水傻笑。

這一刻，李清水突然感覺得到了一種莫名的快樂，小姑娘的笑容，將他的心都融化了。

人間的一切彷彿都變得不再重要，能看到這樣純真的笑容，他就滿足了。

沒有殺戮，充滿歡笑的人間啊，真的能讓人感覺到歡樂呢。

李清水更加堅定了自己要創立仙國的心。

「你叫什麼名字？」李清水問道。

「夏桃桃。」

「你哥哥呢？」

「夏河。」

「真是好名字。」李清水笑道。

「行了清水，背上他，我們走，路還遠，別耽擱了時間。」吳海山上前牽起夏桃桃的手，往前走去。

「是，大長老。」

……

「你幹什麼！放我下來！」

第二日一早，夏河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居然在李清水背上，這令他心裡頓時一緊，猛地掙脫，卻一下子摔倒在地。

「哥哥。」夏桃桃趕緊上前攙扶。

「你們到底有什麼圖謀！」夏河沖著李清水和吳海山大喊，神色緊張，眼前這兩個不明底細的人讓他有些害怕。

「如果不是我們救你，你早就死了，為什麼要衝我們大喊大叫呢？」李清水看著夏河道。

「你…你們救了我？」

「如果這就是你對待恩人的態度，那麼我有些失望啊。」李清水眯著眼睛道。

「哥哥，的確是李清水哥哥喂你吃了草藥之後，你才醒過來的呢。」夏桃桃搖了搖夏河的手臂說道。

「是靈藥。」李清水糾正。

「靈藥？！你們是仙人？！」夏河驚呼，然後居然『嘭』的一聲跪在地上，道：「夏河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兩位仙師見諒！」

「咱們走吧大長老。」李清水卻是一笑，扶起吳海山向前走去。

「仙師……」夏河喊道，李清水和吳海山卻置若罔聞。

「哥哥走啊，跟上清水哥哥他們，跟著他們有肉吃呢。」夏桃桃焦急道，她不想再體會那種被餓的難受滋味了。

……

「仙…仙師……」

中午休息時，夏河有些不好意思的來到李清水和吳海山身邊。

「你身上的舊疾，我已經用百花藤幫你治好，還跟著我們幹什麼？趕緊帶著妹妹趕路去吧。」李清水雖然嘴上如此說，卻依舊將手上的肉乾分給了夏桃桃一塊，令得小丫頭喜笑顏開。

「嘭」的一聲，夏河再次跪下，面容懇切道：「還望仙師不計前嫌，收我與小妹為徒，帶我們入仙門！」

吳海山饒有興緻地看向夏河，道：「為什麼要修仙？」

「因為我想要給妹妹更好的生活，不再讓她挨餓受凍。」

「你們的父母呢？怎麼這麼小的年紀就在外面流浪了。」吳海山繼續問道。

「他們都已經過世了……」夏河的臉上露出一絲傷感。

「真是可憐的孩子。」吳海山點頭，然後道：「可是我們現在自身都難保，如何收徒呢？修行界，可不是你想象中那般美好的啊，還是帶著妹妹去過平凡人的日子吧，平平安安，挺好的。」

「我與小妹願意追隨在二位仙人身旁，鞍前馬後，當牛做馬，只求仙人高興時能指點我們一二。」夏河將頭埋在地上，決絕道。

「你的身體已經痊癒，帶著妹妹去臨都好好討生活吧，你們都還小，不應該捲入爾虞我詐的殘酷修行世界。」

「這個世界啊，已經滿地是血了，不要再玷污你們單純的心。清水，再給他們些食物，我們走。」

「是大長老。」

「仙師……」眼淚，漸漸模糊了夏河的雙眼。

「哥哥，我們繼續跟著他們唄。」夏桃桃抱著一堆李清水給她的乾糧，小臉上閃過一絲狡黠。

夏河聞言之後似在猶豫，但很快，便被決絕所取代，「好！」

「你們已經跟了我們一天一夜了，你們不累，我們都累了。」

一天之後，李清水無奈地看向一直緊跟在自己和大長老身後的夏河兄妹兩說道。

「還請仙師收我們為徒！」夏河帶著妹妹下跪，神色堅決。

「唉。」吳海山嘆息一聲，終是道：「罷了罷了，既然你如此堅決，那我便不阻攔了。我可以傳你們《靈力感應篇》，但至於你們能不能踏進仙道，那就要看你們自己有沒有這份仙緣了。」

「多謝師父！」夏河激動得面色潮紅，一旁的夏桃桃也很開心。

「我可沒有答應收你們為徒。」吳海山搖頭，道：「傳你們靈力感應篇，算是對你們的一個考驗，一個月內若是能感應到天地靈力，我便收你們為徒。」

李清水聞言便笑了。

一個月感應天地靈力？

不可能的。

要知道，號稱南山天才之一的『楊星』，當年可是也用了十五天才感應到天地靈力，龍仔更是用了一年，王小貴更不用說。

兩兄妹想在一個月之內感應到天地靈力？這可能性幾乎沒有。

吳海山是想用這種辦法拒絕他們，讓他們明白修行不易，放棄拜師之心，好好做一個凡人，平平安安度過這一輩子。

然而夏河兄妹卻不知吳海山的用意，他們只知道，仙師答應給他們拜入仙門的機會了！

很激動。

「多謝仙師！」夏河帶著夏桃桃磕頭。

「能不能成仙不重要，但能不能快樂，很重要。就算仙門不可開，也莫要執著，感應天地靈力，可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麼簡單。」李清水說道。

「謹遵仙師教誨。」夏河再次向李清水行禮。

夏桃桃也趕緊學著哥哥的樣子行禮，模樣憨態可掬。

「哈哈。」吳海山大笑，然後，大家都笑了。

於是傳下《靈力感應篇》之後，吳海山便對兄妹二人的修行狀況不再關注，並未對他們修行一事報有太大期望，畢竟能感應到天地靈力的，哪一個不是萬里挑一的人傑？

難不成自己從路邊撿到的兩個娃娃還真就是天才？吳海山不敢奢望。

可是，讓吳海山和李清水意外的情況，還是出現了。

習得《靈力感應篇》之後，短短十日，夏桃桃和夏河居然就真的感應到了天地靈力！

夏河用了十天時間，而夏桃桃這小丫頭，居然只用了六天便感應成功！

這令得吳海山震驚之餘，大喜過望。

這兩兄妹，居然是南山除了李清水和吳晚秋以外，感應速度最快的人！

不可思議。

比楊星和龍仔他們都快！

吳海山激動得無以言表，無心插柳，柳還真就成蔭了！

在半路上還能撿到兩個修行天才，這著實令吳海山激動了好一陣。

於是他便說到做到，正式收了夏河兄妹倆入南山。

接下來的日子，他一改往日的慈祥，開始變得嚴厲起來，每日督促他們修行，甚至連李清水也沒能逃脫。

對此吳海山給出的理由是，他們是將來重建南山的中流砥柱，千萬馬虎不得。

夏河兄妹倆的加入，讓吳海山重建南山更有信心了！

於是，在夏河與夏桃桃的哀嚎聲中，一路走走停停，終於，在半個月之後，他們師徒四人來到整個大燕皇朝的中心：臨都！

高達百丈的城池綿延數里，猶如一頭遠古巨獸雄偉魁岸，讓人嘆為觀止。

黃安百姓都說『一到臨都見天下』，果然名不虛傳！大燕皇朝，強大得不像話。

臨都城牆一共有八門，進出的人們卻依舊排起了長隊，他們穿著各色各樣的衣服，有客商，有修士，有百姓，熱鬧無比。

「擁有大燕皇家禁衛軍的護衛，王家家主王兵全口中的『三公主』，陳微雨……這裡，應該就是你住的地方吧。」想起那個久違的『朋友』，李清水清秀的臉上露出笑容，喃喃道。

「師兄你在說什麼？」一旁的夏河不解。

「沒什麼。」李清水搖頭道：「去排隊吧，我們得進城找個地方休整一番了，你們已經快要到達『聚靈境』，要傳授你們些格鬥體術了，免得以後我與大長老不在身邊，你們連自保之力都沒有。」

「是師兄！」一聽終於要學習格鬥技法，夏河頓時便來了精神，趕緊去排隊了。

他們兄妹二人的天賦的確驚人，服用了一些李清水在沿途城鎮特意為他們購買的『納靈草』之後，吸收天地靈力的速度居然增加了數倍，短短半個月時間便已經快要進入『聚靈境』。

連李清水也不得不開始驚嘆『有銀子真好』，若是當初自己也有這些靈藥，現在恐怕早就成了『燃血境』強者。

雖然現在使用靈藥也不晚，但李清水已經到了『破塵境中期』，能對自己有效的靈藥，他現在還真買不起。

王晉儲物戒指中剩下的銀子已經不多，因此李清水打算在夏河兄妹踏入聚靈境之後，便再為他們購買些『破靈草』，爭取讓他們早日馴服暴躁的天地靈力達到『破塵境』，這樣也能讓自己在危機四伏的未來，身邊有幾個幫得上忙的人。

「大長老，大師姐他們真的在臨都嗎？」李清水開口，有些期待起師姐他們見到自己還活著時候的樣子。

「如果空間陣石沒有問題，他們此時應該就在城中。」吳海山肯定道。

「好。」李清水興奮。

吳海山還欲說些什麼。

嗚……

卻在此時，天空中傳來一道啼鳴，響徹天際，所有人都向上望去！

「哇！師兄你看，好大一隻鳥！」夏桃桃挽住李清水的水驚呼，這些日子以來，小丫頭已經將李清水當成除了哥哥以外，最信賴的人。

「荒鳥！」吳海山望向天空中那頭龐然大物，瞳孔微縮道：「臨都，果然不簡單啊。」

「妖獸？」李清水問道。

「嗯，這可是擁有『遠古荒雀』血脈的怪物啊！是真正至強的妖獸！」

「而且看這荒鳥的體型，應該也已經是入了『品』的妖獸無疑了。妖獸修行境界共分『十品』，聽著簡單，但能入品踏上修行之路的妖獸，無一不是天資絕地的恐怖傢伙。臨都居然連『入品荒鳥』都有，大燕皇朝，讓我服氣了，真的很強啊！」吳海山感慨。

「那上面還有人呢！」夏桃桃再次驚呼。

李清水和吳海山往上望去，果然，上面還站著一位穿著黃色長袍的中年人，乘著荒鳥而來，一副仙道高人作派。

「是土陰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