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世上從來沒有天經地義
第二日,陸慈便領著陸清兒踏上了海外征程。
海外已經傳來消息,說那些從天而降的神光,代表著神靈的賜福。
也就是機緣。
各地湧現出了無數得到賜福的人,成為人們的英雄,領袖,又或者燒殺淫掠。
依舊是道德淪喪之地,只是一些地方開始變好,一些地方變得更加惡劣。
一切都是看那些土地上的神靈賜福者,是為非作歹,還是拯救世人。
這便是靈氣復甦,強者為尊,弱者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而隨著天夏府輪番鎮壓,各大王族宗門齊齊出力,大夏反倒是恢復了些元氣。
同時展開了一番白衣潮流。
不得見國士天顏,但人人都知國士喜白衣。
隨著武道普及,哪怕是普通人,都會了些拳腳功夫,只是更高深的武道,便要前去大學進修。
而進入大學的門檻,也從未以武道為準,而是依舊以文化課為主。
這是陸慈的要求,普通人所能接觸到的一切武道功法都來自大學,只要你的文化課通關,哪怕不通武道,亦可進入。
相反,縱使你天賦極高,文化課不及格,依然會被卡死,除非參軍,否則再無他路。
挽救這個世道,便要從普通人入手,以這種方法,便可以及大限度的杜絕修力不修心的武者出現。
乃至王族大宗之人,都要開始年年接受考核。
應付事,沒有關係,只要聽到了便好,代代相傳,這顆種子總會有生根發芽的那一天。
而自此開始,王族大宗出生之人,都要登記備案,與普通人一同上學,享受教育。
武道,身後家族依舊可以自小傳授,但是被傳授之人在校成績必須過關,否則武道進程,會被強行終止。
行為惡劣,甚至可以直接廢除根基。
不服,那便等著天夏府馬踏江湖。
陸慈與陸清兒乘坐一架飛機去往海外。
這是單獨批下的一條航線,大夏早就封閉了海外航空,根本不會讓普通人去到海外。
竟然還有不明世事者,說大夏不尊重人權,形勢已經如此惡劣,還將他們圈養在豬圈裡,不得出入。
殊不知大夏庇護之恩。
這世上總有些人,生在世上最是平安之地,卻只覺得自己應該過得如何如何,唾罵這片生他養他的土地。
陸清兒披著那件黑袍,小臉貼著窗戶,呼呼睡去。
陸慈眺望著藍天白雲。
洛雲煙也開啟了自己的大道路途。
他並不放心,所以讓黑衣小人施了些小手段,將他眉心的那道紋路,移植到了洛雲煙身上。
就是那一條惡蛟。
陸慈至今都未曾明白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但絕對與他探尋人心脫不了干係。
「國士大人,我們到了。」
陸慈抱著陸清兒走下飛機,踏在虛空種女,飛機並未降落,而是即刻返航。
「粑粑,我們到了嗎?」
高空上,陣陣狂風呼嘯,陸清兒打了個哆嗦,揉了揉眼睛,緩緩醒來。
「到了。」
陸慈輕聲應道,他們此刻置身於叢林之中,他看見遠處有一座小鎮,當下便準備向前趕去。
「救…救我……」
陸慈循聲向地面望去,一個少年握著把匕首,身上不斷有血液流出,奄奄一息。
旁邊還躺著一個腸子外翻,已經死去的少年。
明顯是被一刀刀捅死。
陸慈微微皺眉。
「粑粑,他…他……」
陸清兒哪見過這種場面,被嚇的連說話都打結巴。
少年還在不斷呼喊。
海外之人除了容貌與九州略有迥異之處,語言皆是一樣,只是帶著濃重口音。
「粑粑,我們救救他吧。」
陸清兒終究只是個小孩子,於心不忍道。
陸慈看著地上的那個少年凄慘的模樣,良久才道:「好。」
既然陸清兒出聲,陸慈也不介意就下這個心有惡念的少年。
不求知恩圖報,不恩將仇報,便足夠了。
陸慈對這個少年,其實是心有厭惡的。
陸清兒也是年幼之時便遭遇外界的種種惡待,卻也並未像這個少年一般。
不知不覺間,陸慈便已經心有偏見。
他不是聖人,自然做不到一視同仁。
陸慈落在地面,隨手拿出一顆丹藥,放進少年嘴中。
丹藥便化作陣陣暖流,治癒少年的傷勢。
這些丹藥他自然用不著,不過是隨便得來,但隨便扔出去一顆,都足以讓無數人哄搶。
少年一直緊繃的那根弦似乎終於放鬆,眼睛一閉,便昏過去。
臨昏過去時,看了陸清兒一眼。
陸清兒被嚇了一跳,「粑粑,他不會死了吧?」
陸慈抱著陸清兒,輕聲道:「只是太過勞累了,我們走吧。」
陸清兒懵懂的點了點頭,並未說什麼讓陸慈帶上少年的話語。
慷他人之慨,哪怕是自己的父親,陸清兒也不會去做。
陸清兒與他們相處的這一段時間,陸慈與洛雲煙從未說過什麼。
但是陸清兒耳濡目染之下,也是學到了些道理。
不要虧欠他人,不要慷他人之慨。
世上從來沒有什麼是天經地義的。
這便是言傳身教。
所以陸清兒越來越珍惜這份得之不易的親情。
走著走著,一大一小兩人便快來到了小鎮前,陸慈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陸清兒,笑道:「跟爸爸是不需要這麼客氣的,清兒知道嗎?」
陸清兒從黑袍下露出粉雕玉琢的小臉,使勁點頭。
陸慈摸了摸陸清兒的頭,「無論遇到了什麼,想做些什麼,都可以跟爸爸媽媽說,千萬不要什麼都藏在心裡。」
「爸爸當然很希望你做一個外表不言不語,看似什麼都不懂,卻內心細膩的孩子。」
「這樣的孩子很聰明,爸爸也很喜歡,但卻不希望清兒也是。」
「這一切的背後,都在訴說著我的無能。」
「粑粑。」
陸清兒伸手抹了抹紅彤彤的眼睛。
陸慈將陸清兒抱起,「清兒,爸爸在呢。」
「剛剛你想救那個少年,做的很對,相反,是爸爸錯了。」
陸慈輕聲道。
每逢你想批評任何人時,就要想到,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那般優渥的條件。
他有很多想說的。
但是世道如此,又能如何?
他只能不去放棄,默默前行。
直到這世道變得稍微好些的那一天。
而不是將世界的過錯,怪罪在一個少年的頭上。
這個世道並不是因為他便差的,正正相反。
若有機會,他還是想再跟那個少年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