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霧濃夜深詭異現
繁星點綴著夜空。
偏僻一角的破敗房屋中,小女孩正在一旁的田地里忙活著。
房屋中時不時傳來呼呼聲。
陸慈與陸清兒就坐在房頂上,默默注視著。
撲通!
小女孩忽然腳底打滑,栽入水裡。
又自己爬起來,夜風吹過,渾身直打哆嗦。
房屋裡響起腳步聲。
門被推開,面色刻薄的老太太走出來,並未管那小女孩,而是圍著田地四處看著,生怕哪裡受到損毀。
確定無事後,方才看向小女孩,隨手撿起一根樹枝,重重抽在小女孩的身上,厲聲道:「動作不會輕點?萬一砸到哪塊地,我和勇兒吃什麼?!」
小女孩因為痛疼而皺起的面龐蒼白無比,卻並不出聲。
「嗯?!」
「會不會說話?!」
一道道鞭痕落在小女孩身上,不知抽了多久,老太太似乎有些疲憊,將抽斷的不知是第幾根的樹枝隨手扔掉,走回屋中。
「今晚你就給我好好看著這塊地,不許睡!」
砰!
門被重重關上。
寒冷的夜中,小女孩對著門怔怔出神,許久過後,緩緩坐在地上,雙手抱腿,將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團。
她的一生漂浮不定,不知道這世間有什麼是確定不變的。
似乎隨時都要投入死神的懷抱。
漸漸的,小女孩養成了一個習慣,只要看到星星,就會開始做夢。
沉入自我世界的那些時候,是她唯一能夠感到寧靜,安穩的時候。
「喂!」
小女孩突然感覺肩膀被拍了一下,下意識的便要站起來,承受著一道道的傷痕。
陸清兒拉起小女孩的手,直接飛奔出院子。
小女孩神智有些恍惚,看著拉著自己奔跑的陸清兒,這不是下午救了她的人嗎?
在下一刻,小女孩在門口停下腳步。
外面的世界對於她來說,更加危險。
便有一襲白衣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小女孩牽出房屋,跨過心關。
眨眼之間,三人便已來到了一處林子里。
小女孩有些手足無措。
陸清兒拾著柴火,陸慈小心翼翼的生火,笑道:「小朋友,下午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叫什麼呢?」
「宿慧。」
小女孩怯生生道。
「好名字!」
陸清兒豎起大拇指,毫不吝嗇的誇讚道。
宿慧有些不好意思。
陸慈笑道:「宿慧,餓了嗎?」
宿慧摸了摸自己的乾癟的小肚子,更加不好意思了。
陸清兒偷偷摸摸的從一處樹下拎起一隻兔子,遞給陸慈。
「兔兔好可愛,怎麼可以吃兔兔?」
陸清兒邊把兔子遞給陸慈,邊睜著水汪汪的眼睛,似乎極為委屈道。
只是中途不斷吞咽口水。
陸慈笑意溫潤,「那你別吃,你的那一份,都給宿慧了。」
「但是如果是粑粑做,一定很好吃,清兒一定忍不住的!」
陸清兒話鋒一轉,焦急道,似乎真怕陸慈不給她吃。
宿慧破涕為笑。
「宿慧宿慧,別光站著呀,來幫我一起撿柴火!」
陸清兒雙手叉腰,喊道。
「好!」
宿慧對這一切,熟練的使人心疼。
篝火冉冉升起,點亮夜色。
兔肉在上面炙烤的滋滋作響,油水滴落。
兩個小傢伙緊盯著陸慈手中不斷翻滾的兔肉。
林子似乎變得無比寂靜。
連蟲鳴鳥叫都聽不見。
迷霧飄蕩,漸漸將整個叢林覆蓋。
陸慈笑意如常,眸子微微泛冷。
從烤好的兔子身上撕下兩個帶著身子的肥美兔腿,遞給陸清兒和宿慧。
然後將剩下的兔肉繼續放在火上,笑道:「誰最先吃完,這塊肉就歸誰。」
陸清兒開始狼吞虎咽。
宿慧依舊輕輕咬著,似乎有些怕生。
陸慈將這一幕盡收眼底,輕嘆一聲,摸了摸宿慧的小腦袋,「在我這裡,沒有那麼多講究,也不用如此戒備,更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他其實是想說不用對任何人都算計至此。
但是想想,又覺得沒有資格。
告訴她那些道理,在她所處的環境下,真的能用的到嗎?
她只是想活著。
活著對於她來說,都已經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了。
所以陸慈覺得自己不應該再說些什麼。
宿慧真的不想吃那剩下的兔肉嗎?
她已經許多年未曾見到這樣的油水了。
但是生活告訴她,想活著,就不要貪。
在她看來,親疏有別,自己本就是對方救下,這就已經是無法回報的大恩大德,再去跟對方女兒搶吃的,對方會心生厭惡。
所以她不能那麼做。
不是不願,是不能。
善惡的界限,道德的底線,對於她來說,都已經非常模糊。
很難想象,在宿慧這樣一具瘦小的身軀中,潛藏著多麼巨大,對生的渴望,她會為此,做出什麼,付出如何代價。
陸慈不願去猜測。
再看一旁的與宿慧一般大的陸清兒,如果自己再也不回來,她會不會也是這副樣子?
兩個小傢伙滿足的吃著烤兔肉,從頭到尾都沒有察覺到外界的異常。
霧漸濃,夜漸深。
這片篝火之地卻越發旺盛,不被深夜與霧靄遮掩。
陸慈一步踏出,如暮鼓垂鍾,震響在這片詭異霧靄之中。
撲通!
便有重物落地,血紅痕迹飄灑在空氣之間。
一位身穿白衣的和藹老者,跌倒在地。
渾身上下如氣球一般瞬間鬆懈,乾癟成一張人皮。
胸前還掛著一個十字架。
「吞生者壽延續己命,也配稱為人?」
陸慈一指輕按,霧靄之中響起無數凄厲慘叫。
砰砰砰!
無數如氣囊爆炸之音迴響空中。
一張張人皮飄落在地。
陸慈再次踏出一步。
月色依舊,蟲鳴鳥叫。
天地清明。
滾滾霧靄瞬間向高處匯聚,朝遠處丘壑奔去。
陸慈亦是扶搖直上,眸間金光顯現,看見了那處丘壑山間的累累白骨。
便有一拳至,地陷山塌。
黑氣盡數被掩埋地下,或許在將來數百年,會演化成一方極陰之地。
陸慈又是一指按下,好似蜉蝣的拳意奔向地底,氣蓋萬里之地,蕩平陰暗。
篝火旁,陸清兒將火上的炙烤的那最後一塊烤肉拿下,放在乾淨的石板上,以木枝分成大致一樣的兩半,拿給宿慧一半。
宿慧愣了一下。
不解,又似乎有從未體驗過的情感浮現心間,好似熱流緩緩流淌,溫暖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