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將她弄丟了
真是尷尬……
此刻蕭清墨就站在我的身邊，而在不久前我摔了車門揚長而去，還對他惡語相向。
人生啊，被打臉不要緊，要緊的是被接而連三的打臉。
我萬分尷尬的時候，蕭然揚眉吐氣的很，一手拉著蕭清墨，一手抓住我往車子那邊走。
走了一會兒，小孩兒回頭喊道：「趙曉，我定了請客的時間就喊你啊！」
我，「……」
上了車子之後，蕭然坐在中間，車門關上的那一刻，這小孩兒變臉變得比天氣還快。
他鬆了手，自己靠在後座上，小臉上烏雲密布的，似乎再吹點風就能下雨了。
我又偷偷瞧了一眼蕭清墨的神色，他倒是穩坐泰山的樣子，我頓時有些如坐針氈了。
車子一直開到了蕭清墨的家裡，上午我才從這裡出來。
「蕭先生，我去過派出所了，是我誤會你了。」一下車，我就趕緊道歉，「欠你的錢，我會儘快還你的。」
儘快個毛線的，不過是一句漂亮話罷了。賺錢大計還沒實施就流產了，蕭清墨剛剛的出現彷彿是老天給我的警告。投機取巧，卒。
蕭清墨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蕭然也看了我一眼，也沒說話。
兩個人一大一小的站在一起，眉眼相像，一看就是一對父子。
我不好乾站著，乾巴巴的說了句再見轉身就走。
沒想到還沒抬腳呢，蕭然就扯住了我的胳膊，一臉不高興的說道：「你想讓我食言嗎。」
我這才想到，剛剛蕭然信誓旦旦要請同學來家裡做客的樣子。
頓時有些蒙圈，無語的說道：「那你要我怎麼辦？」
我當時不過是救個場，難不成還真當他媽啊。
蕭然上下打量了幾下，有些不情願的說道：「倒也長得還行，不算丟臉。」
我，「……」
十分鐘后，我就坐在蕭家客廳了，鬼使神差的一般。
「我僱用你做我媽媽一個月。」蕭然十分神氣的揚著小下巴，「你要多少錢。」
「五萬。」我腦子裡全是這個數字，幾乎一聽錢就脫口而出了。
說出來以後，就想挖了個坑埋了自己。當著他爸爸坑他，不地道啊。
「我開玩笑的。」我沒敢看蕭清墨，補救道：「你請同學到家裡來的時候，我幫你撐場子，錢就不用了。」
蕭然不滿的說道：「那不行。」
「這事回頭再說。」一直沉默的蕭清墨下了命令，「蕭然你去上樓寫作業，晚飯後我們談談。」
蕭然聞言，看也不看蕭清墨，抓起書包就衝到樓上去了。
看樣子，父子兩個的關係實在不好。
「先前本想請你做蕭然的家庭教師，只是你中途離開沒機會說。」蕭清墨一副疏離冷淡的樣子，「他的個性你也看到了，這其中你肯定會受些委屈，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接受這份工作？」
雪中送炭啊！
我立馬使勁兒點頭，「我願意！蕭先生，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教你兒子的！」
蕭清墨聽到我的話，皺了皺眉。
正好他手機響了起來，他到一旁接了個電話，轉身對我說道：「我有急事要出去一陣子，今晚你不妨跟蕭然溝通一下。」
我站起來，恭恭敬敬的說道：「蕭先生放心，我定不負所托。」
蕭清墨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不再說話轉身離開了。
我一直把他送出門外，確定他走了之後。低聲尖叫著撲到沙發上，「啊啊啊啊，老娘終於有工作了，不用吃土了！」
「蘇軟。」蕭清墨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嚇得我噌的一下子就彈了起來。
我暗恨自己高興得太早，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蕭清墨彷彿沒看到我剛剛的放肆樣子，只是說道：「今晚阿姨不過來，你照看好蕭然的晚飯。」
「好的，蕭先生。」我畢恭畢敬的，一點都不敢懈怠。
蕭清墨走的時候，似乎有些忍無可忍的樣子，帶著一點怒氣說道：「蘇軟，你不必對我這樣。」
他甩門而去之後，我還有點飄，我咋樣兒了？對金主態度不該好點嗎？
……
我蹦躂著上樓去，在最東邊找到了蕭然的房間。
敲了好半天門，小孩才讓我進去。
進去的時候看到他眼睛紅紅的坐在小沙發上，正襟危坐倔強的看著我，「你來幹什麼。」
「你爸爸雇我當你的家庭教師。」我樂滋滋的說道：「還能免費客串你媽媽。」
蕭然死死的握著拳頭說道：「我沒有爸爸。」
我坐到他邊上，指了指桌上的水果問道：「我能吃個蘋果嗎？」
蕭然一臉的嫌棄，「吃吧。」
我捏了個蘋果啃著，還真有點餓了。
過了好一會兒，蕭然耐不住性子，踢了踢我的腳，「喂，你沒聽到我說我沒爸爸嗎？」
大概從前聽他這樣說的人，都要安撫他同情他，見我沒反應他反而按捺不住了。
我將果核放在桌上，擺出和藹可親的模樣，「第一，你可以叫我蘇軟。第二，我也沒有爸爸，所以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蕭然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他的小模樣有點不甘心，半晌又糾結的說道：「我跟你不一樣，蕭清墨是我爸爸，但是他不承認。」
我，「……」
友誼的小船真是說翻就翻，老娘揭開自己的傷疤來安慰你，你個小崽子倒把我反諷了，是不是不太好？
「蕭然啊……」我忍了半天，還是沒給他講做人的道理，萬一惹急了丟工作怎麼辦，「我們聊聊你的愛好？老師擅長畫畫，可以教你啊。」
蕭然卻像是忽然有了傾訴慾望，自顧自得說道：「誰都不喜歡我，只有他對我好。聽傭人在背後說，因為我是私生子，才不受歡迎。蘇軟，是不是我讓他丟臉了，所以他才不承認是我爸爸？」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心裡有點悶悶的，「蕭然，你知道什麼是私生子嗎？」
蕭然白皙的小臉上透著不符合年紀的沉重，他點了點頭說道：「知道，爸爸媽媽沒有結婚生出的孩子，叫做私生子。」
「懂得還挺多。」我笑了笑。
蕭然認真的說道：「從前他們都這麼說我，我不懂，就上網查了查。」
我心裡發澀，單手把小孩兒摟在懷裡，輕緩的說道：「我是私生女啊，還不是好好的長這麼大了。你媽媽肯定捨不得你，但是大人有大人的難處。反正你有爸爸，很不錯了。」
「那你爸爸呢，也是有難處嗎？」蕭然這會兒乖順的靠在我肩頭，小聲問道。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笑了，「蕭然，我沒有爸爸啊。」
蕭然一下子就坐直了扭頭看我，「那你是從哪裡來的？」
「我媽生的唄。」我靠在沙發上，懶散的說道。
蕭然一臉你別騙我的樣子，「瞎說，別當我傻。」
「行了行了，你不傻。」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站起來，「給你做晚飯去，吃完飯帶你做功課。」
我一隻手做飯有點困難，指揮著蕭然洗菜什麼的，想簡單的做個面。
我跟他倒是挺投緣的，聊了不少內容。
這才知道他是剛剛轉學過來的，之前一直在海城讀書。班裡的小孩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他沒爸爸的事情，整天拿著這件事情欺負他。
「他們說第一次，你就解釋說，你有爸爸媽媽。」我單手切菜，切得菜花亂飛也顧不了那麼多，「說第二次，你繼續解釋。說第三次還罵你是野孩子，你就上手揍他們。」
站在小板凳上洗蔬菜的蕭然，有些難為的說道：「爸爸說打人不好。」
我切了一聲，「別聽你爸那個老古董的，我從小就打架也沒見長歪了。男孩子嘛，不打一兩次架不像話。」
「行，我挺聽你的。」蕭然爽快的答應了，「咱們以後就是好兄弟了。」
煮了一鍋蔬菜番茄面，蕭然倒是吃的挺歡。
等他吃完飯之後，我盯著他做完家庭作業，又督促他上床睡覺。
小傢伙臨睡前還不忘跟我說道：「蘇軟，我一定要讓他們來家裡做客。」
「成，等我胳膊好了，能做餅乾的時候就讓他們來。」我給他掖好被子，一直等到他熟睡才離開。
我下樓的時候，不小心聽到了蕭清墨講電話的聲音，心裡還在想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蕭清墨鮮少有這樣生氣的時候，語氣冷森森的，「蕭然在海城您是如何照料他的，您心裡有數。好了，我不想再跟您討論這件事情，另外我的婚事不牢您操心，」
我站在那兒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十分尷尬。
忽然聽到蕭清墨拔高了聲音，怒氣凌凌的說道：「別跟我提當年的事情，事到如今您難道半點羞愧心都沒有嗎？如果不是您將她送進那個龍潭虎穴，我怎麼會失去她。」
「好了，就這樣吧，祝您安好。」
等蕭清墨掛斷電話，他一抬頭，就看到了僵站著的我。
我腦子一時短路，揮著手說道：「嗨，要喝一杯嗎？」
沒想到蕭清墨還真應了我，取出一瓶紅酒。
他一連喝了兩杯，忽然開口說道：「想必剛剛的話你也聽到了。」
我正想辯駁一下，蕭清墨又說道：「聽到了也沒關係，就像你聽到的。我曾經有個視若珍寶的女孩兒，可是在五年前我將她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