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以牙還牙

濁雲下，昏暗中，一頭血眼赤喙的巨大奇鳥忽高忽低地疾飛，巧妙地避開一艘艘散開警戒的沖霄飛舟，掠向巨竹堡上方的龐大艦群。

就在這時，巨竹堡上又有一片竹林燃起大火，遙遙映襯出巨禽背上幾條人影的模糊輪廓，正是馬天海、楚歡與步盜翼三個。

「真是神禽！載了三個人，卻還能飛得如此迅捷。」馬天海忍不住贊道。

「統領過譽，這頭嬰別已近四百歲，體魄氣力自然會強健點。」楚歡微笑道，也不知使了什麼手段，足下的嬰別只是安安靜靜地飛行。

「楚仙子謙虛了。」旁邊的步盜翼立對馬天海道：「這頭嬰別絕對厲害，我曾見它跟一條快成精的大雪蛟激斗，最後竟然把雪蛟啄成了數段。」

馬天海點點頭，目視前方，面色凝重。

前方的龐大艦群漸漸清晰，懸空列陣，縱橫交錯，壁壘森嚴。

步盜翼道：「我們先襲擊雷霆怒鼓還是轟天霹靂？」

「雷霆怒鼓。」楚歡與馬天海異口同聲。

兩人相視一笑。

楚歡道：「雷霆怒鼓距離旗艦較遠，防禦應該相對較弱。」

馬天海接話道：「我們先砸雷霆怒鼓，如果有運氣，或許還能將轟天霹靂那邊的守衛力量引來一點，到時我們調轉矛頭，趁亂再襲擊轟天霹靂。」

「如此甚妙！原來二位早已胸有成竹。」步盜翼謙恭道。

楚歡又道：「我們人少，最怕被困，萬一有強敵糾纏，則由我來引開。你們切莫戀戰，只以破壞雷霆怒鼓為重。」

馬天海搖頭道：「還是由在下引敵吧。」

楚歡微笑道：「統領有石獅仙兵，最適合群戰，砸起雷霆怒鼓來，肯定要比我們快得多。至於誘敵這種小事，統領就莫與小女子爭了。」

馬天海雖然想擔攬最兇險的任務，但聽她說得在理，只好道：「楚姑娘一切小心。」

步盜翼心裡明白自己能力遠不如楚歡，也只得默允。

鼓聲越來越響，一浪浪潮水般撞擊著眾人心臟。等到了近處，三人耳膜已被震得陣陣發痛，然而眼前已經顧不上這個，各自提運元力以抵禦怒鼓聲中的懾敵邪力。

嬰別朝前疾飛，無聲無息地掠近一艘位於艦群外圍的沖霄飛舟，貼著舷側而飛。

「上！」楚歡輕喝，縱身掠起，落到甲板上時，手中已多了把雪燦燦的寶劍，只見亮芒一掠，撲過來的兩名邪甲戰士長戟齊斷，剎那間連盔帶甲身首異處。

「好鋒銳的劍！」馬天海暗贊，與步盜翼幾乎同時飛到船上。

馬天海手持一柄釘齒泛耀著青光的狼牙大棒，步盜翼則拿一對形若龍牙的短戟，兩人兵器齊揮，很快又擊倒數名衝來攔截的邪甲戰士。

三人定睛一看，見艦首的座基弩炮已被撤去，寬闊的甲板上擺放著二十來只無比厚重的大擂鼓，鼓身暗青，鏤鑄著怒容獸面及繁複雷紋，在每隻大鼓后都站著個彪形鼓手，清一色精赤著上身，手執紋刻著符篆圖案的粗大雙槌，正奮力敲擊著鼓面。

不用說，這肯定就是七絕界惡名遠播的雷霆怒鼓了。

「殺！」步盜翼厲喝，一馬當先縱身撲上。

馬天海卻按住狼牙棒，單手結印低低頌念，只見白霧瀰漫，一隻只通體符紋的石雕獅子從法囊中咆哮而出，直撲敵人。

剎那間，甲板上人仰馬翻。楚歡出手如電，然而才剛刺倒幾個邪甲，就看見雷霆怒鼓盡數被毀，鼓手無不東倒西歪血肉模糊，顯然是那數十隻神情獃滯面容猙獰的石獅的傑作。

步盜翼喝了聲彩，一腳猛地將滾到身前的一隻雷霆怒鼓踢飛出去，有如炮石般撞破船舷，墜入空中。

馬天海星目四顧，叫道：「下一艘！」

三人甚是默契，立即從船上齊躍而起，朝最近的另一艘沖霄飛舟掩殺過去，楚歡的嬰別和馬天海的數十隻石獅兵緊隨其後，勢不可擋地衝上船去。

這時周圍的沖霄飛舟已經有所察覺，紛紛朝遇襲船隻包圍靠攏，迫近到數米外，一隊隊手執長槍的邪甲縱身躍起，跳船增援。

「那些石獅仙兵好生厲害！不單力大無窮且還會飛……」彩繽紛咂舌道。

星天殿中，夕夏手把機關，一直用星天鑒緊緊追蹤著楚歡等三人的身影。

「狄仙姬乃三島十洲無人不識的大仙家，煉造的甲兵自然了得，只可惜數量少了點。」土地胡三道。

「這種仙兵耗費的材料必定極珍，又豈能多造得了。」雲穀子道。

「咦……那幾條影子是什麼？這麼快！」彩繽紛忽然指著星天鑒投射出的影像，緊張道：「好像有強敵來了！」

夕夏也已發現，扳動機關，將圓台上方的龐大影像迅速調校。

只見好幾個身影從尚在四五十米外的沖霄飛舟上掠起，凌空飛補過來。

尋常的怒甲兵將絕對沒有如此出色的飛越能力，就是擅長縱掠的邪屍也無法飛行這麼遠的距離。夕夏將影像聚焦到他們身上，赫然發現這幾人肢體五官或缺或殘，個個奇形怪狀醜陋無比。

雲穀子微微側頭問道：「這幾個是誰？」

在他身後的夜影回答：「如果沒看錯，應該是虐部的七殘邪煞！」

一隻石獅重重地撲到雷霆怒鼓之上，張開可怕的大口朝鼓手咬去，只聽到金鐵削石般的刺耳聲響，身軀毫無徵兆地一分為二，一幅繪滿了詭異符紋的披風從斷處撩出，披風邊沿鑲著一圍寒芒閃耀的鋒利軟刃。

馬天海一驚，猛又聽旁邊「砰」的巨響，急轉頭望，只見另一頭石獅的腦袋被砸得粉碎，石濺塵飛中出現一柄大鐵椎來，緊接著一張好像被重物砸壞的塌陷醜臉露了出來。

「混賬！」馬天海怒罵一聲，提起狼牙巨棒奔雷般沖了上去。

石獅仙兵乃狄仙姬為助夫君馬天鷹雲州平叛而親手煉造，不但耗料珍罕，還極費工夫時日，自然寶貴非常。馬天海這次奉命援助夕夏奪取巨竹堡，馬天鷹只撥給了他五十隻。此前在奪回巨竹堡一戰中已損失了十七隻，沒想這一眨眼間又痛失兩隻，怎能讓他不憤怒。

只聽砰砰大響，火星四濺，馬天海已經和塌臉邪將交手了好幾招，兩個都是使用重型兵器，這一輪猛烈硬撼，聲勢無比駭人。

亂戰中突然寒芒一閃，有條影子斜里躥出，直擊馬天海下路。

馬天海正全力拚殺，回防不及，左邊大腿護甲驟然破裂，暴出一蓬血花。馬天海揮棒怒砸，影子凌空擰扭，竟以不可思議的身法堪堪避過，瞬間又縮成一團鬼鬼祟祟地飛滾開去，赫然是個沒有下肢，腦殼還缺失了大半邊的醜陋怪物。

步盜翼眼角掠見馬天海受傷，驚覺來了強敵，正打算過去援手，誰知旁邊烈風襲至，瞬間被一個十指如鉤的邪將緊緊纏住。

「那些石獅好像是這小子使喚的，先廢了他！」一個陰惻惻的聲音才剛落，只聽到厲嘯破空，幾道藏在昏暗處的烏光直掠馬天海。

馬天海掄棒格擋，「叮叮」幾聲擊飛六顆彈丸，然而卻未能全部防住，只聽「噗」地悶響，左邊大腿上又標出一股血箭，就在之前傷口的附近，顯然是對手極其陰毒，打算讓他傷上加傷。

「丸子上刻有碎骨符，痛吧？」一個手拿彈弓的邪將飄立在船舷之上，口中陰陰怪笑，兩眼翻白，竟然是之前跟李長靖有過激斗的有眼無珠。

「七殘邪煞！」船頭的楚歡心頭一凜，人已飛仙般躍起，拋下前面堵截的大群邪甲，迅速朝馬天海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