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枯草將軍
錢坤的身體確實虛弱,體重也變得非常輕,張凌濤一個箭步衝過來,雙手拉著錢坤就往回拖。
謝婉也想上來幫張凌濤一把,但是她上前一步后就停下了腳步,張凌濤也顧不了這麼多了,拉著錢坤就往回走。眼前忽然一本破舊的棕黃色牛皮書出現在眼前,張凌濤下意識鬆開手,抬頭看,那張面無血色的臉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若不是他心裡知道情況,他還會想這個面目清秀的小夥子是誰,為什麼會把自己包裹在一堆稻草裡面呢?
還不等張凌濤做出反應,喪屍便先開口,湊近聽他的聲音略帶磁性,放到人類中完全算是佼佼者,「看看。」
張凌濤已經摸到槍的手瞬間停住,喪屍手裡竟然拿著一本書,牛皮紙的質地略微泛黃,紙頁的一角微微翹起,這是紙張放置時間很長造成的氧化現象。
「呃……貴姓?」張凌濤下意識又問了這個問題,因為之前問這個問題的人沒有任何問題。
「免貴,姓顧。」喪屍抬頭看了一眼謝婉,眼神疑惑。你們不是一夥的嗎,幹嘛問同一個問題。
張凌濤輕輕放下錢坤,伸手接過那本詭異的書,封面上用毛筆寫著《峰草手記》。
「《峰草手記》?什麼意思。」張凌濤一臉不解地翻開第一頁,上邊寫著「顧峰著」。
「你是顧峰?」張凌濤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個缺少一隻手,全身被稻草包圍的喪屍。
喪屍什麼都沒說,緩緩點點頭,然後氣勢洶洶地朝著謝婉的方向走過去。謝婉急忙後退,生怕喪屍會過來傷自己,可是這個名叫顧峰的喪屍只走到花盆前就停了下來,用斷掉的胳膊抱起花盆,另一隻手指著謝婉胸前掛著的水壺,做出一個往花盆裡倒水的姿勢。
謝婉連忙把水壺遞出去,可是喪屍卻輕輕搖搖頭,指著花盆裡的小草對謝婉說,「謝謝。」
原來是在感謝,他藏身在屋子裡的時候,看到了謝婉在給這棵草澆水,便有了這個情節。
這下子張凌濤和程蝶徹底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和顧慮,這個喪屍完全沒有失去人性。
顧峰抱著花盆轉身想要離開,程蝶急忙走上來攔住,「顧先生,我看您的手很眼熟呀。」叫一個喪屍叫顧先生,這感覺也是很彆扭啊。
喪屍看了一眼程蝶,然後看著自己的手,嘴角竟然微微上提。
「您笑什麼?」程蝶一臉不解,她看到這個喪屍顧峰的手跟剛剛之前在沙洞里握住錢坤腳的那隻手很像,只不過是這個喪屍的手的表面有一層薄薄的皮膚覆蓋著,而那個沙洞裏手沒有,不,那隻手也不一定沒有,或許是洞里光線太暗。
「是你毀掉了我的另一隻手,」顧峰雙目淡淡地看著程蝶,墨綠色的瞳孔古井般深奧,緩緩開口,「我記得你。」
程蝶臉上頓時浮現出一層震驚,雖然她猜到了,但還是有點兒接受不了,這個人模人樣的喪屍完全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麼文雅,他還是能做到很多人類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深入沙地之下製造密室,再通過特殊手段弄死掉入陷阱的人類,哦不,或許不光是人類,任何活著的動物甚至連喪屍都有可能。
我們還是對他太過於鬆懈了,他早就已經變種成為一個有別於人類的喪屍了。
「其實,我可以解釋的,」這個叫做顧峰的喪屍這時卻抬起頭來看著程蝶,眼神依舊波瀾不驚,「要看你要不要我解釋了。」
程蝶回頭看了看謝婉,謝婉正抱著錢坤看著自己,眼中包含熱淚卻又充滿希冀,此時的錢坤身體明顯虛弱到不行,那一絲存在遊走於身體漸漸變得更加衰弱,眼看著只有出氣沒有進氣,謝婉的唇語也很明顯,「救救他」。
「救救他。」程蝶毫不猶豫地抬起頭來看著這個高出自己一頭半的「男人」,其實程蝶在人類女生中算是不矮的了,可是在這個喪屍面前卻依舊瘦小不堪。
顧峰眉頭一皺,轉頭看著氣若遊絲的錢坤,旋即閉上眼睛,鼻子輕微地抽動著,像是在尋找什麼氣味,旋即回過頭來,對著程蝶說道,「我也認識他,他的水分氣息很明顯。」
「什麼意思?」程蝶臉色一變,心裡頓時意識到了什麼。
「我的意思就是,他之所以變成這樣,只是因為嚴重脫水而已,」顧峰仍舊面無表情,可能他的表情控制的神經系統已經壞掉了,「他的水分,都被我的那隻手吸收來了。」
程蝶看著顧峰那張慘白髮青的臉,他的表情絲毫看不出任何的愧疚或者毒辣,只是神情淡淡的,彷彿這件事並不是他乾的一樣。
還沒等程蝶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顧峰又開口,「如果不是你弄斷了我的手,這個人會被我直接吸干水分,就不會撐到現在了。」
「救他。」張凌濤在後邊忽然開口,語氣緩緩地說道,「我知道你會救他的,對吧。」說完,還亮了亮手裡的那本《峰草手記》。
顧峰忽然歪歪頭,這是大多數喪屍都會有的動作,好像是在努力想要想清楚或者看清楚某些事情的意思。
「你在變成喪屍之前,是這個村落的郎中對吧,」張凌濤之所以剛剛沒有說話,是因為他一直在看這本從喪屍手裡寄過來的書,那本《峰草手記》,「這本書是你寫的對吧,這書上說,你是長安人,理想是遍游四方治病救人,因為朝廷徵兵才來到這個地方的,來了之後發現這裡的人會因為一點小病就死掉了,也發現了這裡有很多內地沒有的植物,便效仿先賢神農嘗百草,利用當地的草藥治病救人,成了附近百姓的口中嘗盡各種草藥的『枯草將軍』,對吧。」
顧峰猛地把頭正過來,這是程蝶第一次看到他的臉上出現表情,這種表情竟然是難過雨無奈。
「我想救更多的人,」顧峰開口,嗓音里的悲愴更加厚重,「可是最後這一種病的病因我解不出來,我能治小疾,卻最終還是救不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