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成年禮
不知何時，團團白霧被黑煙所代替，黑熏熏的煙色到處瀰漫著，漫無邊際，猶如一隻只魔掌張牙舞爪地遏制你的呼吸，壓迫感油然而生，心底騰出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恐懼。
百靈珊瑚極力地想逃離此處，怎麼跑也跑不出去，她急得眼眶微紅，所幸蹲在原地，一個人處在漫無邊際的空間之內，絕望，害怕，無助摻雜在一處。卻沒發覺四周的黑煙漸熄，四周景物漸漸顯現出模糊的輪廓，隨即越發清晰，清晰到百靈珊瑚都察覺到，她環視一周，到處是珊瑚枝蔓的殘骸，頹敗一地，橫死遍野的枝條已無生氣，不復往日婀娜搖曳的身姿。
這陌生的景象，猶如地獄中冒出的黑暗修羅，張著巨型魔爪向百靈珊瑚襲來。
百靈珊瑚雙肩顫抖，手指冰涼，她獃滯地向前面頹敗一地的珊瑚叢廢墟走去，虛浮的腳步，內心無比恐懼，腦海中不停地否認，這不是真的，這怎麼會是自己生活十八年的珊瑚堡呢。
這不是真的！
突然百靈珊瑚瞪大了雙眼，她急忙往前方的廢墟跑去，一抹粉色的點漸漸有了清晰的輪廓，奄奄一息地被珊瑚條壓在底下。
「六姐！」
百靈珊瑚心裡彷彿漏拍幾下，她騰地一聲半跪在百靈浪花的身邊，費力地抬起百靈浪花身上的巨型珊瑚條，死命地往一邊推去，奈何珊瑚枝條很沉重，一點移開的痕迹都沒有，百靈珊瑚尾鰭牢牢地抵在地面，側著身子用盡全力地去移動那根珊瑚條，然珊瑚條悍然未動，尾鰭因推力不斷向外摩擦。
「六姐，你醒醒，幫幫小珊，小珊移不開，六姐，你應應我，六姐……」
眼淚啪嗒啪嗒，濺了一地，百靈珊瑚心急如焚，四周靜得可怕，絕望的氣息越發濃烈，珊瑚緊咬下唇，嘴上都滲出血來了，依舊不肯鬆開懷中錮著百靈浪花身上壓著的珊瑚藤條。
「小珊沒用，小珊移不開。」
「小……珊……」
「小……珊……」
一聲細小如蚊，虛浮無力的呻吟聲傳到百靈珊瑚耳中，她停住了哭聲，咽下哽咽之聲，側耳聆聽。
「小……」
「珊……」
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百靈珊瑚猛吸了下鼻子，大聲呼喊道，「大哥，我在這裡，快來，六姐被珊瑚條壓住了，小珊沒力氣了。」最後的聲音摻加著哭泣的哽咽，那種無助感，無力感令人動容。
「快走~快……」
羸弱軟綿的聲音漸強，彷彿用盡最後的力氣，百靈珊瑚意識到聲音的異樣，「大哥，你怎麼了~」珊瑚顫抖著哭腔，淚水止不住地往外噴涌而出。
「大哥！」
良久，四周再無回應，一切死寂。
「不！」
百靈珊瑚仰天大喊，聲音凄厲絕望，在無盡的廢墟之中，久久徘徊。
「小珊，小珊……」
百靈珊瑚猛地睜開眼睛，入眼處是百靈浪花急切的目光，滿是關心。
「六姐！」
百靈珊瑚起身一把抱住了百靈浪花，眼角的淚珠滾燙，潤濕了原本早已乾涸的淚痕。
百靈浪花驚愕地任由百靈珊瑚抱住她，這丫頭，大喜的日子怎麼又哭鼻子了，唉，還是個長不大的丫頭。
她伸手輕輕地拍著百靈珊瑚的後背，溫聲說道，「傻丫頭，做噩夢了，瞧你這點出息。」
百靈珊瑚一想到那個可怕的噩夢，哭得更歡了。
「小珊，別哭鼻子了，快放開，你要勒死六姐啊！」
「不放，以後小珊天天粘著六姐，六姐別丟在小珊。」
「喲，你們兩女人搞什麼名堂，大清早的哭哭啼啼。」百靈珍珠掩面打了聲哈欠，撇了一眼相擁而泣的倆丫頭片子，嫌棄極了，「嘖嘖嘖，哭得真丑。」
「誰哭了！我才沒哭呢！」百靈珊瑚一聽見百靈珍珠傲慢嫌棄的語氣，不由別過臉，伸手極其粗魯地抹了抹臉上的淚痕，轉過臉，極其挑釁地沖百靈珍珠笑了笑。
「二哥，你今天起得真早！」百靈浪花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了百靈珍珠一番，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二哥和小珊從來水火不相容，莫不是又來整小珊？
「是呀！今日吹什麼風，把睡豬二哥給吹來了。」
看著百靈珊瑚齜牙咧嘴的模樣，百靈珍珠不由拽緊拳頭，皮笑肉不笑地冷哼道，「今天……」
「二哥！」百靈浪花不等百靈珍珠說完，打斷道，「今天是小珊的成人禮，二哥別欺負小珊。」她一邊笑嘻嘻地說，一邊輕輕挪到百靈珊瑚身前，將她護在身後。
百靈珍珠表情僵住，不屑地嗤笑道，「大清早我不睡我的覺，來欺負她？我有病啊我？」
「那你來幹嘛？」百靈珊瑚從身後探出腦袋問道。
「還不是！還不是……」百靈珍珠臉色彆扭極了，彷彿下了很大勇氣，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還不是給你送禮物來了。」
禮物？
百靈珊瑚驚訝地看著百靈珍珠半天，這十八年來，除了四眼相瞪，還沒這麼心平氣和地對她說過話，有些難以置信地捏了捏臉頰。
呀！疼……
「百靈珍珠，禮物呢？」
原來是送禮物來了，害我白緊張半天了。
百靈浪花左瞅瞅，右瞅瞅，瞅了半天也沒看出禮物的影子，這兩手空空，莫不是空手套白狼？
「咳咳……」
「咳咳……」
「咳咳……」
見百靈珍珠少有一副靦腆，欲言又止的模樣，眼神漂浮不定，一直四處晃悠。
「二哥，你別光咳嗽啊！說下文！」百靈浪花催促道。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百靈珊瑚躲在百靈浪花身後，目光焦距在百靈珍珠身上，這貨唱哪齣戲啊！不給她添堵也就算了，還禮物呢！她可受不起！受不起！
「你……過來！」
突如其來的一指，百靈珊瑚愣住了，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指著自己，「叫我？」
「嗯……」
「我不去！」百靈珊瑚想都不想，沖百靈珍珠回絕道，伸手揪著百靈浪花的衣肩，「六姐~」
「二哥！你……」
「我不打她！」
「真的？」
「嗯。我發誓。」
「好，小珊，你去吧！」
就這麼短短几句，就把自己賣了？百靈珊瑚一臉哀求的眼光投向百靈浪花，彷彿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六姐~我不想去~
沒事？六姐就在這，二哥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你確定？
嗯嗯。
百靈珍珠見二人眼神交流的火熱，不甚耐煩道，「你們磨蹭啥啊！磨磨唧唧的！糊塗蟲，給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