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盯著
趕到熱鬧非凡的步行街時，他們晚了整整十多分鐘，進街的木製牌坊柱子下，有個男人在那裡等他們。
男人告訴餘明，他姐姐和姐夫現在沒空。他們現在新天飯店出席宴會不方便來，由他來接餘明去市中心的商業別墅區。
餘明邀趙葉楓跟隨自己一同去玩的，可被趙葉楓謝拒了，比起玩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回家，找上官司拿信。
在來步行街的路上，趙葉楓像個賢者般，重新詢問了一遍餘明關於孤兒該不該去找自己的父母的問題。
他自己始終都沒找到答案，然而餘明的一句話使一直不敢去面對的他，下定了決心。
「我說你煩不煩，你給孤兒一個關於父母的線索，那怕天涯海角他也找給你看，至於為什麼，大概這就叫做家人吧。」
趙葉楓明白，自己毫無疑問是個孤兒。因為從上官司那裡感受到了一份獨特的愛，他就已經完全把這種愛視為了親情。
他十分害怕自己找到父母或者找不到父母，都會對上官司產生難以避免的愧疚之情。
直到現在，他才覺得自己的感情，只是一種寄託罷了。而正真的血脈親情，應該是被喚做家人二字的存在。
當然，光靠這些是無法說服趙葉楓的，但最讓他觸動的還是那兩個字：家人。他想去找找，看看家人到底是種什麼樣的存在。
慢步到棕黃色的樹下，秋天的風吹著泛黃的樹葉，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飄浮著。
趙葉楓立在了原地，看著空中飛舞著的它們，感覺自己就是其中一片。
風無聲無息的停了，樹葉沒有了風的依託，向下來回輕搖著。直到再也不能下降，落葉歸根回到了土壤的懷抱。
趙葉楓伸手接下了一片飄落的葉子，觀賞了起來。它美的就像紅塵中的女子，當他還想在多看兩眼時，它卻悄然從他手上滑落。
落地前一剎那，葉子忽然綻開了血絲，而葉的表皮下，幾個干扁腐爛的眼珠子，緩緩張了開，直勾勾的盯著趙葉楓。
提線木偶般的趙葉楓，沒有一丁點害怕的感覺，盯著，盯著，依舊盯著。
街邊賣衣服、水果的商販打開了懸挂在品牌名上彩燈，各種顏色交相輝映為迎接夜晚的到來組成了一抹人造彩霞，湛藍的天空失去了純凈的藍色只留有一抹淡淡的黑。
街角有個茶水亭子，裡面有張石制棋盤，從正午起就有五六個老伯坐在亭子里嗑著瓜子聊著天，偶爾來盤象棋過過手癮，直到天黑才會散夥。
亭子里有個老伯姓劉，是個象棋愛好者，有空的時候就會來亭子與人下下象棋、喝茶聊天。
從正午起眼尖的劉伯就看到馬路枯樹邊下站著個人，天黑要走的時候發現他還站在那裡。頂著太陽幾個小時了連點反應都沒有，看著他死氣沉沉的臉，劉伯尋思著是不是應該走過去看看。
街邊路過的行人大多都只是好奇，看一眼后便不在看，沒有一個敢上前詢問，全都擺出一副怕惹事和關我什麼事的樣子。
留在最後走的劉伯在收拾好最後一盤象棋殘局后，還是決定的走過去問一問。
「年輕人，站了幾小時了，沒事吧？」一個老人慈祥的聲音從趙葉楓耳旁響起，他本能的看去。
劉伯見他還能給點反應也就放心的走了，消失在了人山人海和光與影的交替之中。
老人的聲音就像一根針，刺激了趙葉楓不知從何起就早已斷開了的神經，使他整個人又能自由的活動了起來。
待老人走遠后，趙葉楓活動了下全身的筋骨，這才摸出了上衣口袋裡的手機。顯示的時間是晚上七點，這讓趙葉楓難以相信，自己竟然在這裡整整站了幾個小時！
除了看時間外，趙葉楓還注意到了手機電話單里有近十個未接來電。最近一次在六點鐘左右，號碼都是同一人，他也給號碼標註了名字：妹妹。
「喂，雨馨。」趙葉楓回撥了過去，電話那頭被接通了可沒有一點聲音，「雨馨，你在嗎？」
面對電話那頭的沉默，趙葉楓慌的不知所措，而妹妹的沉默又總是讓他開不了口。
「哥哥，快回來……」過了會，在趙葉楓著急的等待中，電話那頭終於傳來了妹妹虛弱的說話聲，其中還夾雜著些許的抽泣。
上官雨馨哭了！？
趙葉楓清楚的記得，自己以前再怎麼晚回去，上官雨馨都沒有埋怨過他，更沒有理由會哭。這不禁讓他大為疑惑，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雨馨，你還好嗎？告訴我怎麼了？雨馨！」趙葉楓迫切想知道電話那頭的上官雨馨發生了什麼事，為何聲音會這般虛弱。
兩隻腿顧不得麻木，抬腿就向著盛天大樓跑去。趙葉楓現在只希望這一切只是個玩笑，上官雨馨在故意整他。
趙葉楓剛說完話后，電話那頭突然間沒了聲，諾基亞手機屏幕上顯示被掛掉，回撥過去后語音提示對方已關機。
平時需要半個小時的路程，趙葉楓拼盡全力十分多鐘就趕到了盛天。腿雖然麻木，但他還是咬牙堅持了下去，相比較而言，妹妹更為重要。
盛天大樓一層有保安，趙葉楓在大廳的椅子上里找到了他。跟保安簡短的說明了情況后，保安那敢拖拉，連忙帶上警棍和趙葉楓坐電梯上了頂層。
電梯里保安比趙葉楓顯得更為慌張，他知道，要是在自己值班時間裡出了什麼問題和人為事故，上頭怪罪下來坐牢都是輕的。
上了頂樓后，趙葉楓用卡開了電子門，門后的冷風迎面撲來。此時的客廳就像一個冷凍庫，趙葉楓意識到，這是有人開了空調的製冷系統。
客廳里看不見一點燈光，外面的光彷彿被拒之門外，完完全全透不進去，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色讓人感覺十分壓抑。
手持警棍的保安和趙葉楓一起站在了門外，漆黑一片的屋內讓他倆都不敢在靠近一步。
保安望著黑洞洞的客廳，感覺有些不對太勁，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要不你少爺先在這看著，我去找些幫手來？」
趙葉楓知道保安話外之意是打起了退堂鼓，但其實他也早已害怕了起來，不過上官雨馨在裡面，他就絕不可能退縮。
趁著保安沒逃走，趙葉楓突然心一橫，就這麼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長這麼大，除了上官司說的那個故事外，他還真沒怕過什麼。
在黑暗裡待了會，趙葉楓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所有傢具的位置憑記憶都摸清了個大概。
第一件事本該是去開燈的，可二樓上官雨馨的房間里突然傳出一陣爭吵聲，這讓趙葉楓立即放棄了這個想法。
為了能夠避免打草驚蛇，趙葉楓就這樣摸黑上了樓，左拐后便來到了卧室門外。也許是認為同類能夠帶來一絲勇氣，他下意識朝後看了一眼。
本以為那個保安還在門外，可沒想到的是那還有他的身影，就這麼會功夫人溜沒了。門外熄滅下去的自動感應燈，更加讓趙葉楓確信了。
望著有些黑壓壓的門外，趙葉楓發現那邊更加的黑暗，同時也讓他極為不安。就地休息了會，調整好心態后，硬著膽靠近了上官雨馨的卧室。
卧室的門是虛掩著的，趙葉楓匍匐在門上豎耳去聽。他聽到一男一女在爭吵，其中夾雜著細微哭泣聲。
雖然不知道這對男女從何而來又在爭吵些什麼，但對於哭泣聲而言趙葉楓敢肯定來自上官雨馨。他對這聲音太熟悉了，幾乎從小聽到大。
他立馬知道，自己得到了一個關鍵信息：妹妹在房間里！
「呼……」得知這個消息后，趙葉楓如同給自己打了一針強心劑，長長的舒了口氣。
冷靜分析過後，他認為自己冒然衝進去只會白白被抓，得想個辦法逐一擊破。
趙葉楓心裡默默祈禱著那個保安不是真的跑了，就像他說的那樣只是叫幫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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