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耿恭震驚
正午時分,一支萬人的大部隊浩浩蕩蕩地渡過了沐河,大張旗鼓,大搖大擺地朝莒縣前進。葉沖收降了山士奇的部隊,對於田豹軍情也便了如指掌了。田豹軍現在人數不過四萬多人,他現在手中已有不下一萬人的兵力,沒理由再怕他們了。別說自己手握田豹身勢這個秘密武器,就憑那譚稹的十餘萬士兵,雖然他們戰力低下,但蟻多咬死象,壓都能把田豹壓垮。葉沖已沒時間去等了,立即派人去通知譚稹,然後令旗一揮,全軍出動,開赴莒縣,他要和田豹來個一戰定勝負。
大軍行出四五十里,便在莒縣境內的三里灣碰到了田豹的前鋒部隊。來的人不少,起碼有一萬人,人數雙方倒是旗鼓相當。卻是田豹接到了山士奇投降以及宮本山全軍覆滅的消息,暴跳如雷之下,只留了五千人留守大營,自己親率大軍來撲滅這股「叛軍」,親衛的覆滅,讓他心痛如絞,不把山士奇和那可惡的獨立團輾成粉末他是不會罷休的。他火急地派了一將領軍先發,他隨後盡起大軍迎將上來。
雙方各自射住陣角,對恃起來。山士奇遙望田豹軍旗幟,便向葉沖道:「團長,那先鋒官正是末將好友耿恭,耿賢弟深明大義,可否讓末將去說動他一番,看能否成事?」葉沖喜道:「那就有勞山大哥了。」山士奇敬了一個剛學會的並不標準的軍禮,立即策馬而出,大呼道:「耿賢弟,可否出來說話?」
便聽對面陣中一聲暴喝,一騎狂奔而出,卻是一個身材高大,全副披掛的大將,他怒喝道:「山士奇,你我同追田大王起事,你且貪生怕死,降了宋賊,我問你,你還有什麼面目來見我?」他氣勢洶洶,聲若宏鍾。他在山士奇對面勒定坐騎,手中大刀遙指山士奇,雙眼圓睜,只待怒罵一通后便要動手砍人了。
山士奇並不生氣,淡淡地道:「耿賢弟,我可能沒臉見你。但為兄的卻不想賢弟你將來沒臉去見你泉下祖宗和你爹娘呀!」耿恭怒道:「耿某殺貪官,謀昏君,做人堂堂正正,即使死了,也能光宗耀祖。反倒是你……」他越說越氣,已揚起了手中大刀。
山士奇擺擺手道:「且慢,耿賢弟,你且聽我說完,到時你要砍要殺,山某絕不皺下眉頭。」耿恭哼了一聲,放下手中刀,板著臉道:「也罷,耿某卻看你還有什麼話說?」山士奇道:「昔日為兄的曾聽耿賢弟說起你的一家曾為倭寇所害,此仇此恨,不知耿賢弟還記得嗎?」耿恭皺起眉頭道:「我和那東羸倭寇誓不兩立……嗯,山士奇,你這是什麼意思?」耿恭老家在登州海邊,是漁民出身,他那條村民出海捕魚時,常遭倭寇侵擾,輕則損財失物,重則性命無存。他的兩個叔父和幾個堂叔便是喪生在那倭寇的屠刀之下,自小對那東羸人的仇恨便是入了心入了肺。此番那山士奇提起舊事,他一時之間還真摸不著頭腦。
山士奇沉下臉來,冷冷地道:「耿賢弟不忘舊事就最好了,為兄的此番前來,就是為了避免賢弟你以後無臉去見你的那些長輩親友。」耿恭怒道:「山士奇,你最好把話說明了,否則耿某放不過你。」山士奇高聲道:「耿賢弟,你可知那田虎田豹的來頭嗎?」耿恭哼了一聲道:「當然知道!用得著你說嗎?」山士奇說道:「那你知道誰叫藤田宏,誰叫藤田敬嗎?」耿恭怒道:「東羸人?耿某見了,絕跟他們沒完!」
山士奇微微一笑道:「耿賢弟正氣凜然,為兄的佩服。可惜你認賊作父,為虎作倀卻還不自知。」耿恭大怒罵道:「山士奇,你一再污辱,耿某可不受你氣……」暴怒之下,他催動馬匹,便想上前撕殺。
山士奇大喝道:「耿賢弟,且慢,為兄的這次前來便是要告訴你,那田虎本名藤田宏,田豹本名藤田敬,他們都是那罪惡滔天的東羸倭寇!」耿恭大吃一驚,慌忙勒住馬匹,圓睜雙眼,失聲道:「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山士奇道:「耿賢弟,我是什麼人,你還能不清楚嗎?這消息確鑿無誤。昨晚我們殲滅了藤田敬的親衛,那親衛頭領宮本山,他可不姓宮,而是姓東羸人的姓宮本,這夥人都是實足實的東羸倭人。我們團長已招降了他們中的一個親衛,名叫青木次郎,他已全部招認了。這藤田宏、藤田敬本是東羸的領主,二十多年前便處心積慮地來到我們大宋,化名田虎田豹他的那些親衛都是他們招來的東羸人,耿賢弟慣居海邊,難道看不出一絲蛛絲馬跡嗎?」
耿恭平日對那些口齒不清、身材矮小,奇形怪狀,有如野獸的親衛早就有點懷疑,但他一則沒親身接觸過東羸人,二則田豹積威難返,不敢冒然相詢。只是把這份懷疑藏在心裡,一經山士奇提醒,頓時警覺起來。他還不放心,凝重地問道:「你……你可有什麼證據?」
葉沖聞言,帶著青木次郎見機越眾而出,葉沖說道:「耿將軍,這位是原親衛隊的青木次郎,他現在已投誠我軍,他可以告訴你田虎田豹的一切。」耿恭倒是認識青木次郎這個人,便朝他冷冷地問道:「木……你是東羸人?」青木次郎朝葉沖望來,葉沖微笑著向他點點頭,青木次郎便說道:「我的東羸人的幹活,田虎田豹宮本的統統的東羸人的幹活……田虎的,本名叫做藤田宏的幹活,田豹的,藤田敬的幹活,他們的,日本人,統統的日本人,耿的,你的,上了當的幹活。」
耿恭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顯然是極為憤怒。葉沖說道:「耿將軍,還有一個證據,你可知道那東羸人的習慣嗎?也就是著裝。他們外表雖然披著我們大宋人的衣著,但他們中的許多人依然是頑固地鉻守他們那邊的習慣……」他手一揮,幾個戰士抬著四五具屍體越眾而出,卻是昨晚打死的幾具還算完整的田豹親衛的屍身。葉沖讓他們把屍體抬到耿恭面前,說道:「耿將軍,倭人積習難改,你查查他們內裡衣著便會明白。」
耿恭不敢怠慢,立即叫了幾個親兵去查驗,便聽一親兵叫道:「大人,奇了怪了,這些……都穿著尿片……」對倭人習慣有些了解的耿恭再無懷疑。想不到自己萬分佩服的主公田虎竟然是他萬分憎恨的東羸倭人,一時之間真是面色如槁,心如死灰,愣在馬上不知所措。
山士奇策馬上前,那耿恭卻沒有反應,山士奇說道:「賢弟,為兄的沒有騙你,我們都是上了那東羸人的惡當了。為兄的已清醒過來,賢弟,你卻要如何?」耿恭反應過來,嘆了口氣,說道:「山大哥,小弟應該怎麼做?」山士奇道:「賢弟,為兄的已懸崖勒馬,也望賢弟能如此……」
還未說完,便聽一聲炮響,然後大地便是震動起來,似有千軍萬馬朝這邊而來,應是田豹率大軍趕到了。葉沖也沒去逼迫耿恭,卻說道:「耿將軍,你心裡若還有疑惑,不防在一邊看著,待弄了清楚再作決定也不遲。」田豹軍最多也就是三萬人,只要耿恭不動手,他有把握能對付得了,乾脆大方地請耿恭去一旁看著。
耿恭雖對田虎田豹的身份深信不疑,但總還有一絲希望,事關重大,他也不敢冒然下決定,便依言收拾手下大軍,移師一側,並加強了戒備。同時暗中吩咐自己的親信,把田豹派來的「監軍」全部嚴加看管,以防他們發難。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