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爺爺的背影永遠那樣堅毅

客車搖搖晃晃的在路上行走著，車上人貼著人，十分的擁擠。這一整車都是學生，又到了開學的季節了。每年到這個季節路山心中就開始忐忑起來，因為又開學了。路山家離學校有幾十公里，所以只能選擇的在學校住宿。從現在開始就要面臨每天白天八節課和兩節晚自習的日子，對於一個在家閑置了兩個月的人來說，現在的心情只能用「痛快」形容，痛並快樂著。

「二中到啦，二中到啦，要下車的準備一下，不要擁擠，按照順序下去」，每次售票員這麼一喊，所有人都恨不得將車門爛，沒兩下人全部被堵在了車門口動不了。漫罵聲此起彼伏，但就是誰都不願讓一下。

車停在二中校門口，此時校門口人烏央烏央的，這些人全部仰著頭看著紅榜在找自己分哪個班了，車門口又堵住了，路山在車上等的無聊便趴在車窗上看了起來。

「走吧，別看了」，一旁的爺爺催促起來，爺爺站起身，將扁擔拿了出來。開學了大家都是大包小包，路山也不例外。一下車爺爺拿起扁擔，一頭挑著要上交的大米，一頭挑著路山用的棉被。因為不一般重，挑起來極不平衡，所以擔起來非常的費力。路山跟在爺爺後面，手中提著裝衣服的大木箱子，因為箱子偏大，走起路來顯得十分的不方便。

其實今年很多學生都開始用那種帶有滾輪的拉杆箱了，但是路山卻還提著一個笨重的木箱子。走了一段感覺箱子越來越重了，路山索性一把將木箱子抗在了肩上。路山抬頭看見前面挑著扁擔的爺爺，爺爺每走一段就換一肩膀，左右輪流換著，但絕不會想著將擔子放在地上休息。看著爺爺的背影，路山想起初中時候學習朱自清《背影》時的情景，當時班主任在朗誦這篇課文的時候，竟潸然淚下，很多同學都看到了班主任的舉動后，還笑話班主任。當時路山覺得班主任用情很深，但無法體會這種情感深處究竟在哪。今天路山看到了爺爺擔著擔子的背影，心中起了波瀾，眼睛不覺的濕潤了起來。路山心理下暗勁咬緊牙，又快速的跟上了爺爺的步伐。

「同志你好！請問高中部在哪裡報到」爺爺肩上的擔子沒有放下，便開始打聽報到的地方了。

「你好老同志，往前面直走，就在那座青磚房子報到」。

「哦，謝謝啊」，爺爺挑著擔子回頭示意路山跟上，不敢有片刻的放鬆。

現在想想，那時候一句同志多麼的親切，一句同志似乎能解決很多問題，到了現在一句同志似乎已經變了味道。路山清楚的記得工作以後有一次在公司，和不認識的同事打招呼，就因為親切的稱呼了對方一句同志，結果被同事取笑了很久，甚至被一些女同事直接稱呼為土老帽。

路山今年讀高一了，父母常年忙碌，沒有時間帶他報名。爺爺奶奶擔心他一個人帶這麼多學費和這麼多行李來學校報名出岔子，所以爺爺就陪同他一起來了。

路山和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好幾年了，路山爺爺現在60多歲，身材瘦瘦的，但是身體卻非常硬朗。平時在家還經常帶著漁網下河打魚，爺爺幹事和說話一樣，喜歡乾淨利落，而且平時也非常的節約。

就拿這次來學校報名，路山本來想買一個可以拉著走的皮箱，但因為爺爺說木箱子可以用，路山便打消了買皮箱的計劃。

路山從小非常怕爺爺，慢慢長大了便非常的敬畏爺爺，路山從小就覺得爺爺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小時候路山調皮，爺爺用眼睛一瞪路山便立馬感覺一股殺氣撲面而來。當然這和爺爺平時脾氣大有很大關係，一般人發脾氣就是哄幾句，路山爺爺發脾氣那就是發飆，用暴跳如雷形容一點都不過分。路山至今還記得有一次爸爸喝醉酒，被爺爺拿皮鞭抽得滿地直打滾，那時候路山的爸爸都已經是快40了。

一個家庭就是這樣，家長脾氣暴躁子女脾氣便比較溫和，路山的爸爸性格就相對柔和很多。

性格和脾氣這種東西基本上都是後天養成的。路山的爺爺很小便沒有了母親，十幾歲就被叔叔帶到山上做了土匪，但做土匪的時候沒做過什麼壞事，相反還學會了一手好刀法，解放以後路山的爺爺便下了山，從此改邪歸正，做了老百姓。當然能夠有機會棄匪從民是因為做土匪的時間短，就2年的時間，也沒有參與什麼行動，解放后通過再教育才有機會又做了老百姓。

路山爺爺屬於勤勞和聰明的一類人，通過努力建立了屬於自己的家庭。雖說是過著平常人的日子，但因為以前做過匪，所以村裡的同輩人都很敬畏他，心裡也有點怕他。

爺爺學了一手好刀法，但是沒有把刀法傳給家裡任何一個人，他覺得舞刀弄槍沒有出息，要會舞文弄墨那才是本事。

路山的爸爸年輕的時候當過兵，脾氣溫潤待人謙和，還非常善於交際。爸爸和爺爺完全是兩種性格，所以總說不到一塊去。他爸爸和誰都能嘻嘻哈哈聊得不亦樂乎，但唯獨跟爺爺在一起，沒幾分鐘就得吵起來。

大部分時間都是聽到爺爺大吼罵人，有好幾次路山爸爸被罵的眼淚直流。當然爺爺發飆一般也是因為爸爸幹活的時候不按照爺爺的章法來。

路山和他爸爸性格又完全不同，路山小時候就不喜歡多說廢話，能幹就干，每次打架骨子裡面透著一股狠勁，村裡很多人說路山性格像他爺爺，但路山不願意像爺爺那樣暴躁，因為爺爺脾氣暴躁所以他經常把奶奶罵哭。小時候路山最怕看到爺爺罵奶奶，每次看到委屈的奶奶路山就發誓，以後對自己的女人一定要好！

而要說路山脾氣像爺爺就得從路山第一次打人說起，路山從小就不是喜歡惹事的人，小時候有一次上山砍柴，鄰村一個比他大的孩子看到他老是穿補丁褲子，就經常帶著一群小孩取笑路山，故意出路山的洋相。路山自尊心強，抄起一塊土塊衝上去就和那個比他大的小孩幹起來，那小孩比路山高一個頭，沒多久路山被打的頭破血流。但路山也不是善茬，把那小孩的衣服褲子撕了個稀巴爛。

從那次以後路山再也沒有被嘲笑過，小時候的路山就總結出來，實幹出真理。但也是因為打架這個事情，好幾年時間村裡的大人都不允許小孩和路山玩，他們覺得路山就是一個小土匪。一直到路山考上了縣裡的重點初中，也就是二中，村裡好多家長的態度才有所改觀。

從路山他們那一代人開始，基本每個家庭都非常注重小孩文化成績的培養，學習好的經常被當做學習榜樣，打架狠的都被當做反面教材。路山能考上重點初中，和那時候沒有小朋友找他玩有著很大的關係，因為那時候路山沒有人和他玩，他就只能看書學習打發時間。

考上重點初中的那一天，爺爺親自獎勵了路山200元，讓他想怎麼花就怎麼花，但是路山選擇了給爺爺奶奶每人買了一身新衣服。那時候的200元價值不菲，因為當時唆一碗米粉才1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