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紅塵做伴 不醉不歸
這個冬天竟然會冷的如此刻骨銘心,要說往年的冬天也冷,但是那時候是在學校,生活簡單樸素,內心也沒有太多的慾望與羈絆,所以在學校一整個冬天不烤火都不覺得冷。
現在到了外面眼界開闊起來心境也不同了,學會了自我享受,學會了自我安慰。每到各種節日倍感孤獨,一點點的痛就需要慰藉,到了冬天稍感降溫就覺著冷的刻骨銘心,城市的狹隘容易讓人變得矯情。
路山時常想起在學校的時候冬天無論天氣有多冷,早上洗漱的時候總能看見一些人將頭埋在流著涼水的水龍頭下洗頭。冬天冷水澆在頭上腦袋凍得生疼生疼的,有時候水實在太涼了凍得那些洗冷水頭的人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吼叫。
學校老師經常建議大家早上不要用冷水洗頭,清晨剛起床腦袋直接用冷水沖頭容易得腦溢血。結果這麼多年來還沒有學生因為冷水洗頭而得腦溢血的事例。很多看似很有道理的推斷往往是與事實相違背的。
想到這裡路山心中不免惆悵了起來。外面的世界是精彩,可是與外面喧囂的世界相比路山發現自己更適合簡單寧靜祥和的校園。有些人生來就屬於喧囂,而有些人只屬於寧靜與祥和。
學校的花花草草雖然已隨著冬天的到來已經枯敗,但是在路山的心中這些花花草草的卻重新煥發生機茂盛了起來,路山知道自己想家了。
「老路,等下找個地方洗澡去」,陳小軍拿著畫筆站在路山的旁邊打斷了路山的思緒。
「喲,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陳大師竟然想要洗澡了,真的是陽春白雪鐵樹開花呀」,路山難以置信的看了看陳小軍。
「哥們現在越來越覺得洗澡這事耽擱不得,你看那些有女朋友的男生,哪個不是把自己收拾的人五人六的。女孩子都喜歡講衛生的男生,你看就咱們身邊這些單身漢們一個比一個邋遢,這樣能找到女朋友那才怪」,陳小軍說完就用他的5B鉛筆狠狠的戳向那油光發亮的頭髮深處開始撓癢,看到陳小軍解癢后暢快淋漓的樣子,路山看到忍不住笑了起來。
下午下課後兩人便往澡堂趕,一出門感覺到冷空氣撲面而來,整個身體也忍不住打一個寒戰,沒走多遠就感覺鼻子已經凍得通紅。路山將高領毛衣拉上來遮住了嘴巴,陳小軍則直接將腦袋縮進了衣領裡面,只將眼睛和眼睛以上的部分露在外面。
「誒,老路,那牛逼吧,哈哈……」,陳小軍用肩膀頂了一下路山的肩膀,路山抬頭一看立刻明白了陳小軍的意思。
路山抬頭往前看了一眼也浪笑了,前面不遠處有兩位身材苗條裝扮時尚的女孩在那走著。兩個女孩雙雖然手插在衣兜裡面,但走路時依然姿態妖嬈,陳小軍走在後面感覺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要說這兩女的身高比一般男的要高,身體也比較勻稱豐滿,她們走在路上不覺讓人感覺帶著一股風。
這股風裡面裡面夾雜著一股女性特有的香味,這股香味吹的陳小軍春心蕩漾。聞到這股香味陳小軍一下就激動起來。陳小軍有個毛病一激動就喜歡就摟別人的肩膀,有些時候激動起來恨不得直接就吊在同伴的脖子上。
這男人的勾肩搭背是很正常的事,可這事到了陳小軍這裡就比較誇張。這是陳小軍打小就養成的習慣,只要一激動就想要摟東西。有好多次在大庭廣眾下路山就被陳小軍摟過脖子,每次都搞得路山很不好意思。
陳小軍這還不算最惡劣的,路山記得初中的時候班上有一個終極版的摟脖大神。這哥們因為愛摟別人脖子還獲得一個叫膏藥的外號。
這個膏藥只要和別人走在一起就要用手搭在別人的肩膀上,再加上因為身材瘦小和長得比他高的人走在一起他幾乎就是將整個身體都吊在別人的身上。
剛進初一的時候大家都不太熟,只覺著膏藥這人實在是太熱情,也就不好意思拒絕他的這種隨時都要搭肩的行為。時間久了大家互相都熟悉了就開始研究膏藥這一行為,大家這時候驚訝的發現膏藥已經搭過所有男生的肩膀,就連班主任都難以倖免。一些同學甚至開始懷疑膏藥性取向問題,慢慢的沒有男生再敢單獨和膏藥出門。
初中畢業以後膏藥就不知去向了,具體是打工去了還是轉校了很少有人知道。高中以後路山每次看到有人勾肩搭背或者被陳小軍勾肩搭背就會想起藥膏這個人。
一百個人就是一百個哈姆雷特,路山每次畫的枯燥的時候就喜歡回憶往昔那些有搞笑愛好的人,每每想起那些同學的愛好路山就覺得很好笑。
初中時候班上有個叫菠菜的男生,長得白白凈凈、高高瘦瘦,每次說普通總帶著一股濃重的老家口音。他平時也不喜歡學習,甚至連唱歌和打球他都不喜歡,在學校唯一的愛好就是喜歡幫別人掏耳朵。
在他的初中生涯最有成就感的事就是從別人的耳朵裡面掏出那種超級大坨的耳屎。
上初中的時候路山記憶中好像從來沒有自己掏過耳屎,菠菜就這樣義不容辭的承包了整個班級男生三年的耳屎任務。假如你自己掏耳屎被菠菜看見他鐵定要和你生氣。
那時候每天一到中午午休的時候就看見菠菜坐在床上,抱著某位同學的腦袋安靜的掏耳屎。冬天的時候陽光灑在菠菜身上不經意間有一種讓人情不自禁的感動。
路山學美術之後曾經創作過一副作品叫做《餌》,其中裡面的創作素材就是來源於菠菜掏耳屎時候的的場景。
耳屎比做魚餌,掏耳屎的人看似是在掏耳屎,而實際沉迷掏耳屎這一行為中,掏耳屎看似是清理耳朵中的垃圾,其實事實反而是掏耳屎的人被耳屎所困。就像釣魚的人,看似釣魚的人是在釣魚,但是反觀其實是被魚所迷惑,從而深陷釣魚這一行為中並以付出時間和精力為代價。
路山每次和別人解釋這幅作品時候總是以釣魚的人為比喻對象。路山知道人們喜歡聽到類似高雅的包裝,假如一聽是從掏耳屎中獲得靈感那肯定會被笑掉大牙吧!
菠菜不知道路山竟然會從他掏耳屎的行為中獲得創作靈感。初中畢業以後路山就聽說菠菜轉學去了其他學校,後來偶爾聽初中同學說菠菜早已外出打工去了。
總而言之菠菜因為掏耳屎讓大部分同學都記住了他,甚至還會懷念他,對於菠菜而言他已經不枉初中三年時光。相比這世界上平淡無奇的大多數而言菠菜也算得上是有趣的那一類人了吧。
想到這裡路山突然內心又覺有點悲催來,這世界上不知道是否還會有除了家人之外的人曾懷念過他。青春最美好的年華本應該是讀書戀愛最好的時候,可是這寒冷的冬天走在自己身邊的竟然還是陳小軍這個二貨,想到這裡路山不經意間搖了搖頭。
「嗯哼」,陳小軍突然假裝大聲咳嗽了幾聲,他想用這個方法吸引前面兩個女孩的注意。
效果是很顯著的,那兩個女孩果然轉過身來,路山看到女孩準備轉身的時候他面無表情的將頭低了下去。他生怕被這兩個女孩誤會是他假裝咳嗽吸引她們注意力。陳小軍則截然相反,他一臉無賴相笑嘻嘻的和兩個女孩搖手打起了招呼。
「誒,怎麼是你們」,對面女孩十分詫異的喊了起來。
路山和陳小軍也覺得詫異,陳小軍還在半空中搖動的手一下就定住了。
「李微微,怎麼是你們呀」,路山原本冷峻的臉突然變得緋紅,這撩妹撩到熟人那是最尷尬的事。
路山怎麼也沒想到會在畫村再次遇見李微微。上次和李微微見面還是在高一足球比賽的時候。轉眼就2年多了,現在的李微微儼然就是一個成熟的女人模樣。當然這種成熟是對誰而言,要是對與他們年紀相仿的學生來說李微微顯得成熟有味道,要是和社會上20多歲的女人比較起來此時的李微微就顯得青春有朝氣。
「是你呀,路山」,李微微也很驚訝,她不好意思的用手撩撥了一下頭髮,然後微笑的站在了那裡。今天的李微微並沒有化妝,整個人透著一股清純。
「李微微,瞧你這打招呼光和路山打也太不夠意思了。咱們也好歹同學三年,你這樣可不好,作為老同學你這樣可傷我心了」,陳小軍睜著大眼睛看著李微微她們,一副委屈無辜的樣子。
李微微和她身邊女生聽陳小軍這麼一說開心的笑了起來。
「誒,你們這是幹嘛去呀」,沒等李微微回話陳小軍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陳小軍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這樣臉皮厚呀,哈哈!等會不幹嘛,去澡堂子洗個澡」,李微微沖著陳小軍露出了爽郎笑容,看來是被陳小軍的油腔滑調逗樂了。
「老同學,你這麼誇獎我我可受之有愧,我一定繼續保持。要說你這變化挺大,李微微你這眼神可不行,這麼久不見你不覺得老同學我又長高變帥了嗎」,陳小軍說完撩了撩劉海。
兩個女生相互對視了一下捂嘴笑了起來,一旁的陳小軍正為自己的油嘴滑舌沾逗樂女生而沾沾自喜起來。
「陳小軍我可沒說你的長相,我說的是你這不怕丑的精神一點都沒變,以後可以繼續發揚」,李微微說完更加開心笑了起來。
「喲,那太感謝老同學誇獎了。你們不是往澡堂子去嗎,我們剛好也是去那裡,要不咱們一道走吧」,陳小軍看起來就像草原上的狼看到了綿羊一樣興奮。
「陳小軍,那你可得請客呀」,李微微打趣的開起了玩笑。
「成呀,這小意思,要不等下咱們從澡堂子出來一起吃飯,怎麼樣」,陳小軍平日里煙都捨不得買一根,現在請女生吃飯倒是大方起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李微微和身旁的女生對視了一下沒有說話,李微微看來是想等路山發出最後的邀請。
陳小軍看她們猶豫不決立馬用手推了路山一把,暗示路山趕緊出馬。
「是呀,微微,這麼久不見面了一起吃個飯敘敘舊嘛」,路山心裏面雖覺得有被陳小軍脅迫的感覺,可是見到李微微了心裏面又有一絲不舍。
「好吧,難得在這裡遇見,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李微微說完眼神中露出了滿意的光芒。
冬天來了一個星期就洗這麼一回澡。當滾燙的熱水淋在身體上路山覺得整個世界都飄了起來。旁邊的陳小軍更是興奮的叫了起來。
路山從見到李微微開始心裏面的激動就難以平復,路山努力剋制著他不想表現出來。路山之所以興奮不僅僅是見到李微微,他興奮的原因是這次他感覺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李微微。
初中的李微微一身正氣,讓人不敢接近,高一時候的李微微頹廢而叛逆讓人心疼,現在的李微微陽光熱情還有幽默感讓人心神蕩漾。
青春的力量太偉大了,路山很久沒有感受到青春撲面而來的感覺,而今天見到李微微和她朋友的時候他感受到了這種撲面而來的氣息。
除了內心的喜悅意外路山更好奇李微微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路山和陳小軍在澡堂洗門口等了將近二十分鐘李微微她們才出來。幾個人一起來到了大學城附近的一家四川魚火鍋店。
這家四川魚火鍋店生意非常的火爆,平日里畫村的學生都很喜歡來這裡打打牙祭,改善伙食。
現在的魚火鍋店很多,但是能做出味道的店卻不多。這家四川魚火鍋招牌片片魚非常的鮮嫩,紅油火鍋湯配合酸菜和蘿蔔打底,上面再鋪上一層干辣椒和花椒,熱油一淋上去一股干辣椒混合花椒的香味撲面而來,每次一到飯點聞到這個味道就讓人忍不住咽口水。
四個人剛洗完熱水澡全身正是暖意正濃的時候。現在熱辣的火鍋一吃起只覺得汗腺從內而外被激發開來,汗水如泉涌一般直往外冒。
「誒,喝點酒吧,老路」,陳小軍此時已吃得是滿頭大汗。
「可以,那每人先來兩瓶,微微你們喝飲料吧」,路山看了看李微微和她朋友。
「我們也要喝酒」,李微微和她朋友此時也是滿頭大汗,一聽要喝酒李微微一隻手舉的老高,好像小學生課堂搶答一樣。
路山和陳小軍被眼前的李微微逗樂了,幾個人爽朗的笑了起來。
「嘿嘿,我也要喝酒」,李微微的朋友嘟著嘴巴揚起一張無辜的臉看著路山。看到這人畜無害的姑娘說要喝酒現場氣氛一下子就炸了。
「老闆,麻煩你來一件瓶酒」,路山直接就叫了一件。
「成,讓我們紅塵作伴,今晚不醉不歸」,陳小軍激動的站了起來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冬天夜晚下起了小雨,窗外早已寒風肆虐。有了鮮明的對比此時坐在熱氣升騰的四川片片魚火鍋店內卻溫暖無比。大家被辣的滿頭大汗,當第一口冰冷的啤酒進入喉嚨的時候一股清涼的感覺直接刺激著大腦皮層,這種感覺太痛快了,四個人連續幹了三杯。
對的時候碰上了對的天氣遇到了對的人坐在了一家對的火鍋店,這一切都感覺太合時宜。酒逢知己千杯少,四個人你來我往開心的干著杯。幾個年輕人都沒什麼喝酒的經驗,幾瓶酒下肚以後已開始上頭,李微微和她的朋友臉上早已是紅撲撲的。
路山看著她們兩人紅撲撲的臉蛋特別的想抱住狠狠的咬上一口。可是路山還是克制住了自己,他知道自己今晚不能醉,他怕醉了以後會忘記這一個美好的夜晚。
「李微微,你說哥們夠意思吧」,陳小軍用手搭在李微微肩膀上。
「嗯,夠意思」,李微微說完一把推開了陳小軍的手。
「李微微,但哥們覺得你不夠意思,你旁邊的美女和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你也不介紹一下,你說你是不是不夠意思」,陳小軍說完一臉奸笑的看著李微微。
「誒呦,陳小軍,是不是看上人家啦,我說你膽子也太小了,都坐一起這麼久還不敢自己主動出擊」,李微微反將一軍。
陳小軍一下就愣住了,他笑著看了看路山,路山給他使了一個眼色。李微微的朋友此時也害羞的低著頭,她似乎也在等待著陳小軍來問她。
陳小軍將一滿杯酒端了起來送到女孩眼前。
「姑娘芳名何許,能否告知一二」,陳小軍說完一口便將酒幹了。
一旁的李微微和路山笑的前仰后翻,這女孩也被逗樂了。大家都以為陳小軍再怎麼著也會稱呼對方為美女或者同學,可是陳小軍竟然想到的是姑娘一詞。
要說這年代聽見有人稱呼女孩為姑娘這個詞語的時候才發現既彆扭又好笑。
陳小軍也尷尬的摸了摸腦袋笑了起來,倒是這女孩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主動碰了陳小軍的酒杯后獨自一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陳小軍、路山還有李微微三人相視一笑瞬間明白了這杯酒中所蘊含的千絲萬縷的情感。
「哎呀,好啦好啦,陳小軍瞧你那點出息樣,來一起幹了這杯」,李微微說完大家又一次舉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