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對不起了，兄弟

夏炎回到家中，停好車后推門進入室內，正好撞見黑蛇給110打電話。黑蛇十分緊張，他想要掛斷電話，卻因為全身都被綁在床上眼睛看不見手機，只能用手指亂點。慌亂中，他的手指沒有沒有按到結束通話的按鍵，卻碰到了免提鍵，110接線女警的聲音一下子變大了：「你好，這裡是110報警中心，您需要什麼幫助？」

夏炎循聲找到了黑蛇的手機，拿起來一看，手機屏幕顯示在和110通話，他的臉色變了。

黑蛇驚恐地看著夏炎。

唐宋跟了進來，打開了燈，屋裡一時有些晃眼。

唐宋正要說話，夏炎對他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夏炎把手機遞到黑蛇面前，伸手解開了蒙住黑蛇嘴巴的毛巾。

110接線女警的聲音還在重複：「110報警中心，您有什麼事情？」

唐宋大吃一驚。

夏炎把手機送到黑蛇嘴邊，挑釁的眼光惡狠狠地盯著黑蛇，黑蛇垂下了眼瞼。

手機里可以聽見110報警中心不斷有電話鈴聲響起，110接線女警顯然已經準備放棄了，她嘟囔著：「天天都有騷擾電話！」

女警耐著性子又問了一次：「你好！這裡是110報警中……」

黑蛇的手機電量耗盡，自動關機了。

夏炎把黑蛇的手機塞回到黑蛇的褲子口袋，又在口袋外面輕輕拍了拍：「收好！」

黑蛇的眼神里透著絕望和恐懼。

「別睡了，湘北的電話！」湘南把唐宋從睡夢中叫醒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上午了。唐宋睡眼惺忪地接過湘南的手機，在床上坐起，斜靠在床頭上。

「湘北——」

「姐夫，有個叫黑蛇的你認識不認識？」

唐宋的睡意霎那間煙消雲散。

唐宋從卧室出來，往衛生間洗漱，看到湘南正在往桌上端早飯。

唐宋草草洗了臉，在飯桌前坐下。

「依依走了？」

「早走了，」湘南說，「也不看看都幾點了。我看你睡得那麼沉就沒叫你——你昨晚忙什麼了？一點多才回來——你臉上怎麼了，青了這麼大一塊？」

「不是告訴你了嘛我在單位搞那個新機器呢，單位里就我能擺弄這東西，別人玩不轉。」

「你到底去哪兒了，我昨晚給你打電話打了好幾次都沒打通，老佔線——」湘南盯著唐宋，「我打電話到你車間了，小李說你不在！」

「幹嘛打電話到車間問？」唐宋只好扯謊：「這可不好——我在外面干私活呢！我過去的一個學生，要開個小印刷廠，讓我技術入股，我幫他搞機器了。」

湘南不但沒生氣，反而感到高興：「這倒新鮮！真的啊老公？你腦子終於開竅了啊，我就說嘛，光拿死工資不行，光靠賣力氣不行，就得自己干點兒事——你臉上怎麼了？」

「卸車的時候，我手又抽筋了，本來拿了一個油墨桶，沒拿住，砸我臉上了。」

「你最近這是怎麼了，上次被警察當罪犯摔了，這次又搞成這樣。」

唐宋苦笑著說：「畫廊那我是不想去了，掙錢太少了，我這身體也撐不下來——湘北剛才問我認識不認識畫廊隔壁的那個老闆，我在那幹了這些天，還真沒見過他人，連個照面都沒打過。你問問湘北，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去幫她打聽一下。」

「別！別！你可千萬別去！」湘南立馬反對，「這人就算不是犯罪分子，也肯定不是個善茬，要是知道你在背後打聽他，不定出什麼事呢，咱們都是平頭百姓，安安穩穩過日子就行了，千萬別和他們攪到一塊兒去！」

「那好，那我就不問了。依依的學費，今天給學校打過去吧，別讓孩子傷心。」

「老公，你那個小廠子好好乾哈！等咱們老二上幼兒園了——不，等老二斷奶了，我就可以去給你幫忙了！」湘南對唐宋說的事情十分樂觀。

「想那麼遠幹嘛！」唐宋不由得苦笑。

想到自己的病情，唐宋的心頭湧上一陣悲涼，是啊，自己還能活幾天呢？

醫生對唐宋的態度極其不滿，他對唐宋說：「你這樣可不行，我見過的病號多了，好多人是被自己嚇死的。」醫生勸說道：「心態越積極，活得時間越長。你還是來住院吧，現在走醫保，大部分費用都能報銷……」

唐宋努力擠出了一個很難看的笑容給醫生看。

「讓你來住院你也不來。你要是信不過我們醫院，你可以到省城到北京去看看，別老這麼拖著！」醫生說，「你這個人，對自己的身體這麼不上心？」

唐宋收了臉上的乾笑，低聲道：「醫生，我不想治了。我這次來，不是想治病，是想問問我還能活幾天。」

醫生有點吃驚地看著唐宋，嘆了口氣說：「如果不治療，也就半年左右吧……但這也不好說，也許還能更長一點……」

唐宋失神地看著醫生背後的窗口，窗外的天空蔚藍，陽光燦爛。

「得花多少錢？」唐宋問醫生。

「不管多少錢，你得先來治啊……我和你說了，好多人是被自己的病嚇死的，你還是先來住院吧！」醫生說，「住院醫保能報銷大部分，你個人先準備兩萬就行。」

唐宋似乎被說動了，他嘆了口氣：「兩萬，兩萬…那我回去和家裡商量商量吧——大夫，我跟您諮詢個問題……凍傷——要是人被凍傷了，該怎麼治？」

醫生驚愕反問：「凍傷？」

是的，唐宋惦記著黑蛇的傷勢，黑蛇雖然可惡，如今也很可憐，唐宋還是不想讓黑蛇凍傷致殘，他還是想放了黑蛇，

唐宋今天故意調班上夜班，而且他不需要同事一起上班，他今夜就要開印偽鈔，明天交給夏炎去出貨。

從醫生診室出來，唐宋來到ICU病房，想看望一下嘉樹。剛進入ICU走廊，就看到一個戴著口罩的黑衣男子正在嘉樹病房門口向內張望。黑衣男子張望間接到一個電話，轉身離開了嘉樹病房的門口，從唐宋身邊走過。

唐宋來到嘉樹病房門口，隔著玻璃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嘉樹，獃獃地看了好一會兒。

那個戴口罩的黑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曾經綁架湯嘉樹的胡正熙。

看到夏炎在喝粥，黑蛇感到飢餓難耐。

「也給我喝點吧，快一天沒吃飯了……」黑蛇可憐巴巴地哀求。

夏炎給黑蛇盛了粥，用小勺餵給黑蛇，黑蛇喝了兩口，精力有所恢復。

「對不起了，兄弟，」黑蛇面有愧色，很不好意思地對夏炎說：「昨天不該打你。昨天我太著急了，胡正浩是在我那被抓的，後來又丟了命，他哥哥肯定跟我沒完，你是不知道，他哥哥胡正熙才是個狠角色，惹毛了誰都敢動！警察的老公他都敢綁！胡正浩這事兒搞不明白，我不死也得丟半條命，到現在我都不敢見他的面！我表弟去給他們送貨，都很難說會怎麼樣……」

「喝你的粥！到底還喝不喝？不喝拉倒！少羅嗦！」夏炎強壓著厭惡和怒火吼道。

「別生氣別生氣，你把我手放開我自己喝吧，反正我腿也動不了，又跑不了……」黑蛇小心翼翼地懇求。

夏炎解開了黑蛇的雙手，黑蛇活動了一下手腕，接過粥碗自己喝了起來。

夏炎用眼神給了黑蛇一個警告，轉身到卧室給小雪發了一條微信：再等我一個月！我會解決所有問題！

小雪一直沒有回復。

夏炎再次發微信給小雪：過去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小雪還是沒有回復。

黑蛇喝完了粥，精神大有好轉，他慢慢轉動腦袋，悄悄觀察四周，確認不會被夏炎看見之後，他偷偷地抬腳測試腿部功能的恢復情況，他發現自己的腿可以動了！

聽到夏炎從卧室出來動靜，黑蛇悄悄恢復了原樣。夏炎悶悶不樂，連看都不看黑蛇，黑蛇又小心翼翼地哀求：「我想小便，尿尿……那個……盆子再幫我拿一下……」

夏炎皺起了眉頭，更加不耐煩。

他從屋外找來黑蛇已經用過一次的塑料盆，捂著鼻子把塑料盆扔到黑蛇床邊，然後背過身去不看黑蛇。

黑蛇假裝艱難地側身，解開褲子，對著塑料盆小便，又裝著整理褲子悄悄抽出了腰帶。

黑蛇小便已畢，夏炎捂著鼻子一臉厭惡地去端尿盆，黑蛇瞅準時機，猛然用腰帶勒住了夏炎的脖子。夏炎扔了尿盆，雙手抓住了纏在脖子上的腰帶拚命往下拽。

黑蛇使出渾身的力氣勒緊夏炎的脖子，夏炎的臉色漲得通紅，太陽穴上血管凸起。

黑蛇被掙扎的夏炎拖下床來，二人滾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