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種毒沒有解藥

「過兩天讓我媽來照顧你吧。」唐宋臨睡前對湘南說。

「她奶奶來幫忙當然好，只是咱住的地方太窄巴了。」湘南閉著眼睛回應。

「先讓她和依依住一個屋吧。等咱們搬了家就好了。三個卧室可以給她一個。」

「新房子還要裝修，拿到房子也不能馬上住啊，裝修還得不少錢呢。」

「花個三萬五萬裝一下就行，能住就行。」唐宋說。

「三萬五萬不是錢啊，剛交了依依的學費，咱們沒什麼錢了！」湘南睜開眼睛說。

「你不用為這些事操心，我們那個小廠子一年賺個十萬八萬的不是問題。」

聽到唐宋這麼說，湘南心下寬慰，她轉身抱住了丈夫：「我們不要太多錢，有吃的有喝的有地方住，撫養孩子成人，咱們倆白頭到老，我就很滿足了！」

唐宋仰頭看著天花板，一滴眼淚忍不住滑出眼眶——湘南有孕在身，還張羅著要到夜市擺攤補貼家用，這讓唐宋感到心疼。

唐宋伸手關了檯燈，在湘南額頭上輕輕一吻。

十點鐘的時候，唐宋收到了夏炎報平安的微信。

第二天是周六，湘南早起做好了早餐，依依還在睡覺。

湘南叫唐宋起床吃早餐，唐宋一邊穿衣服一邊問湘南：「你準備什麼時候去擺攤？」

「今天晚上吧？你陪我去？」

「我可以陪你，反正我這今天休息。但是我有言在先——賣完手頭這些就不要再出攤了，你還是安心在家待著吧。」

「好吧，那就聽你的吧，我覺得不出攤也行——可以在網上開個淘寶店！可能會比出攤賣得更多呢！」

「今天咱們帶依依去洗溫泉吧！」唐宋說

「怎麼了這是？洗溫泉好多錢呢！」

「依依長這麼大還沒泡過溫泉呢。人家的孩子每年都出去旅遊，咱的孩子去過的地方太少了！」

「是啊，除了學校的集體活動，依依玩過的地方太少了。」湘南也覺得有些對不住女兒。

「今天聽我的，咱們就去星星泉！」

見湘南還有些猶豫，唐宋說：「咱們又不是天天去，別捨不得錢，走吧！」

第一次到溫泉城戲水，依依格外高興，湘南看到女兒開心的模樣，也就不再心疼昂貴的溫泉門票。

中午的時候，唐宋又帶妻女在溫泉城的高檔餐廳吃自助餐。依依顯得十分興奮和滿足。

「這個蛋撻真是太好吃了！媽媽，我再去拿一個！」

「去吧！別取太多，剩下就不好了。」湘南疼愛地對女兒說。

依依端著盤子轉身走了，湘南忽然覺得有些心酸。唐宋看穿了妻子的心思，卻故意調侃道：「怎麼了，又心疼錢了？」

「孩子喜歡，也就值了。」湘南說，「咱們仨花了五百多塊呢！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帶我們來這種地方？花這麼多錢？」

「五百多還叫多嗎？五百多不算多！」唐宋不由得苦笑，說出的話里也含著一股悲涼，「這麼多年了，從沒帶你們娘倆吃過一次這樣的飯……真是不應該。你們娘倆跟著我受苦了……」

「老公你這是咋了，」湘南有些不解地說，「我可沒從沒嫌咱們家沒錢啊！」

「我們會有錢的！如果有了錢，你就你不用考慮出去擺攤了，依依的鋼琴也是小菜一碟，房子裝修根本不用擔心，還可以再給她奶奶買一套房子，這樣照顧起來也方便……」

唐宋說著胳膊又抽筋，湘南連忙上前抓住唐宋的胳膊幫忙按摩，卻看到唐宋的腿也在抽動。

「老公，你怎麼腿也抽筋了？」

唐宋努力控制著肢體的抽搐，儘力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裝作不打緊的樣子，「缺鈣，就是缺鈣。」

唐宋的抽搐漸漸平息，湘南說：「咱們還是去醫院再檢查一下吧——咱們吃的都是一樣的飯，為什麼就你缺鈣？我和依依都沒事？」

唐宋安慰湘南：「人和人不一樣啊，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我休息一會就好了。」

午飯後，唐宋接到了老黃的電話，老黃先是說晚上讓唐宋加個班干點私活兒，又說有一件大事要見面時告訴唐宋。

唐宋一家動身前往溫泉的時候，夏炎也起床梳洗，他細心地將頭髮梳得特別有型。梳洗已畢，他給小雪發了一條語音微信：「今天周末，你沒上班吧？在家嗎？我一會兒去找你。」

小雪沒有回復。

夏炎等了一會兒，想再發一次，卻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小雪開啟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自己已經被小雪從微信好友刪除了！微信夏炎臉色大變，他急忙給小雪打電話，但小雪的電話已關機。

夏炎找了個小包斜挎在身上，把賣偽鈔拿到的三萬元錢揣在裡面，到院里騎上破摩托車匆匆出門而去。路上，經過一段坑坑窪窪的路面時，他的手機從口袋裡掉了出來，一輛貨車駛過，將手機壓得粉碎，夏炎毫無覺察。他一路狂奔來到小雪家門外，看到路兩邊貼著醒目的大紅喜字，路邊散落著鞭炮的碎屑，門上的紅雙喜鮮艷奪目。

夏炎失魂落魄地走了。

夜幕降臨的時候，唐宋開車載著湘南來到師範東路夜市。湘南提著一包嬰兒衣服下了車。

唐宋叮囑湘南：「我肯定要忙到十二點以後了，你到九點就打車回家吧，別搞到太晚。」

「都是孩子的衣服也沒多重，我自己回家就行，你不用擔心。」

唐宋開車走了，湘南自己找了個地方鋪開攤子。

唐宋開著小昌河進了廠子，老黃早已在車間內等候，整個車間只有他和老黃兩個人。

老黃故作神秘地說：「我跟你說！咱這個廠子，被人家買了！」

「什麼意思？被誰買了？」唐宋驚愕。

「報紙要正式停刊，報社把咱們賣了！咱們這個廠子被一家私營企業買了！明天一上班會正式通知，要凍結所有人員和資產。」

「那我們幹什麼去？咱這車間還是你負責吧？」

「這個天知道——」老黃壓低了聲音，「上次印的代金券，鋁版還在吧？」

「在。」

「再印一萬張！要用的紙我已經帶來了，咱就不走廠里了，你偷偷把活兒幹了，明早給人家送過去。一共六千塊，咱們倆一人一半——這次多給你點兒！」老黃說著掏出錢來。「這是三千，我先給你，你收好！」

唐宋接過錢揣到口袋裡，老黃又嘆了口氣說道：「廠子成了別人的，以後再干這種活就沒機會了，趁著今晚還有點時間，掙一點是一點吧。」老黃說完就走了。

這是一個多事的夜晚，也許每個夜晚都是如此多事——唐宋給老黃干私活的時候，湘南正在練攤，夏炎正在酒吧買醉，而崔成浩正在實施胡正熙的殺人計劃。

崔成浩在醫院ICU病房地樓梯間，換上了早已準備好的白大褂、口罩、帽子，又從隨身攜帶的背包里取出一摞病號服，溜進ICU病房存放乾淨病號服的房間。房間內的架子上擺放著好幾摞乾淨的病號服，崔成浩將手中的病號服分別覆蓋在每一摞病號服的上面，然後溜了出去。

不久之後，一名護士進入房間，隨手拿起一套病號服走了。

崔成浩鬼鬼祟祟再次進入房間，確認護士拿走的是自己帶來的病號服。他溜回到樓梯間，拿出手機，調出一個畫面，畫面上正是嘉樹所在的病房！他看到護士拿著病號服進入病房，開始給嘉樹換衣服。

崔成浩從樓梯間走到嘉樹病房門口，親眼確認嘉樹已經換上衣服之後，轉身走了。路過走廊頭上監控探頭的時候，他伸出兩個手指沖鏡頭做了一個「V」字手勢。

「辦好了？」

「辦好了！護士已經給湯嘉樹換上咱們準備的衣服了。」

崔成浩去找胡正熙復命的時候，胡正熙正拿著一張五十元面額的偽鈔在燈下反覆端詳。

「確定？」胡正熙放下手中的偽鈔問。

「確定，換衣服的時候，我親眼看到了。」

「什麼時候會起作用？」

「按照以往的經驗，四個小時一定會起作用，到那個時候，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他還能活多久？」

「正常人不超過十天，」崔成浩回答，「湯嘉樹的身體估計超不會過三天——這種毒沒有解藥——惹了咱們，警察得後悔死！」

「好，這件事你辦得很好，警察有的忙了。現在，我們要解決這個問題——」胡正熙說著把手中的五十元鈔票交給崔成浩，「今天剛剛在市面上出現！我已經仔細看過了，用的紙和我們一模一樣，但的確不是我們印的。」

「那會是誰？」

「黑蛇！應該就是他！」胡正熙有點生氣，「他可能自立門戶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姓江的，也有可能是他們倆聯手。不管怎樣，想甩開我們是絕對不行的！還有，我弟弟為什麼會被警察抓走到現在還沒搞明白，黑蛇至今不露面，不接電話，不回電話！他的嫌疑最大！現在，只要搞清楚這鈔票是從哪裡來的，就能找到黑蛇的下落！」

胡正熙拿出手機，從裡面找出一張照片遞給崔成浩看。

「你先去找這個人——我已經查明白了——」胡正熙晃晃手中的鈔票，「這鈔票就是經他的手倒騰出來的——咱們只要順藤摸瓜，就能找到源頭！」

崔成浩接過胡正熙的手機，看到了一個胖子的照片。

這個胖子是大亮，對，就是那個曾經用偽鈔騙過唐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