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終局（五）

墨玥沉默，隨後忽然又笑了，起身靠在墨鈺肩上，聲音柔和，「你看這裡多美，若是能一直待在這兒，該有多好。」

「等我們回了神界，我便在神界種上漫天的花樹，日日花開，日日花落。」

墨玥笑的有些悲傷，「那一定很美，只是，我卻是等不到了。」

墨鈺身形一凝，不敢看向身旁的墨玥，嘴裡只是反覆的念叨著，「不會的，不會的。」

「我有恨，從不想原諒你，我要將自己的一切化作利刃深深的扎進你的心裡，不管我消散十年，百年，千年，萬年，你都不會也不能忘記我。」

墨玥說這番話時，原本的笑意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裡的冷意。

「雖然我註定不存於世，註定魂飛魄散，於六界無終無影，可這些都沒關係，我只要在你的心裡，不管你是痛苦，還是難過，只要你不曾忘記我。」

「你大愛六界，舍我多次，也沒關係，只要最後，你愛的是我，你的心裡全部都是我，然後我毀了你最愛的我，讓你在以後的長久歲月里，感受過我難以承受的一切，讓你知道當初的我是有多麼的絕望，那種渴望你垂憐的期盼，最終將我逼上了這樣的絕路。」

原本該是激烈的語言，卻被墨玥十分平靜的說了出來，或許這些誅心的言語，便是墨玥對墨鈺最後的報復，甚至不惜將自己賭上，只為了將墨鈺的心刨出血來，就算以後癒合了，也不再是完美無缺。

墨玥的身上開始散出光點，她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墨玥靜靜的看著墨鈺的側顏，或許還是留戀的，這個讓自己甘願付出永生永世的男人，從今以後，便再也見不著了，沒想到到了如今的地步，竟還是這般的痛徹心扉。

他當真是我的劫，就算魂飛魄散，也逃不過的劫。

「阿鈺，用我換回的六界安穩，你可歡喜。」

墨玥嘴角的笑意充滿邪佞，就算到最後，她都不打算放過他，她要讓他永遠活在對自己的悔恨之中，不得安寧。

至始至終，墨鈺都不敢看墨玥一眼，他無法接受墨玥將要消散的事實，更無法接受未來再也沒有墨玥的日子，墨鈺強忍著思緒，看向前方，那裡仍舊一片燦爛，如夢如幻。

我心我夢，不過一場痴夢。

墨玥眼中有淚，卻倔強的不肯落下，直到消散的一乾二淨，都未曾落下。

墨玥終是離開了墨鈺，離開了這不算歡喜的塵世，待所有的光點消失，只餘墨玥眉心的紅色水滴紋華悄無聲息的融進煙雲錦的九瓣冰蓮里，將原本藍白遞減的九瓣冰蓮染成了血紅色，如泣血般妖艷。

「玥兒，我們回家。」

墨鈺木然起身，緊緊握住手中的煙雲錦，緩慢的走向遠方。

魔界。

南玨將信件交到夜離盞手中，便不發一言的離開，因為他知道，這樣的結局是最好，卻是誰也接受不了。

夜離盞拆開墨玥所寫的信，手指顫抖的不成樣子，信從手中滑落，夜離盞眼中之淚，奪目而出，不敢相信卻也不得不信，若是為了他，她定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桫欏從殿外走進來，看著夜離盞的神情，她撿起掉在地上的信，信中只有六字：願君一切安好，桫欏瞭然，將信放在一旁的小桌上，走出了殿門。

彼岸花開開彼岸，奈何橋前可奈何？

這些生長在自己神體之上的彼岸花，尚且花葉不相見，如斯可憐，自己兜兜轉轉，再次凝聚，卻還是失去了自己唯一的牽挂，那麼自己於世還有什麼意義。

桫欏笑了，笑自己往日所為，可笑至極，推波助瀾，最終害人害己。

桫欏慢慢走向忘川河，不曾遲疑，直到忘川河水漫過頭頂，她魂歸該歸處，從此，於世間，再無蹤跡。

天邊月亮升起，冷清的很，夜離盞對月而站，吹奏著那日墨玥所舞之曲。

墨玥離開的第十年，六界終是安穩，天下終是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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