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指揮官和再逢的舊友

當這輛被葛盡視同「移動要塞」一般的全防彈改裝式越野車一路暢行無阻得直衝過那道高聳於地表的銀色入口，而後開始緩減下速來，最終堪堪停穩在了總部大樓的正門跟前時，透過另一側的車窗，葛盡最先看到的，便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林楓？」

與此同時，隨著越野車兩側後門的幾乎同時滑開，先於正一臉懵逼的葛盡一步，冉·薇莉安和正對著G41而坐的那名戰術人形已經相繼下到了車外，其中那名戰術人形在將G41橫抱下車再穩穩地安放進了林楓身旁的那台自帶滾輪的移動式修復艙里后，便又立刻返身退回到了越野車裡，然後等到葛盡也下車后，都不等車門自動合閉到底，負責駕車的人形便又將油門一踩到底，伴隨著一陣十足轟沉的引擎咆哮和輪胎刮磨過地面的尖銳刺鳴聲，越野車便在一段短距前沖后突然甩尾側漂，在地上橫掃過一個非常標準的百八十度扇形軌道后，沿著它來時的路線又再次怒吼著沖向了遠方，逐漸從葛盡的視野中消失不見了。

而冉·薇莉安則是繞過車身來到林楓的身旁后，一邊伸出手去同對方禮貌性地一握，一邊留下了一句簡短的「人和人形我都帶回來了，剩下的就都交給你了」在原地，接著在回過身來沖正好將目光轉迴向此方的葛盡淺鞠了一躬后，她便也快步走迴向了總部大廳的入口大門，只留下一抹背影在葛盡的眼底。

再之後，場上就只剩下兩個面面相覷的大老爺們了。

「咳咳……」在裝模作樣得清了兩聲嗓子后，林楓突然強壓著聲線裝出了一副十分老成又嚴肅的調調，率先開口道，「我現在是該稱呼您為葛指揮官好呢，還是繼續喊你鴿子呢？」

「特么愛怎麼叫就怎麼叫。」聞聲，葛盡二話不說上去照準好友的後腦勺就是輕輕一巴掌，「裝什麼老年播音員的調調，誰不知道你的課餘愛好是說單口相聲……所以，研發部里委託剛才那位冉小姐把我招呼過來的人，就是你嘍？」

「正是在下。」說著，他又裝模作樣得想勾腳行個紳士禮，不過在看到葛盡忽然沖自己這邊咧嘴露出了一抹極燦爛的笑容后，他終究還是強忍住了在挨揍邊緣瘋狂試探的衝動勁，切換回了相對正常的日常行為模式，「沒辦法，本來我和貝貝她們都以為這次回來述職的人員名單里是沒有你的，結果昨天貝貝在幫高級代理人整理那些筆錄文件的時候突然發現最底下的那份述職記錄就是你的，搞半天原來你是有回來過的啊？」

「事出突然，誰能想到那個稻草人會這麼快得被另外兩位前被指揮官給截住啊。」對此，葛盡只能無奈得聳起了肩膀，「本身特許我們三方轄區MISS了本次述職的唯一原因就是為了防止被稻草人鑽空子一舉突破兩層防線威脅到核心轄區，現在既然這層不安定因素已經不復存在了，時間又還來得及，加上幹掉了一個首領級單位這事本身也算是件不折不扣的大事，所以緊趕慢趕的，我就搭了另外一位共同參與行動的前輩指揮官的順風車一塊兒過來了。」

「嚯……那你等述完職后連聲招呼都沒打就又直接銷聲匿跡人間蒸發了是何居心？」

「這還真不怪我。」一提起這個，摻雜在葛盡笑容中的苦澀意味就又更盛起幾分了，「述完職后我剛一出門就被另外一個前輩指揮官給帶去酒吧了，托他的福，我在那兒還結識了不少大名鼎鼎的優秀指揮官前輩，然後回頭他們盛情相邀我也不好意思拒絕，就跟他們一塊兒碰杯喝了杯酒……結果才剛一杯下肚我就直接斷片了你敢信。」

「這我倒還真不知道……原來你酒量這麼弱雞的么？」

「別說你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畢竟從來沒碰過。」

「倒也是……不過既然說到了這個，你猜我們幾個人里誰的酒量最海？」

「……感覺，不是娜娜就是凱樂吧？」聞言，在微鎖起眉頭認真地思考過片刻后，葛盡用並不篤定的口氣回答道，「總不至於是貝貝吧？」

「嘿嘿嘿，沒想到吧，還真就是貝貝！」在聽到這個關鍵名詞從葛盡的口中脫出后，瞬間變臉出一副賊不溜秋的討打樣的林楓當場就在原地擺出了個十足騷氣的POSE，同時用極誇張的口氣大笑著說道，「卧了個槽，你是沒看到那景象，簡直了，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十足呆傻軟萌的可人妹子面不改色得抱著個大酒罈子直接一口氣悶到底，把在場所有試圖來一較高下的男人都給灌趴在地了，整一個屍橫遍野啊，笑得當時那飯店老闆下巴都脫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照著林楓的描述開始在腦內構築起對應的具體畫面，卻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如此極具視覺衝擊力的詭異光景的葛盡，一邊聽著好友肆無忌憚的放聲大笑，一邊只能愣愣得僵化在原地，咂吧著雙唇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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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在被因為嫌吵而從門裡飛奔而出的同事給直接按倒在地賞臉一頓爆錘后，終於又再次恢復了常態的林楓才一邊用遙控器控制著那台正內載著一隻G41的移動式修復艙自行拾級而上緊跟在他們倆後邊，一邊帶步在前和葛盡一塊兒走進了總部大廳，「說起來，不知道算不算是我多心啊，感覺剛才在你們剛下車的時候，車裡的氣氛好像有點緊張啊？」這時的他，忽然頭也不回得拋來了一個他剛剛一時忘記提起的問題。

「被嫌棄了唄。」搓了搓自己的鼻尖，葛盡輕笑了一聲，「喜歡刨根問底的人總是最招討厭的，更別說那種一上來就花式遊走在各種危險線邊緣的人，既蠢又討人嫌。」

「可你又不是那種喜歡碎嘴的人，啥問題的殺傷力那麼大？」

「還記得以前來帶過我們課的那個人形老師么？」

「怎麼不記得，我在那之前的整十八年人生里從來沒見到過面相如此別緻的御姐……OTs-14，沒錯吧。」忽然被葛盡的話語勾扯起了幾幕浮沉於心底的記憶光景，一時間，自林楓的眼底也閃爍過了幾抹意為懷念的光影……不過，隨著那抹微光的稍縱即逝，對於葛盡淺藏在這句話中的衍生之意，他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你不會是在跟她們打聽老師的所在部隊吧？！」

「沒。」從身後輕飄過耳邊的回應讓林楓不由得大鬆了一口氣……結果還沒等他把氣捋順暢，再次飄入耳中的後半截話讓他猛一個猝不及防得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得靠邊連連咳嗽了起來，「我覺得閃電姐和那支人形梯隊應該是同在一個大隊伍里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呃嗯……毛線玩意兒？！」在葛盡的拍背幫助下，終於強行順回了一口氣的林楓登時就頂著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扭回過臉去盯向了葛盡。

「之前述職的時候，我聽說在格里芬名下一直存在有一路正體不明的神秘武裝力量，既然當時閃電姐有明確說過她並不效力於當時在役的任何一名指揮官，那我想她有極大概率應該就是那路神秘武裝力量中的一員，然後據我的觀察，剛才和我們一路同車過來的那支人形梯隊也和尋常的人形梯隊完全不一樣……」全然無視了林楓眼神中那抹極其濃郁的警告意味，葛盡只繼續自顧自地輕聲往下說道，「一支梯隊，共五名人形，除開坐在主副駕駛座上的那兩個我無法妄言，但剩下的那三個……絕對都是實打實的老兵，而且不是像負責任教我們的那票老教官一樣的退伍老幹部，她們都是還實打實得打滾在戰場上的在役老兵，經驗十足，殺氣騰騰——在我試圖直接挑明說她們就是那伙神秘武裝力量中的一份子時，我懷疑當時就坐在我旁邊的那名人形在之後的一瞬之間是確實有想過要扭斷我的脖子來強行滅口的，那陣驟起的殺意激得我一身的雞皮疙瘩蹭得就立起來了唔——」

話音，至此止住。

在葛盡滿是不解的目光注視下，忽然從旁躍起的林楓此時已經將手緊緊地捂在了葛盡的嘴上，然後在反覆確認過此時這條走廊上並沒有除他們倆以外的第三個思路清晰、邏輯明確、腦功能仍處於正常運作狀態中的普通人走過時，後者才在深吸了一口氣后，壓低下嗓門，把嘴湊近到葛盡的耳邊對他一字一頓得悄聲說道，「別，在，公，眾，場，合，下，說，這，個，話，題，你，會，引，火，燒，身，的。」

「……？」沒有強行把林楓的手掰開，也沒有再強行發出任何聲音，葛盡只用寫滿著疑惑的目光繼續注視著林楓。

「別忘了你現在還只是一個見習指揮官。」直到確定葛盡不會再突然滔滔不絕得「語出驚人」后，林楓才鬆開了他的嘴巴，向後撤開了兩步，「格里芬作為如今世界上僅存的幾頂人類的保護傘，最不缺的就是秘密，尤其是像我這種工作在研發部門裡的人，有一大半時間接觸的都是秘密，甚至還有一小部分堪稱為絕密的東西，所以我很清楚，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東西，你都有資格去揭開其面紗、探知其真面目。有些東西，當你的資格足夠時，你不會不知道，但有些東西，如果你沒這個資格，卻還強行想去接觸它時，你甚至可能連自己會怎麼死都不知道。」

「……有這麼嚴重？」挑高起眉毛，葛盡眼中的疑惑感依舊絲毫未散。

「廢話，外有鐵血，內有很多來路不明的人和各種居心叵測的小勢力，格里芬作為掌管這160個轄區的霸主級巨頭，每天都得和這幫亂七八糟的多方勢力各種明爭暗鬥、避無可避，要是沒點能保證秘密絕不外流的強硬手段，你以為它憑什麼能屹立於世二十多年了還不帶倒的？」在翻起眼來惡狠狠地白了葛盡幾下后，林楓才又猛地轉回過身去，繼續帶步在前，同時出言告誡道，「你嘴裡的那伙什麼『神秘武裝力量』具體指的是什麼東東，我可是一清二楚的，但我勸你先別急著去接觸那個龐然大物，那伙人可不是你這麼個區區見習級的小指揮官有資格接觸的……要談這個資格，起碼先等升任到前線去了再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