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仇伢子之死

「不管你有多恨我，你曾經也救過我數次，今日我只想接回我娘，只要你能告訴我她在哪裡，我保證會放你走，你的恩情我還是會銘記在心，就當我求求你，放過我娘吧，她心裡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我爹....對你根本不可能有男女之情」

仇伢子聽我說完，淺笑一下，慢慢坐立起來

「老夫十歲就失了父母，家中唯一照顧我的姐姐也被軍營里的那些畜生抓去玷污了清白，最後她在羞愧之下，上吊自盡，拋下我一個人在這無情的世上，哈哈....那時候我餓呀，搶過狗飯，被人滿街追著打，被所有人嫌棄，被人用尿滋，吐口水....師傅那日見我可憐就收了我做徒弟，我跟著他滿山採藥，給人看病義診，那時我對生活又充滿了希望，可等我後來才知道，軍營里受傷的那些畜生也是他醫治好的，從那以後我就開始恨所有人，包括師傅，老天開眼，遇仙人賜我五毒神功，讓我變得強大，我想得到師傅用畢生精力所寫的《千金方》，然後一把火燒掉，我要這世間的人都受折磨，不會要它流傳出去...咳咳....誰知，後來我遇見了你娘恩珠，她自盡之時像極了我那走投無路的姐姐，我為了她，包括我精心專研的五毒神功都耽擱了，我決定用我一生來守護她保護她，可惜我修鍊過五毒功，常年身體都散發腥臭，我知道她不喜歡這個味道，我不敢靠近她，我甚至想過要自廢武功，跟她遠走高飛，可是她放不下你，她要我保護你長大成人才會放心跟我走，她所有的要求我都答應了，我只是想等她點個頭做我的妻子罷了....」

仇伢子一口說了很多話，此刻他也很可憐

「那你為何殘害望崖村那麼多人？還拿他們為你的五毒噬心丹試藥？你知不知道，你的仇恨也害了很多人，他們也有家，你的罪行和當年欺負你的人有何區別」

「哼，我既然幹了就不怕承認，我就是要拿他們試藥，我就是想害死所有人，他們每一個都是一臉的假惺惺，師傅給他們治好了病就是神醫，要是沒治好，還會罵罵咧咧不懂感恩，最是可恨，若不是你娘求情，那些人早就死了」

「嘿，你這個老毒物，我們四個曾經也算是惡名昭著，可是和你比起來，簡直算是不值一提呀，快說，山下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你可真狠啊，燒得骨頭渣渣都沒了....」

「什麼？你們不是說老婆婆他們都離開了嗎？」

他這話說完，我就猛的站了起來，我還真相信了他們的話，以為老婆婆他們遠走了

「哎，不瞞小掌門，我等那也是好心騙你，怕你難過，我們常年跟死人堆打交道，哪能不認識死灰呀，那些人都讓燒成灰了，你當然看不出來」

「哈哈哈....就是我燒的，我修鍊五毒功最後一層，要拿活人祭祀修鍊，這些人知道了就都往山下逃，我把他們都殺了，從山上追到山下，一個也沒放過，哈哈哈....我還一把火燒了他們的村子，終於，我練成了五毒神功，哈哈哈....你剛才不是也領教了我的五毒神功嗎，是不是很厲害呀？哈哈哈哈哈....」

看見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我真恨不得一劍刺下去，就因為練功，枉殺了那麼多手無寸鐵的無辜之人

「婆婆救我一命，大恩還未報....哎」

我正傷心難過，李聖農放下了秦雲蘇，朝這裡走了過來

「哎...沒想到師傅竟收養了你這樣一個毒夫，你身世固然悲慘，可你不該把所有的恨嫁禍給這些無辜的百姓，要知道，善中有惡，惡亦存善，兩者之間相互存在，這就是人之本性，再則，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傅的大恩還不能感化你內心的仇恨嗎？救人性命本就是醫者本職所在，不分其善惡，那些士兵也是保家衛國的將士，固然有錯，也自有王法，你卻因為一念之恨，將他老人家苦苦禁錮三十餘年不見天日，你與那些惡人有何區別？你早就該死了，存於世間只會多害性命」

李聖農站在仇伢子面前責罵

「哼哼！我是比不了你神農子清高，你治病救人，廣施恩德，老百姓都誇讚你，若不是念及你曾照顧我，總是將最好的先分給我，不是這點恩情，你早就死了...咳咳...」

「哎，你殺孽太多，念及同門，你自裁吧」

「不急，你快告訴我，我娘在哪裡」

此刻，我也揪起了他的衣領，我想知道我娘在哪裡，才不管你們誰死誰活

「想知道你娘在哪裡？」

他未有絲毫懼色，反而笑嘻嘻的問我

「對，你快告訴我她在哪裡」

「哈哈，你快殺了我，我就告訴你...」

「你....」

有病啊，殺了你，你做鬼託夢告訴我？

「快殺了我，你就可以知道你娘在哪裡了，快呀！舉起你的劍，一劍刺進我的身體，我就告訴你....哈哈哈」

他的笑聲讓我再次怒火中燒，可是一劍刺進去，就可能不知道娘的下落了

「掌門，別呀，我們還沒拿到解藥呢，仇老匹夫，還不快快交出五毒噬心丹的解藥，興許還能放你一條活路」

我剛放下，雞不鳴一隻手又拽起了仇伢子

「解藥？哈哈哈...實話告訴你們，就連我都沒有想到解藥的配方....哦，對了，也許你們可以去翻翻師傅的《千金方》，那可是本好書，那裡面或許有解毒的藥方」

「什麼千金方？《千金方》在哪，快告訴我們醫書在哪？我們要解藥，我們不想死，仇老前輩，求求您大發慈悲，就放過我們吧，我們是無辜的，我們不想與您為難，只是來湊熱鬧的啊...」

雞不鳴不僅放下了仇伢子，還跪了下來帶著哭腔求饒

「仇老，求您拿出千金方給我們翻看一下吧」

那三個人也跟著跪下求情，不得不說，他們還真是好兄弟啊

「哼，你們幾個龜孫不配吃我的五毒噬心丹，你們方才吃的不過是我身上扣的污垢捏的丸子，瞧把你們嚇的，滾...」

「真的？原來我們吃的不是五毒噬心丹...哈哈哈....哎！他奶奶的，老子讓這五毒噬心丹嚇了兩次了都....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差點嚇出尿來」

總算是知道自己又不用死了，這雞不鳴又開始神氣起來了，真是好笑得可以

「既然你們下不了手，那我自己去了...小子，你的娘在山洞裡...你要好好照顧她，老夫去也....」

說完，仇伢子快步跑了出去，一頭撞在了石頭上，血濺得到處都是

「仇伢子...」

他撞出去是時候，李聖農還是跑了上去，我也跟著跑了過去

李聖農搬起他，眼中還是有些傷心

「師兄....」

說完，仇伢子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仇伢子....師弟....」

「仇老前輩...」

我也有些難過，他對我娘的情義是真的，救我性命也是真的....

「哎！都是人世間的恩恩怨怨....小師弟，好好安葬他吧，我要去給雲蘇療傷去了，不能再拖了」

李聖農擦了擦眼淚走了

「棺不保....」

「來了....掌門，啥事」

「你帶你的兄弟去找東西刨個坑，把仇伢子前輩好好安葬一下，我要去找我娘，拜託了」

我深深的鞠了一躬

「掌門何需如此，以後但凡一句話便可，您請便，老二，老三，老四，過來搭把手....」

、「哎！這老死豬，真他奶奶沉....也不知道跑遠了死，死了還讓咱跟著受累」

棺不保招呼著他的兄弟抬著仇伢子的屍身掩埋去了，而我往後山的洞穴跑去

「娘，兒來了，您老人家受苦了....」

我邊哭邊跑，我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的叫回娘了，不知道這時候流的是開心還是傷心的眼淚

「娘....」

洞穴口，我大聲呼喚著

「兒呀，是我的榆兒嗎？為娘在這兒....」

我進洞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讓我眼淚嘩啦啦的流了出來，原本鎖師傅的地方，此刻又鎖著我的另一個親人，我的娘親，她蓬頭垢面，像是受了很大的折磨，頭髮裡面已經出現了不少的白絲，她也傷心的看著我，雙手被鐵鏈鎖著，動也動不了

我舉起劍斬斷了鐵鏈，然後跪在地上

「娘...兒來遲了，讓您受罪了...」

我跪下來捧著娘親的臉，她顯得那麼的瘦弱，比之前看見的她更加憔悴

「兒呀！你還活著就好...為娘以為再也見不得你了」

「兒被仇伢子打落懸崖，險些真的就見不著娘了」

「我的兒啊....」

娘伸出手撫摸著我的臉頰

「娘...兒好想念您呀...兒再也不要和您分開了...」

這是我們母子第一次深深的擁抱在一起，淚水已經浸透了我們的衣襟

不知哭了多久，心裡總算舒服許多了，我放開母親，我們都開心的笑了，我為她擦乾眼淚，母親本欲自己站起，可是卻無力的軟了下去，可能是太久沒有站起來的緣故

「娘，來，兒背您」

母親抱著我的肩膀，她真的好輕，估計還沒我的劍沉重，這些日子她真是受苦了，想想我就眼淚直流

「榆兒長大了...都能背娘了」

「娘知道我的名字啊？我還以為您不知曉呢」

「傻孩子，娘怎會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和你爹在榆樹下立誓，要永遠在一起，我們就用榆樹的榆給你取的名兒」

「原來我的名字是這麼來的，可是他們很多人都在背地裡笑話我是榆木疙瘩的名兒....」

「哈哈...爹娘當時也沒多想就給你起了名兒....」

「嘿嘿....爹娘給的，兒沒意見」

我背著母親慢慢的往下面走去，娘親把我抱得死死的，這一刻我們都又找回了依賴親人的溫暖

「娘，這裡的人都死了，您知道嗎？」

「娘當然知道，那一日你整日未歸，到第二日還不見你回來，我心急就到處找你，哪都找不到你，連伙房那個啞巴也跟著不見了，回來我就質問仇伢子，他氣急敗壞的說我心裡沒有他，他為我付出那麼多一點回報也未得到，他本想對為娘不敬，我害怕極了，不小心抓傷了他，他氣沖沖的走了，一連數日不回，後來我才知道，他又在洞里重新修鍊起他的毒功，你看周圍石頭上，還布滿了他練功時留下的掌印，他還不滿足，常常拿這些無辜的僕人做活靶子練手，慢慢的那些人都害怕得逃跑，哪能逃得了啊，五毒噬心丹一發作沒藥就死定了，哎！這些人也真是可憐啊」

「太不是人了，那天，我被仇伢子一掌打下懸崖，要不是師傅給我的內力護體，我也早就死了，老天開眼，讓兒有命回來找娘，如今，仇伢子也死了，所以，他對我再也無恩無怨了」

「他死了？」

「是啊，娘，方才他被我打敗，最後撞在石頭上，就這麼死了，我讓人把他好好安葬了」

「哎！若不是他，為娘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這一刻，母親的聲音略帶悲傷

「母親，他害死那麼多人，能這樣死去也算是他的福氣了....」

「其實，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他練功走火入魔，時而瘋癲，時而正常，他把我鎖在山洞裡，也是怕哪天瘋了殺了我，又不想讓我離開他，就只有在正常的時候才給我采些水果，送些吃的過來，其餘時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他這一去，也算是解脫了」

「哎！都過去了，娘親不必再提起他，我這就帶你去見我大師兄，他外孫被仇伢子的五毒掌打傷了，還不知道情況如何呢，咱們看看能不能去幫幫他」

「好...」

不一會兒我們就到了洞門口，大師兄和秦雲蘇都不在

「咦！他們人呢？」

「看這腳印，應該是裡面去了，外面風大，天寒」

「裡面死了那麼多人，看著都瘮得慌」

「進去吧，裡面都是常年伺候我的人，跟我很好，不怕，以後多給他們燒點紙錢祭奠一下，況且，為娘衣著單薄，出了山洞，甚是感到寒冷，我去找點衣物禦寒」

「啊！孩兒該死，沒有想到這些，我們這就進去找衣物」

一進去，那股腐爛霉臭之氣再次鑽進鼻孔，甚是難聞，我背著娘往她住的房間走去

「咦，大師兄，你果然在這兒啊」

我一進去就看見秦雲蘇露著後背，李聖農正在他身上扎針，這背....還真是好看

「別過來...」

「大師兄，我也學了點雞毛蒜皮的醫術，我來幫你打下手...」

我將娘放下，她勉強能站著了

「不用，我一個人能行」

李聖農嚴詞拒絕，我才沒管那麼多，給母親收拾了點乾淨的地方讓她坐下

「馬上天就要黑了，我們今日滴水未沾，您不想下山啊？我還想呢...我幫您也是為了早點回去」

我才難得理他，順勢就要上去幫忙，我娘卻一把拉住我

「榆兒，不得無禮，人家可是一介女兒身....男女有別，不得輕薄...快去幫為娘在那柜子里拿件衣裳，我們出去吧」

娘的話說完，我就驚了，原來秦雲蘇是女人，怪不得她的背那麼細嫩，我都瞄了幾眼了，她身上咋那麼香，彈的琴那麼好聽，眼睛長得那麼好看，我總是情不自禁的對她有不一樣的想法，原來她真的是女孩子，看來我沒有對一個男人動春心...這一刻我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天啦，那天晚上我還強迫她跟我睡...還從後面抱著睡....管不得他使勁推開我，以後我要怎麼面對她....哎呀！完啦完啦完啦...」

我抱著頭自言自語半天，娘親只是淺笑一下

「榆兒，咱們還是出去吧，你在這裡，人家也不方便」

李聖農，你外孫女居然都讓你看了，哼！真是羨慕....我也想看（賊笑，偷瞄中...哎！前面怎麼是遮住的...啥也看不見....）

「哎喲，娘，幹啥打我...」

「不得無禮...」

「哦...」

這還是第一次被娘敲腦袋，真幸福，我揉了揉頭上疼的地方，在木柜子里翻看了半天，好多衣服都發霉發臭了，這要怎麼穿啊

「算了，就這件吧，娘，您將就穿，我們下山之後就去買一套乾淨的，這些都霉了」

「行，咱們快出去吧」

我為娘裹上衣服，戀戀不捨的出去了（嘻嘻，這背真好看）

這一地的骷髏頭，娘每走一步都在禱告

洞外，雪又飄起來了，娘回頭看了一下山上

「仔細想想，在這也生活了十幾年了，這一去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咳咳咳....」

「娘，您咳嗽了，是不是冷著了？」

「沒事，老毛病了」

「娘，我以後一定好好照顧您」

「傻孩子...」

我們看向遠方，期待著未來美好的生活

「小掌門...」

山坡下面，棺不保帶著四個人回來了

「你們回來了？」

「回來了，您看，這手都刨出血了，兄弟幾個手上都是血泡，又餓又冷，我們是不是可以下山了？我們望見山下有人上來，可能是您干姑姑他們到了」

看了一下，幾個人手上確實有了傷口

「辛苦了，下山之後我請你們溫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