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覺醒來,渾身都是疼痛,熙澈掙扎著起身,揉著太陽穴。太陽已經出來了,他得去醫院陪心慧,心慧今天要去日本了。熙澈起身換了衣服,正當開門時發現門被反鎖了。開了好久開不下來,熙澈慌張的在房間里找鑰匙,發現鑰匙也不見了。熙澈拍打著房間的門,大聲喊道:「開門,快開門!爸爸,請你開開門好不好?」
門外客廳內的李鍾民沒有任何錶情繼續看著報紙,李母坐立不安的看著他。
「鍾民,這樣關著他真的有用嗎?」李母有些擔心。
「媽,開門,開門啊!」熙澈哀號著,他知道肯定是父親刻意把他鎖在家裡,目的就是不讓他出去。可是什麼時候都可以偏偏今天不行。他一定要去醫院見她,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緊接著一陣亂砸東西的聲音,房間里能砸的都被熙澈砸得粉碎。過了好久,沒有力氣的熙澈躺在床上無助的看著天花板。
「怎麼沒有聲音了?不行,我要進去看看。」李母拿起茶几上的鑰匙起身。
「不許去,看他折騰到什麼時候。」李鍾民仍是一臉嚴肅。
「鍾民,我寧可兒子娶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做妻子,我也不要看著兒子這般痛苦的生活著。他是我的心頭肉啊,我不忍心看著他折磨自己。」這一次說什麼李母都不退讓。李鍾民無奈只得起身跟著去。
在李母打開房門的那一剎那,幾乎嚇呆了。熙澈正舉著一把水果刀,欲往自己手腕處割去。李鍾民眼疾手快奪走他手中的匕首。
「你瘋了嗎?為了一個女人,你把這個家折騰成什麼樣了?」李父怒不可揭。
「熙澈,你別嚇媽媽。」李母半跪在他面前,擦著他臉頰的淚,把他摟在懷裡。熙澈不語,目光獃滯的看著前方,他把自己的目光放空到無人察覺的地方。
「你不要拿死要挾我,如果你覺得你的死讓韓心慧陪葬值得的話,那麼你就用這把刀狠狠割下去,我絕對不阻止你。」李鍾民把手中的匕首扔在他面前。
「你瘋了嗎?他是我們的兒子啊,我們唯一的血脈,你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李母怒聲吼道。
「我不尋死,請你救救她。我什麼都聽你的!」熙澈沒有看他,目光依舊獃滯,只是思想似乎被抽空了一樣。聽他這麼說,李父輕哼一聲走出房間。沒多久尹秘書便進來幫助熙澈換洗,熙澈著一身深色西服,白色的襯衫,走出李宅時李鍾民已經在車上等他。
熙澈坐在後座,父親就在他身旁,他沒有看他,也沒有和他說話。獨自一人看著車窗外的一切。
醫院病房裡,護士小姐在幫心慧換衣服,政宇和日本來的醫師在病房外等候著。這時一名護理人員推來一輛移動床,護士小姐幫心慧換完衣服,示意他們進去。政宇支開他們,親自把病床上的心慧抱到移動床上,護士小姐為她換上一瓶新的點滴。政宇注意到她手上的戒指,輕輕的撫摩著。幾名醫師推著移動床出了病房,醫院外有救護車在等候著,他們用力把移動床推上救護車,政宇也隨之一起去了機場。全程政宇都一直握著心慧的手,他的擔心,他的無助全看在那幾名日本醫師的眼裡。他們用不太熟悉的英文告訴他,他們會盡全力治好她,讓他不要太緊張。
S-SUNG集團門前停車場,李熙澈和李鍾民下車。站在S-SUNG大廈前,熙澈被陽光照得睜不開眼睛。李鍾民整理好衣服往大廈里走去,尹秘書走到熙澈面前拘禮的說道:「少爺,請!」熙澈站在原地發獃,過了半晌,熙澈幽幽的說了句:「尹秘書,對不起!」然後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尹秘書,拔腿就跑。尹秘書跟在後面追著,跑出幾步被李鍾民喊住:「不用追了,他會回來的。」
熙澈拚命似的用盡全身的力氣奔跑著,彷彿這條路上只剩下他一個人。他一定要見到她,哪怕她不能和自己說話,不能睜開眼睛看著他。在他往機場的這條路上,他的腦海里閃現著過往他和韓心慧在一起的一點一滴……
「醫生,麻煩你們了!」政宇一直陪韓心慧到飛機上,因為是包機,所以不需要太多的手續。
「朴先生,你放心,日本機場已經安排好救護人員,只要一到日本我們便會立即投入到救治工作中。」聽醫生這麼說,政宇心裡似乎放鬆多了。他深深看著病床上的心慧一眼,然後依依不捨的下了機艙。站在地面看著飛機在起跑道上慢慢加速然後騰空,政宇在心裡默默禱告:心慧,你一定要健康!
回過身,看著迎面奔跑而來的熙澈,在看著飛機起飛的那一剎那,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呈大字形躺在地上,他已經虛脫了,他拼了命的跑來,還是沒能見上一面。政宇看著如此憔悴不安的熙澈,心裡很是心疼。他走上前伸出手拉起躺在地上的熙澈,讓他半個身子靠在自己身上,把他背出了機場。他們的友情,他們對心慧的愛戀,只是讓他們更加惺惺相惜。
S-SUNG公司
董事長辦公室內迎來了一位貴客,尹秘書為李熙澈介紹道:「這位是牧野電子的杏子小姐,這位是我們S-SUNG集團的少東家李熙澈。」
「你好,我是牧野杏子。」原來是一個會說韓文的日本女子,看來這次真的是有備而來。女子長得還算美麗,細長的眼睛,穿著日式改造的和服。
「你好,我是李熙澈。」熙澈禮貌性的與其握手。
「杏子小姐,這一次家父派遣你來和我們談合作企劃案,看來杏子小姐的從商經歷不容小視啊!」見兒子表現得體,李鍾民甚是滿意,忙招呼客人。
「哪裡,李叔叔過獎了。我們牧野電子怎麼能和S-SUNG集團相比呢?這一次能和S-SUNG合作,是我們修了三世才修來的好機緣,」牧野杏子果然是一個場面上混的人物。
「哈哈!這次杏子小姐來韓,一定要多呆些日子,熙澈你得多陪陪杏子小姐參觀S-SUNG。我們韓國有很多名勝古迹,有時間一定要帶杏子小姐去逛逛。」李父異常開心。熙澈尷尬的看著杏子小姐,叫他和一個剛見面沒十分鐘的女子獻殷勤,這和他的風格還真不像。
離開董事長辦公室的熙澈帶著杏子小姐參加S-SUNG的無塵工作間,看著S-SUNG先進的生產技術,杏子小姐由衷的敬佩。她對於李熙澈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也許是因為熙澈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比女子還漂亮,但身上又有一股無法言喻的王者霸氣,很像他們日本男人,所以她對他很有好感。原先她以為李熙澈身為富家子弟,應該是那種遊手好閒的滑頭徒子,卻與印象中的截然相反。
「熙澈君在S-SUNG從事什麼職位?」杏子問道。
「我?我之前不在S-SUNG,也是最近剛回到父親身邊幫助他。」熙澈靦腆的回答,自從心慧離開后熙澈就變了,變得很徹底。曾經的他每天都喜歡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成天穿著鮮艷的服裝,總是招搖於人前,天不怕地不怕。而現在的他,總是穿著深色的正裝,頭髮也不像以前一天一個樣,清一色的黑色,成熟了很多,似乎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那你之前一直在做什麼?」杏子瞪著圓圓的眼睛問他。
「我以前是做歌手的,韓國歌手李熙澈聽說過嗎?專唱TROT的歌手!」熙澈笑著說道。
「啊!李熙澈!」她這才反應過來,韓國歌手李熙澈,只是眼前的他和電視上的他一點都不一樣。電視上的他總是那麼活潑好動,走到哪裡都是焦點。與眼前紳士般的李熙澈真的完全不同,難怪她覺得他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那麼為什麼又不做歌手了呢?」她突然發現她好想知道他的故事哦!
「呵呵,你沒看雜誌嗎?李熙澈為了他最愛的女子向父親妥協,宣布退出演藝圈,回到S-SUNG做少董事。」李熙澈苦笑著,他一直以為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一直以為誰都不能改變他的想法,可是最後他還是那麼無能為力。
「雜誌上登的都是真的啊?」杏子的心裡感覺到一絲失落,她對他很好奇,因為李熙澈給她的是那種見一次面就能感覺到他的光芒,他的魅力。
「不要說我了,我的故事都能出本書了。」熙澈想扯開話題。
「報紙上說那位女孩為了救你生命垂危,她現在?」她突然好想知道那個女孩是否還活著。
「她現在應該在日本接受治療,父親切斷了一切消息來源,我也不知道她的情況。不過對於我而言,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存活的幾率是那麼小,他倒寧願活在自己編織的夢裡。聽了李熙澈的話,杏子從心底感覺到他的悲傷。
中午熙澈陪同杏子為了體驗員工生活決定在員工餐廳用餐,杏子感慨著S-SUNG這麼大的集團公司在對待員工的福利上做的是這麼周到。熙澈只是笑著說: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多考慮員工的處境,才能更好的留住他們。飯後整個一下午,熙澈都陪同杏子參觀S-SUNG。S-SUNG是個集團企業,倘若要把名下所有子公司和賣場都參觀遍,不知道得花多長時間。原本安排杏子住華客山莊,然而杏子卻提出讓她住進他們家裡。這對於李鍾民再好不過,事情進行的似乎比想象中的要順利得多。
傍晚離開公司,李鍾民特意要熙澈載杏子小姐一起回家。而約了政宇和在錫一起喝酒的熙澈,原本想把杏子送回去再出來,可是杏子非要跟著一起來,說是要見識韓國繁華的夜店。
到達紅磨坊,熙澈來到吧台,坐在政宇身邊。熙澈向杏子介紹了在錫和政宇,政宇莫名的看著熙澈帶來的女子,據他對熙澈的了解,熙澈對心慧的感情不可能是假的。而熙澈手中的戒指依然閃亮著,刺痛了政宇的眼睛。杏子見到朴政宇,又是一個帥得讓人眼睛發花的男人。
「熙澈君,這是你女朋友?」在錫沒頭沒腦的問了句。熙澈正琢磨著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杏子搶先答道:「你好,我是熙澈君的朋友,或許未來會是他的女朋友,我是牧野杏子,見到你很高興!」杏子的爽朗與開放愣住了正在調酒的在錫。政宇輕哼出聲,嘴角掛著一抹難以捉摸的微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前幾天還要死要活的,今天就又另覓新歡。
「政宇,心慧小姐的情況怎麼樣了?」在錫真的是沒頭沒腦到了家,他天真的以為熙澈已經放下心慧投入別的女人懷抱,所以理所當然的問政宇。因為在錫的問題,熙澈渾身像觸電般跳起來握著政宇緊張的問道:「她現在情況怎麼樣?醒了沒有?」
看著眼前如此緊張的熙澈,政宇一頭霧水,不過他知道熙澈是真的關心。他喝下一杯烈酒緩緩說道:「剛做完第一次手術,還沒有清醒,醫生說要進行六次才能確定是否真正脫離危險。」話音說完,拳頭重重的砸在吧台上,惹來周圍人群的注意。若可以,他真希望這些疼痛與磨難他可以去為她分擔。熙澈在聽到政宇的話后陷入了沉思,握著杯子的手越來越用勁。「砰」的一聲,酒杯在手中破碎,啤酒濺得滿臉都是。在錫慌忙遞上紙巾幫他擦拭,一旁的杏子也看得呆了眼。這麼好看的男人發起火來還不是一般般的恐怖。
離開酒吧,喝醉的熙澈坐在副駕駛座上,杏子開車。而幼珍也趕來接政宇回去,這麼些日子,她都已經習慣政宇成天買醉,自從韓心慧出事後,李幼珍不再像以前那麼介意朴政宇和她的關係,相反的倘若讓韓心慧健康的站在面前,她倒寧願放棄政宇。
「那個心慧是什麼樣的女孩子?」開著車子的杏子問略帶醉意的熙澈。
熙澈半眯著雙眼緩緩說道:「她是個很善良很溫柔又很隱忍的女孩子,她寧願所有苦難都由她一個人承擔,也不願身邊的人受傷。「
「那和我比起來呢,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杏子似乎有意探問喝醉的李熙澈,都說酒後吐真言。
「你?我從沒想過拿她和別人比。若真要比較,她不會開車,我喝醉的時候她只是靜靜的扶著我坐在後座上,讓我靠在她的肩頭。我生病了,她會冒著很大的風雨在深夜裡跑出去只為給我買退燒藥。那時我知道她不愛我,可是我霸道的要留她在我身邊,她隱忍著我的霸道只是為了不傷害我清高的自尊。我把她最愛的人送她的曲子霸道的填上我寫的詞,可是她會笑著說最愛我唱那首歌的樣子。有時看起來她很溫柔很脆弱,可是當我父母強烈要求她離開我時,她又是那麼堅定的站在我身邊。在我摔下樓的那一剎那,她拼了命拉住我,她寧願她死也不願意我受傷,而那時的我寧願自己被摔死也希望她能夠放手,可是她沒有!」說著說著,熙澈流出兩行清淚。
「她最愛的人?是朴政宇先生嗎?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杏子更加不理解他們之間的三角關係。
「我們是不是很奇怪?不管心慧和誰在一起,我們都會笑著祝福對方,而我們的友情是不會變的!我們都希望她能開心的生活著,雖然我們從來都沒有問過她,她到底愛誰,也沒有機會了。」每次想到受重傷的心慧,熙澈的心裡都非常沉重。
「熙澈君,突然好想聽聽你為她寫的那首歌,可以唱給我聽嗎?」杏子對他越來越感興趣。
熙澈勉強睜開朦朧的雙眼看著正在開車的杏子,然後閉上眼睛輕聲唱道:
「請為我歌唱吧,能夠讓她聽見
愛你,迷戀
都讓她拿去
請為我吶喊吧,能夠傳到她的身邊
今天,明天
都不要來找我!
說一句牽挂是一生的眷戀
傻傻的我沉默的臉!
你那傾國傾城眼角的微笑
能否一生只為我綻放?」
真的是一首很好聽的歌,不管是歌詞還是作曲。而杏子也聽明白了熙澈內心的感受,她能感受到他對韓心慧的愛,是那麼強烈,並沒有因為生離或者死別減少半分。回到李公宅已經是深夜,杏子把熙澈扶進房間。也只有在他沉睡的時刻,她才敢肆無忌憚的打量著眼前如花的男子,稜角分明的臉龐,可總是帶著抹不去的憂傷。她曾經以為這樣的男子只會出現在童話故事裡的,原來現實中也有如此完美的。
翌日早晨,熙澈醒來頭疼得厲害,簡單洗漱完來到餐廳吃早餐。所有人都在等他,熙澈在杏子身邊的位置坐下。
「老爺,您的電話?」電話鈴響了,林媽接過電話,是找李鍾民的。李鍾民放下手中的餐具,用餐巾擦拭雙手,然後接過電話。
「你好,李先生,這裡是沖繩醫院,我是福康一夫。」電話是日本打來的。李鍾民看著全然不知的熙澈,然後起身走出餐廳。他的離席引起了原本不在意的熙澈的好奇。
「福康先生,你好,她的情況怎麼樣了?」醫院打來電話肯定是彙報韓心慧的治療進程。
「我們剛為韓小姐做完第三次腦部淤血清除手術,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因為她腦部受到重創,或許在手術結束后她會有部分或者全部的記憶喪失,所以我們想徵求您的意見,手術是否還繼續?」在關鍵時刻醫生們也不敢妄下定論,一定要得到當事人親屬的許可。
「你們只要保證她活著,至於是否喪失記憶完全不需要考慮。」其實李鍾民覺得韓心慧喪失記憶,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餐廳里的李熙澈遠遠的看著李鍾民,可是他聽不見他們到底在電話里說些什麼。但是他唯一能確定的是,父親所說的內容是不能讓他知道的。
掛斷電話,李父再次回到餐廳,吃完早餐熙澈和杏子隨李鍾民一起去了S-SUNG。在到達辦公樓層,原先要給熙澈講課的尹秘書被李鍾民喊到辦公室。只留熙澈和杏子在會議室內看一些關於電子晶元的資料。
「我父親找您做什麼了?尹秘書!」從董事長辦公室出來的尹秘書剛進會議室就被熙澈問住。
「啊!這個,沒什麼!老闆只是安排我過段時間出個差而已!」尹秘書推推鼻架上的眼鏡,心虛的回道。而這點表情又怎麼會逃過最擅長察言觀色的李熙澈的雙眼。
「去哪裡出差?」熙澈並沒有抬起頭看著他。
「恩,應該是去日本,應該是去牧野電子談一些合作方案!」
不對呀!父親只派她來韓國S-SUNG談合作案,她是完全可以做決定的,為什麼還要派人去日本呢?一旁的杏子疑惑的看著他,只是她並沒有捅破。
熙澈嘴角揚起他一慣的腐笑!哼,出差?父親的意圖怎麼能瞞過他李熙澈呢!去日本,應該是為心慧的事吧!難道心慧出了什麼意外?熙澈想到這裡,突然踢開椅子起身跑出去。
沒有事先敲門,熙澈用勁推開父親的辦公室門,正在和助理商量事件的李鍾民見來人是他,便示意助理先行出去。「這樣不覺得太沒禮貌了嗎?」鍾民依舊忙碌著自己的事情。
「爸,心慧現在怎麼樣了?她到底怎麼樣了?」熙澈激動得吼了起來。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麼了嗎?」李鍾民把手中的文件夾甩在桌子上。
「別跟我提什麼態度,我只要知道她是死是活?是不是她出了什麼意外?所以才派尹秘書去日本?」熙澈眼裡滲著淚光,他的痛楚誰人能知曉?
「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肯定會做到。我不會讓她死的,她現在手術進行得很順利,康復得也很好!」李鍾民起身離開座位倒了杯水站在窗前自顧自的喝起來。聽到父親這麼說,熙澈激動的心情這才平復了許多。他輕輕說了聲「對不起」然後匆匆離開辦公室……
朴政宇睜開朦朧的雙眼,渾身都覺得酸痛!和DAVIED的新片開拍了,幾乎每天都要到很晚才能收工。政宇披上外套剛走出房間一眼就看到沙發上並排坐著的十個玩具娃娃,眼前閃現出當時心慧開心的搬弄著這些娃娃的情形,突然鼻子一酸!他真的好想她!
日本沖繩醫院
手術室里的韓心慧做完第六次手術終於還帶著心跳被推入重病房,一起走出來的主刀醫生經過幾個小時的奮鬥終於鬆了一口氣,醫師擦拭著自己額頭上的汗。「四十八小時之內若醒得過來那麼就是完全脫離危險了,倘若醒不過來,我們只能宣布她腦死亡了!」福康一夫無奈的對著同仁說道,不知道為什麼,他對於這個由他親自從韓國接過來的病人有著一份不一樣的情愫。他看著兩個年輕男子對她如此執著,他真的很想救活她。
重病房內的韓心慧安靜的躺在床上,臉頰消瘦得發暗,這段時間以來,她承受了多少別人無法理解的痛楚。然而當她醒來時,她又能見到她想見的人嗎?
韓國大學街
不知不覺間熙澈又把車開到首爾理工大學門前,他似乎已經習慣每次到這裡來接她。年後的學校開始喧嘩起來,可是她卻不在這裡,她感受不到這裡的朝氣與熱情,她只能躺在冷冷的病床上被疼痛吞噬。
「熙澈君,發什麼呆呢?這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我第一次來韓國,你總得盡地主之儀帶我好好逛逛吧?」杏子打斷正在沉思的熙澈。熙澈回過神,告訴她附近有遊樂場。杏子聽了興奮不已,嚷著要去。
來到遊樂場,杏子一改往常成熟嚴肅的商人形象,開心得像個孩子似的到處亂跑。而此刻的熙澈心情是沉重的,他想起他曾帶心慧一起來遊樂場,可是因為是休息時間電源被切斷,所以沒有玩成,這也成了他們的遺憾。而且在離開時心慧從牆上跳下來摔傷了腿,他背著她一直走著!現在的他,不需要像之前一樣戴著厚厚的帽子、大大的眼鏡,他可以很坦然的站在太陽下出現在公眾場合,可是她卻不在身邊了。
在韓國的這段時間,杏子是開心的。至少李熙澈一直陪著她,雖然她能感覺到他的落寞!杏子代表牧野電子決定和S-SUNG集團合作,第一實在是因為S-SUNG太有實力了,第二主要是因為她被李熙澈完全吸引了。他們的合約由李熙澈和牧野杏子完成,這算是李熙澈進入S-SUNG第一筆單子,也是一件很大的單子。李鍾民自然是笑得樂不思蜀,他已經算是成功牽引兒子走上他安排好的路子!
尹秘書臨行前的晚上,熙澈在他家樓下徘徊了好久,最終還是打電話給尹秘書。尹秘書走下樓看到他驚訝不已,不過他也猜到李熙澈的到來所為何事。熙澈遞給他一部包裝好的數碼攝影機,緩緩說道:「尹秘書,拜託你了。讓我知道她現在的情形就好!我不會讓我父親知道這件事的!」看著熙澈這般心痛的模樣,尹秘書非常不舍,畢竟他也是看著這孩子長大的,還真沒見過這樣的熙澈。尹秘書接過攝影機,並答應他一定會把情況拍下帶回來給他。聽到尹秘書的許諾,熙澈這才微笑著駕車離開。車子漸行漸遠,尹秘書無奈的搖搖頭,倘若韓心慧真的醒得過來,真的失去記憶,那麼他拍回來的也是事先熙澈的父親安排好的一切!
在東京下機的尹民煥搭車去了沖繩,在到達沖繩醫院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在重病房看見沉睡的韓心慧消瘦得如此模樣,與之前在韓國見到時完全不一樣。尹民煥問主醫師情況如何。福康一夫無奈的搖搖頭,已經過去四十八小時了,依然沒有清醒的跡象。福康一夫詢問是就這樣一直讓她靠著氧氣瓶維持這最後一口氣生存著,還是拔管宣布死亡。尹秘書再三懇求一定要讓她活著,這是老爺特地囑咐的,只要韓心慧活著他才能完全的掌握自己的兒子。
這樣的韓心慧要怎麼拍回去給少爺看呢?尹秘書無奈的走出病房,正當他放棄等待韓心慧醒來時,護理小姐突然驚叫道:「醒了,醒了,你們看,手指頭在動!」果然,韓心慧的手指似乎有知覺的動了動,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奇迹發生。過了幾分鐘,心慧的睫毛眨動著,眼睛慢慢睜開,在睜開的那一剎那又突然閉上,護士小姐忙拉上窗帘。過了一會兒,心慧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很陌生,陌生的人,陌生的房子,陌生的環境。
「我……」怎麼說不出話來?心慧想說話,卻只發出沙啞的嗓音,說不出話來。福康一夫見狀讓護士小姐調高床,讓她半躺在病床上。
「你是不是想問你怎麼了?」福康一夫問道。心慧點點頭,她說不出話來,腦海里什麼也不想起來。只是看到病房裡有日本旗幟,她應該是在日本。她怎麼會在日本的?
福康一夫打開隨手攜帶的筆記本,對著心慧說道:「你叫韓心慧,是韓國人!從你發生意外到現在已經昏迷整整一個月了。你的男朋友叫朴政宇,是韓國知名藝人。你被送到日本治療時所有的手續與簽證都是他親自辦理的。而他也幫你在東京法學院法律系辦理的入學手續,等你康復后可以到那裡就讀!」一旁的尹秘書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切,原來老爺早就安排好了。若韓心慧醒來真的忘記以前發生的事,那麼就用新的記憶去代替曾經的。只是不讓她的生命里有李熙澈三個字。
韓心慧伸手接過福康一夫遞過來的入院手續單,看到上面簽的的確是朴政宇的名字。也在此時,心慧發現手上的戒指。這枚戒指是哪來的?她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她的頭好痛,她的腦子裡空白一片,只要用力去想一些事情就會痛得厲害。
「我叫韓心慧,是韓國人。我的愛人是朴政宇,韓國最著名的演藝人士。我將在他的幫助下就讀於東京法學院……」韓心慧嘴裡喃喃道!可是除了朴政宇這個名字她似乎熟悉外,其他的她根本都想不起來!而那枚戒指到底是哪來的呢?護理小姐看她拚命的想事情,這對剛做過手術的韓心慧非常不利,護士小姐為她注射一支鎮定劑讓她睡著。尹秘書隨福康醫生走出病房,他把一張支票交給福康先生,讓他等韓心慧康復后交給她。福康感覺到這事情里有什麼問題,卻怎麼也理不清!
政宇接到福康一夫的電話便放下手上一切工作,特地向劇組告假馬不停蹄的趕到沖繩。在病房外遇到福康先生和尹民煥,政宇行禮后欲往病房走去卻被尹秘書喊住。尹秘書告訴他一切,希望他不要在韓心慧面前提到「李熙澈」三個字。政宇非常不理解這是為什麼,尹秘書告訴他,這也是為什麼李熙澈放棄做明星回到S-SUNG的原因。他為了讓父親救活韓心慧,答應了父親的條件,將與牧野電子的杏子小姐交往。而韓心慧受傷后,記憶受到壓制已經忘記李熙澈是誰了,雖然不知道這種失憶是否是長久性,但是還是盡量讓李熙澈從她的生命里抹去,這樣政宇也不會為難,而熙澈也可以按著父親的意思生活下去!
政宇想著之前熙澈曾帶著杏子和他一起喝酒,看來他是決定要忘記心慧!既然這樣,他也無話可說,他會盡量不在心慧面前提起李熙澈。政宇推開房門走進去,看著病床上無比虛弱的心慧,政宇心如刀割,病痛把她折磨成這樣,倘若可以他願意為她承受所有的痛楚。
過了好久,沉睡中的心慧情醒過來。映入眼帘的人讓她想起了過往,腦海里迅速閃過智英高中、江源道、木浦的別墅里花園裡、慈祥的爺爺……
「政宇?」病床上的心慧輕輕呼喚他的名字。聽到她喊著自己的名字,政宇熱淚盈眶。緊緊把她抱入懷裡,像是怕她再次消失一樣。直到心慧吃痛的叫疼,政宇才趕緊鬆開她。
「瞧你像個孩子似的,我沒事的,不用擔心!」她想起了和政宇的點點滴滴,那位醫生說的沒錯,他是她愛的那個人,只是為什麼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完滿。為什麼覺得手上的戒指與政宇沒有任何關係呢?
政宇休假的這些天一直留在日本,陪著心慧!他推著輪椅陪心慧逛沖繩醫院的花園,帶她出來曬太陽。這裡雖然有很多人認識他,可是這裡的人都是病人,他們倒是很樂意每天看著這位大明星推著一名女子出現在花園裡。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康復中的韓心慧,每天喂她吃東西,這樣的日子覺得好幸福。能為她做點力所能及的事真好,至少他不想再有那種看著她躺在那裡,而他什麼也做不了的心情。
直到公司打電話催他回劇組,他才依依不捨與心慧告別。心慧笑著讓他趕緊回去,她會在這裡好好休養身體。政宇臨行前,特意為她重新配置了電話,這樣方便他與她聯繫。尹秘書在離開日本之前曾和他說過,讓心慧留在日本讀書,費用由S-SUNG出。而政宇在知道熙澈要和牧野電子的千金交往後,也決定不再讓心慧再回到首爾那個傷心地。他推辭了尹秘書的支票,心慧的一切由他承擔,他會讓心慧留在日本讀完書。而他會利用這三年好好奮鬥。等心慧讀完書,他便會宣布離開演藝圈,帶著心慧回木浦過簡單的生活!
看著政宇離開后,心慧把電話握在手中,為什麼這樣的情形她會覺得如此熟悉?而她卻什麼也想不起來!到底她的記憶里遺失了什麼?
沖繩醫院的醫生和護士都對這位死裡逃生的異國女孩特別關心,他們會經常來探望她,經常陪她說說話,聊聊天!福康一夫在心慧清醒后的日子裡,又對她進行了全身的檢查。他知道她的失憶只是短暫的,只是因為神經中樞受到壓制,迫使有些東西感覺存在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只要一旦接觸到熟悉的人或事物,記憶又都會重新回到腦海中。福康一夫並沒有把這一切告訴韓心慧,他只是希望她能在單純的環境里漸漸康復。他撥通了電話給李鍾民,畢竟患者是他送來的,他有義務告訴他患者的一切。而對於李熙澈突然宣布退出演藝圈后,依然有很多無法接受的歌迷會組織抗議,所以熙澈的新聞一直沒少上娛樂頭條。
在知道這個消息后,李鍾民動用了一切人際關係,讓日本的媒體不再報道李熙澈的新聞。李熙澈的新聞與報道漸漸退出了日本演藝圈主流地位,再加上因為朴政宇和美國好萊塢著名導演DAVIED的合作,朴政宇的新聞倒是不絕與耳。所有頭版與雜誌都爭相報道關於政宇的新聞,熙澈已經徹底遠離了人們的視線。
心慧的康復非常好,回國后的政宇每天都會打好幾通電話給她。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在日本,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放棄一切去陪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