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時光荏苒，願你如初(2)

2019年夏

夜，是寂靜的，也是漫長的。

許是端午節的緣故，我想家了！這年端午節，我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許久沒有給爺爺奶奶打電話了。

當聽見手機對面傳來的熟悉的聲音時，我沉默了……

夜裡，意外失眠的我坐在寢室的走廊「小葵，你好。」

她就坐在我的旁邊，安安靜靜，只是默默的陪著我。

我暗自為她寫下:

「夜的走廊回蕩著寢室相約嬉戲打鬧聲，

角落裡似有似無的傳出單詞的字母聲，

來自馬路的汽車聲和窗外的蟲鳴聲，

一切都將在此時靜悄悄的夜裡浮現。

此時的我多想親耳聽一聽你的聲音，

彷彿你就在身邊輕輕俯身，

述說你這一天的快樂與悲歡，

一切都如想象般那麼美好與珍貴，

沒有煩惱自卑心酸苦楚世俗喧囂。

如果時間可以停止，

我會毫不猶豫的按下暫停鍵，

享受著此時的平靜與自我。

安靜可以超脫一切，

總想著如何改變自己，

殊不知你早已不再是當初的你了，

現在的你會考慮很多也會擔心很多，

我還能看到過去的你嗎？

我還能找到那時的你嗎？

是那個跌倒了笑一笑就沒關係的你。

是那個挨打了就會賭氣但真實的你。

是那個想家了就偷偷哭但勇敢的你。

現在依舊如此嗎？

我懷念那個喜歡亂塗亂畫但單純的你。

現在的你不是你當初所幻想的樣子了！

世間萬物皆可拋，

那時的你不可棄，

我想念且珍惜對未來充滿憧憬的你！」

深夜，是靈感迸發的最佳時機，就像你總是喜歡深夜寫歌吧！

1998年冬

出生后的我，爸媽擔心負擔重，準備把我送給城裡沒有孩子的養父母，可是，奶奶卻堅持把我留下，我彷彿可以聽到奶奶當時堅定的語氣「這娃，俺來養！」

的確，我一出生沒多久就被送回老家了，靠著奶粉度日。

但我至今從未聽奶奶提起過這件事情，後來也是無意中聽姥姥提起的。

你的默默付出，終有迴響！

更加讓我不解的是，剛出生的我只有7斤左右，在孩子中，已經算是非常輕的了！可現在的我為什麼擁有一百多斤的體重？

Thisisaquestion.

現在的我時常在想，如果他們把我送給養父母了，我生活的會不會比現在好？畢竟他們沒有孩子，我羨慕獨生子女。

可，我這樣想，對得起養我的奶奶嗎！

我的老家，唯一對我好的就是我的奶奶了，雖然爺爺也很好，但他總是很嚴肅的樣子，可能，因為他是一名人民教師！

我是奶奶第一個從小照顧到大的孫女，她長滿皺紋的手總是在縫縫補補。

奶奶非常的心靈手巧，所有你想不到的東西她都會做，在給我做鞋時，擔心鞋子太單調我會不喜歡，於是在鞋頭綉了一朵花，錦上添花。無非就是如此了。

悠閑的午後，你會看到，穿針引線的我和修補舊衣服的奶奶，還有幾隻慵懶的小貓，幾隻精神百倍的狗子，其中有一隻狗和我同歲，我們一同出生，可它卻在我十一歲那年離開了我……

村子里經常會有偷狗大隊出沒，他們丟出一隻帶有毒藥的雞腿，等待狗子的上鉤。這樣他們賣狗肉也能掙不少錢，而我們家的大狗似乎非常通靈性，它走到雞腿麵前聞了聞，走開了之後還會把雞腿藏起來，以免他人誤食，所以我根本不需要擔心它。

而院子西側是拴著一隻羊咩咩和一頭好吃懶做的豬老弟。豬老弟自己吃的飯都能夠別的小傢伙吃好幾天了，能吃，果然名不虛傳！

「嘎！嘎！嘎……」聽，是鴨子成群結隊的回來了！來到了雞窩裡面，雞鴨們每日的任務就是生下一顆顆帶有「味道」的蛋！而我的任務是冒著生命危險把它們撿出來。

現在的我時常會想，為什麼數學題中總是在講「雞兔同籠」？雞鴨同籠或許更加合適吧，畢竟他們看起來感情還不錯的樣子。

不過，在我的家鄉里，兔子是不吉祥的象徵，尤其是紅眼兔子，如果你看見一隻紅眼兔子，那麼你就要小心了。所以，我的童年裡幾乎沒有兔子的影子。但，也不代表現在沒有。

老家似乎到處都被熱鬧包圍，生機勃勃，前院是動物，後院是植物。而我總是到後院挑一個自己喜歡的植物，有時是黃瓜，有時是番茄，看著它們長大，然後興緻勃勃的把它們摘下了，給它們沐浴以後，於是，就成為我們桌子上的一道菜了。

我很感謝出現在我生命里的每一個小動物，你們把自己的一生交付於我，我也會以真心來回饋你們的。當然也包括現在的一些好「兄弟」！

在我的生命里，最愛的還是奶奶，是她再次賦予我生命，她將我撫養長大，不管我小時候再不聽話，她依舊苦口婆心的教育我，給予我溫暖。

秋收后，就會在後院掏一個地窖，以便儲存冬天所需的食物，再沒有高科技的生活里，總是能激發人們的智商，地窖里就像一個大冰箱一樣。

冷藏，保鮮。

但是就在這天奶奶脫掉外套，進入地窖存放糧食時，我做了一件錯事……

由於貪吃，看著奶奶外套的兜子，「鬼鬼祟祟」的掏出一塊錢，逃離作案現場。到了小賣部時，買了好多的零食，竟然還找了幾毛錢。過去的東西就是這麼便宜。

就在這時，聽到外面有人在喊我，回到家看看奶奶「正襟危坐」的坐在小板凳上面。

完了完了！內心慌得一批……

「奶奶，幹啥？」

「我這兜里咋少錢嘞？」

「……」我瞠目結舌。

我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欲哭無淚，被發現了。

我當時想也沒想，就把幾毛錢扔在奶奶面前「還給你！」

奶奶楞了一下，我跑到房間了，好像還把自己委屈著了，趴在床上就開始下雨……

我記得當時奶奶沒有罵我，而是慢慢的說「葵葵啊，奶奶不想罵你，想要錢就直接問奶奶要，又不是不給你哩，千萬別偷，咱家窮，你也不能這樣，知道了不？」

我坐起來，看著奶奶苦口婆心，明明是我做錯了，卻還要奶奶哄我，於是可憐巴巴的點點頭。

人窮志不短，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現在的我會感謝奶奶地教化，才成為了這樣的我。

但有時候，事情並不是你自己能決定的，就因為我家裡窮，到了後來很多時候，她們丟了東西第一個就會看向我。可我後來也養成了不愛解釋的性格，隨她們怎麼想，我做好自己就行了。

我感謝我的生命中出現了奶奶！

2017年冬，這一年我們回家過年了，看到這裡熟悉的一草一木，親切熟悉。

似乎有什麼濕潤的液體劃過我的臉頰。

沒有wifi，

信號不好，

總是下雨，

總是停電。

就是這麼一個在旁人看來「很槽糕」的小地方承包了我所有美好的回憶。

我可以非常驕傲的說，這裡自然，單純，樸實，美好，並且空氣好！

奶奶還是沒變，笑呵呵的看著我，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沒有說出口的感謝，我總是這樣，錯過了很多。

家裡的妹妹們好多，其中大一些的妹妹，從小是我「欺負」的對象，我承認我很自私，我不喜歡奶奶偏愛其他小孩子，但是好像，她和奶奶之間不是親密，而是「恭敬」！

走到廚房，看著還是原來的灶台，但卻只有奶奶一個人做飯。看著看著，彷彿看到了小小的我坐在灶台的對面，拿著木柴放到生火口裡，再拿出火柴，划，生火。

後來有了打火機，但是我不敢用，依舊還是拿著笨拙的火柴棒。我坐在下面燒火，奶奶站在灶台的另一方炒菜。我比較喜歡冬天的時候燒火，有事沒事的就跑進去了，但不喜歡夏天，天氣悶熱，我就很容易煩躁。

這個不好的習慣延續到了現在。

現在的奶奶自己一個人兩頭跑，這邊放入柴，那邊還要翻炒著菜。

看著奶奶忙碌的身影，我哽咽了。

似乎我走了以後所有的苦活累活都奶奶自己一個人干。她弱小的肩膀抗下了太多擔子。

但，我愛的她是那個犯了錯打我罵我的那個她，是那個怕媽媽偏心弟弟而給我塞錢的她，是那個不捨得給自己買一件新衣服而每年都給我買生日蛋糕的她。

我愛的她就只因是她！

即使家裡在沒錢，我每一年的生日還是會過的，因為是臘八節，所以我也只有在過生日這一天才能吃上米飯，平時只能啃饃饃和窩窩頭，要不然就是麵條伺候。

這也就是為什麼現在的我如此的嚮往白米飯了。

有一年的臘八節下起了雨，沒有辦法上街買蛋糕，我也不是那種吵著鬧著非要蛋糕的小孩子，我很容易滿足，只要生日有人能記住就行。

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家人最親近。爺爺奶奶的眼神里透露著自責，但我卻笑嘻嘻的看著她們「有米飯吃哎，好開心哩～」

爺爺最終還是去小賣部買了幾塊麵包回來，儀式感很強哦！

在我最最小的時候，也是為了儀式感，當時是瓦片房，爺爺買了一個超大的四周噴射型的煙花，原本院子就小，結果噴了一屋子的煙霧，但煙花還是很美的了。第二天白天一看，整個房子都黑乎乎的……

最後，收拾了好些時間。

記得小時候我第一次喝酒，因為好奇。我拿起爺爺打開的啤酒，一咕嘟喝完了一瓶。

我斷片了！

當然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斷片，根據後來眾人的敘述，我醉酒後，拿著空酒瓶開始耍酒瘋，後來一直拉著奶奶的手，滔滔不絕的不知道說著什麼「鬼話」，奶奶「無可奈何」的接著我的話，就這樣，我們說了差不多大半個晚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得如此能說會道，如果是正常的時候讓我說一句話都難。

現在的我也總是難過，總是思考人生……但我選擇一個人靜靜坐著，自己想明白了自然就好了。而不是喝酒，因為，酒太難喝了！

因為是農村，小的時候總是嚮往去「趕集」，於是，我總是說自己肚子疼，沒想到，我隨口一說的事情，爺爺卻記在了心裡，二話沒說的拉著我去了縣城裡，縣裡很大，有很多好玩的，但在小小的我眼裡卻是可怕的，跟著爺爺看完病的我坐到了準備回鄉的汽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面小朋友手裡的AD鈣奶。

爺爺看向我「想喝？」

「嗯嗯」我心虛的點了點頭。我知道家裡條件不好，也從來不敢奢望。但是，還是真的很喜歡喝AD鈣了，不過我們那時稱它為「娃哈哈」！

爺爺毫不猶豫的下車了，當然，我也是有一些小竊喜的，但我只記得當時我比較擔心萬一車開走了，我怎麼辦？爺爺怎麼辦？探出翹首以盼的小腦袋，看不到爺爺心裡很慌，一邊還看向司機叔叔，就怕他突然轉動方向盤，

「他會把我帶到哪裡去？」

「早知道就不喝了。」

「爺爺回不去了怎麼辦？」

「我會不會被人拐賣？」

「……」

心裡一萬個擔心浮現。

終於，看到爺爺的身影！他氣喘吁吁的坐下，遞給我一板的「娃哈哈」，喝的我真的是忐忑不安。看著爺爺面紅耳赤，大聲喘氣，好擔心爺爺的支氣管炎，老是反反覆復，好像治不好的樣子。但那時的他拿出一個小瓶子吸兩口就沒事了。

記得那時，學校放假，空無一人。我和姐姐來到學校里練車。

推出我們古老的自行車，對於還是小朋友的我們來說，這個車也太大了吧，坐在上面，腳離地面還有一段距離，好可怕。

說好了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學自行車，但最後確是姐姐自己在那裡一圈又一圈的練習，每騎一圈都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她就這樣騎著，我就坐在旁邊，看著看著更加不敢學了……

人生就要勇於嘗試勇於挑戰嘛！

結果經過了一天的磨難，姐姐學會了。

回到家也不好交代，我就說自己明天再學，果然是明日復明日……

不知道多少個明天之後，我沒有再退縮了。恰好朋友的小自行車暫放在我們家裡。這次決心更大了。

我開始了學車之旅

……

小自行車也並不好騎，我坐上去還是站不穩。搖搖晃晃的。這時，領居家的孩子，也是我的一個男同學，他也在學自行車。

你以為我們會互相幫助嗎？

事實是，男孩子耐摔，一會兒就學會了，而我還在起跑線上溜達。它學會之後，在那條土路上一圈又一圈無情的嘲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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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認真的學，可現實也是如此無情。經過一天的努力，我一下也沒摔，最多也只能騎兩圈。

直到後來，我親愛的姐姐才出現，拿著辣條誘惑我，「你騎一圈我給你吃一根。」

有了辣條的誘惑，不一會兒就差不多學會了，門前這條路並不是很長，最多能蹬六圈的車輪。

第一次嘗試蹬了四圈，穩穩的剎住，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辣條。

第二次嘗試蹬了六圈，最後沒剎住，差點騎到河裡，還好機智的我當時一轉車頭，撞到了石頭上，自己的腿也蹭破了一點皮……

終於，我學會了騎自行車！而且是在沒有摔倒的情況下。

……

回到家炫耀時，爺爺還許諾要給我們買自行車呢。

在我稍稍大一點點的時候，我和爺爺奶奶還有一個叔叔家的小妹妹去「趕集」！當時的「趕集」就是騎著三輪車去集市裡採購，那是我們小孩子最快樂的時光了，但唯一痛苦的便是，看到喜歡的東西不能買，看一看就行了。來這裡最重要的是奶奶看家裡缺什麼買什麼。

雖然只是看一看，一飽眼福也是很快樂的。我像普通的小女孩一樣，路過超市櫥窗里放著的芭比娃娃就走不動路了，真的超級喜歡，但是看見價格就從不敢張口，我自己是有一個小娃娃的，我也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的，閒情逸緻的我翻找出幾塊爛布，穿針引線給娃娃做衣服……

隨便還編各種辮子，打扮的比我自己都精緻，畢竟一個芭比娃娃還是有局限的，於是，到小賣部買了各種各樣的換裝的貼紙，把模特貼到本子上，然後，找到合適的衣服，貼到她的身上，比3D立體的娃娃好玩多了。

說起貼畫，我們那裡的小賣部也是很給力的，當下熱播什麼劇，她們家就有一系列的貼畫，其實就是明星的大頭貼，比如什麼七仙女，小魔仙……小朋友們都很喜歡，所以非常暢銷。

很有商業頭腦哦～

回到趕集

我的目光在芭比娃娃這裡，掃了一眼旁邊的姐姐妹妹，我相信她們絕對跟我有相同的想法。而奶奶的視線一直在尋找調料店，爺爺不同，爺爺純屬瞎逛，但他有時會買一瓶飲料給我們喝。

對於我們來說，飲料已經很奢侈了，這樣幾個小朋友一人一口都得到了滿足。

但快樂總是短暫的……

我，走丟了！

很不幸，我丟了。也許是我走在太前面，本想殺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天地沒殺出來，就只剩下自己了。

一轉頭，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樣陌生的臉。奶奶呢？爺爺呢？姐姐妹妹呢？

我慌了。

當時的我大概有五、六歲，也不知道為什麼小腦瓜里什麼都沒想，直接往前走了，因為，我記得回家的路。

我在想當時自己為什麼沒有在原地等一會呢？其實奶奶她們就是去旁邊那個調料店買一包鹽，只是她們說的時候我並沒有聽見。

所以小朋友走丟了一定不要動，在原地等待你們的親人，千萬不要跟陌生人走哦！

我孤零零的身板走在路上……

但是這條回家的路有些漫長，我生怕被壞人叔叔之類的拐走。於是，小小的我裝作很淡定的樣子，自信的大步向前走，直到走在四下無人的地方，才悄悄的哭一會兒。

從很小時候開始，我的哭就沒有聲音，因為，小孩子哭得很大聲的時候會被揍，我怕痛！而且現在聽到小孩子哭的聲音會感覺很煩！

所以奶奶說我好養活，不哭不鬧的。

……

自己挪回到家以後，我以為奶奶她們發現我不見了會直接回來。於是就悠閑的蹲在緊閉的大門口，愉快的和狗子玩耍……

沒想到，她們依舊在瘋狂的找我。當時的我還翹首以盼的等待著，在想「難道他們騎車沒有我走的快嗎？」

奶奶怎麼還不回來……

於是，我聯想到過去，有一次姑姑她們一行人去上街採購，最後其他人都回來了，只剩姑姑，據說是走丟了。所有人都說沒事，只有奶奶慌了，瘋狂的打電話，要不是有人攔著，估計這會都衝到街上了……

奶奶含著淚焦急的等待姑姑的消息，看的出來奶奶的內心是「重女輕男」……我很是榮幸，能夠得到奶奶的庇佑。

最後姑姑平安回來了，奶奶這才鬆了一口氣。

而我從天亮等到天黑……

終於等到爺爺騎著車回來了，內心一陣雀躍，他看見了我才放心的把奶奶接回來。原來奶奶始終留在原地，然後把整條街都翻找了好幾遍。

沒錯，我正在接受教育的洗禮！

奶奶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我也發覺自己做錯了，但奶奶把我教育了一頓之後，還時不時的鼓勵我，「我的小乖乖，竟然敢自己一個人走回來，真勇敢。長大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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