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一百二十七.
那笑聲魘門也是在報復自己。
雲容月只有擔憂,怕岳家村的事故再次重複。
畢竟這就是魘門的目的。
紀言殊理解雲容月的想法,他也坐到雲容月旁邊:「哥哥,你先別想太多,我們這幾天就回雀京城,去解決魘門的事情吧。」
雲容月面色沉靜,突然想起一事:「燕眈野那邊如何?」
燕眈野攔下魘門一事,現在已經過去半月,多少應該也有些眉目了。
紀言殊用手指敲打著桌面:「柳靳休那邊被查出了不少,不過我看他也是被利用的,背後操控的人很有可能是曾嘯,但……」
紀言殊的手指頓了頓,就收手不自覺地抓著劍穗子:「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雲容月看著他修長手指緊緊抓住的劍穗子,目光閃了閃。
「柳靳休那裡還要再查查。」紀言殊道。
雲容月贊同,但此時他對另外一件事情起了疑心:「不過我看陽盟萬劍宗那宗主不是白明乾……」
而且,萬劍宗怎麼改姓曾了?
「白明乾失蹤了,萬劍宗宗主痛失愛子走火入魔而死,萬劍宗元氣大傷,後面內部推選出了這一位。」紀言殊知道雲容月會問這個,他以前調查過弟子大比時發生過什麼,竟也發現雲容月那時與萬劍宗白聖子走得極近。
後來兩人都失蹤了。
聖衣谷封閉,萬劍宗衰弱。
雲容月一愣:「怎麼會這樣?」
「查也查不出,當時與白明乾交好的燕眈野也什麼都不知情,後來也就只能這樣了。」紀言殊一臉凝重道,轉眼看向雲容月,「哥哥,你有沒有想起什麼?」
雲容月點了點頭:「應該是有一些線索的,白明乾的失蹤與魘門還要…師傅脫離不了關係,現在看來,白明乾失憶的那些內容應該還挺重要的,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弟子大比那段壓抑痛苦的時光里,也是白明乾一直有在開導自己,雲容月對他也是真的當作朋友一般地看待。
「失憶?」紀言殊轉頭一臉疑惑地看向雲容月。
白明乾失憶這件事情被白家長老壓了下來,知情人也就他們還有燕眈野,而紀言殊當初也身在暗月宮內奪權,根本沒有多餘的人力再去派人去聖衣谷詳查此事。
雲容月信任紀言殊,因此也沒有瞞著他,只是斟酌著語言,把這件事情一五一十地跟紀言殊說。
「那恐怕白明乾倒霉地撞見了魘門了,不過……」紀言殊猶豫了下,看向雲容月,「哥哥,關於白明乾失憶這事你沒有多想一些嗎?」
雲容月茫然地看向紀言殊:「怎麼了?」
紀言殊抿了抿紅唇;「我也只是猜測而已,魘門當時可以痛下殺手的,但卻只選擇了忘塵來讓白明乾失去記憶,恐怕是令師尊強烈要求的。」
雲容月一愣。
這種猜測是完全有可能的,畢竟那此還是自己第一次當裁決長老,雲容月想到師傅一臉溫柔地盯著自己,低低嘆息:
「月兒,你是聖衣谷的延續。」
他一瞬間沉默地盯著桌面,久久沒有語言。
紀言殊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轉移了話題:「我們走了,哥哥你那小師妹該怎麼辦?」
白欣欣這些天里,倒也沒發生什麼事情,但是只要一說到雲容月,她就會發瘋。
所以都已經沒人敢在她面前提起雲世子。
雲容月沒什麼太大的表情變化:「先直接告訴她真相。」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況且外面有關雲容月與聖衣谷之間的事也傳的天花亂墜,雲容月想直接把選擇權交到白欣欣手上,讓她自己去做選擇。
紀言殊對這樣的處理方式也比較贊同,但是他一貫是心狠手辣,認為白欣欣還是需要關著比較好,免得到時候出去鬧事,況且在外人看來,白欣欣也是聖衣谷唯一的活口,而唯一的活口也是神志不清的樣子,紀言殊實在是怕她亂說。
雲容月嘆了口氣:「等下我去和她說,她畢竟是不知情的,你就準備準備吧,我們盡量早點趕回雀京城。」
雲容月已經做好了決定,紀言殊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雲容月醒來時是晌午,兩人一起用了午飯,漱了口后雲容月便走向白欣欣的屋子,剛好這時墨竹走來,看到雲容月行了個禮,他看著雲容月有些猶豫道:「聖子是去白姑娘那裡嗎?」
雲容月笑容淡淡,應著:「是啊,她用過午膳了吧?」
墨竹立馬點頭,但依舊還是委婉道:「用過了用過了,不過白姑娘現在情緒不太穩定,聖子此時去,恐怕會有些麻煩。」
「沒事的,若是無事的話,我就先走一步了。」雲容月深深地盯著墨竹一眼,就笑吟吟地道,繼續向前走去。
墨竹在原地站了一下,摸著自己胖乎乎的手臂,猶豫了一下還是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
雲容月走到白欣欣的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
裡邊的人過了好久才出聲,語氣充滿了懷疑:「誰?墨竹不是剛走嗎?」
看來這些天里都只有墨竹來找白欣欣。
「我,雲容月。」雲容月溫聲道,他雖然恢復了記憶,卻仍舊是習慣性地臉上一些淡淡的笑容,雖然心底依舊是毫無波瀾,根本不像以前那般真正溫和。
屋內突然爆發一陣強烈的尖叫,現在雲容月才真正理解了之前紀言殊和墨竹為什麼猶豫。
「你來幹什麼?你是想來把我也給殺了的嗎?」白欣欣猛地打開門,瘋狂地尖叫著瞪著雲容月。
雲容月依舊是一臉平靜地看著白欣欣,突然想起回憶里的白欣欣也自從那件事情后再也沒找過自己,可她依舊還是自己的小師妹。
「不是想要知道當年真相嗎?」雲容月淡淡道。
「知道有什麼用?我都聽到他們說了,」說到這件事情,白欣欣更加憤怒了,她扭曲著臉,眼淚又很快從她的眼眶掉落,她怔怔地盯著往日最戀慕的一張臉,質問道:「聖衣谷的人都死了!你肯告訴我又有什麼用?他們還回得來嗎?」
「回得來。」雲容月沉沉道。
「你在開什麼玩笑?」白欣欣一窒,立馬反駁道,「你以為我是那麼好糊弄的嗎?雲容月你不要想騙我!我又不是當年那個任你騙的小姑娘!」
「騙你什麼?我之前就說過聖衣谷只是被封鎖,但你師傅,大家都沒死!」雲容月陳述道,一字一頓地有力道。
雲容月此時也有些鬱悶,他騙白欣欣什麼,他當年也沒有過這樣的黑歷史過啊!
白欣欣這話搞得他好像曾經是個多不正經的人一樣。
白欣欣愣愣地與雲容月對視,顫抖著蒼白的嘴唇,她身形又是消瘦了不少,怕是橙渺長老看到的話,會心疼死的,他心軟了些:「不讓給我進去坐坐嗎?今日風大,你現在底子弱就別站在門口了。」
白欣欣猶豫了好一會,才慢慢讓開了身子。
兩人進去后,白欣欣沉默地倒了兩杯白開水,冷硬道:「我這沒有聖子習慣喝的君山銀針。」
雲容月無奈地朝她點了點頭。
「聖子,你之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一到桌子上,白欣欣就迫不及待地問道,緊緊地盯著雲容月,似乎生怕他之前都是說謊一般。
「字面上的意思,聖衣谷只是被封閉了,但裡面的人還活著,但現在有些麻煩。」雲容月不得不重說一遍,安撫白欣欣。
「什麼麻煩?」白欣欣也聽過墨竹和雪聲說過一些事情,但他們並沒有告訴自己太多。
「有另外的勢力對聖衣谷虎視眈眈,五十年前他們也出現過。」雲容月沒有說太多,只是簡單提了兩句,卻都是提到了點上。
白欣欣對以前的事情還是沒有回憶起來,她臉色煞白地想著雲容月說的話,愣愣地抬頭:「然後?」
「我們聖衣谷與他們有些說不清的牽扯,所以我還要去回陽盟解決這些事情,你打算留在烏蘭還是和我一起去雀京城?」雲容月說出目的,問道。
白欣欣腦子亂糟糟的,雲容月沒說得太詳細,她也便不是特別了解,但還是清楚現在是聖衣谷出了一些麻煩,她咬了咬唇:「我要怎麼才知道你說的是對的?萬一你是騙我呢?而且現在聖衣谷被毀,我們去雀京城又是住哪裡?」
五柏山。
傅流曦從沒想過自己在路上走著也會撿到個小孩兒。
而且還是個很好看的小孩兒,唇紅齒白的,儘管衣衫襤褸,但眉目卻是極其精緻,雖然他一看到自己就暈了……
難不成是自己的美貌亮瞎了他的眼?傅流曦不正經地想,挑剔地將那暈倒在地上的小孩兒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便優雅地盤腿坐到他身旁,心想自己可真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在樹林中窸窸窣窣穿梭的聲音傳了出來,傅流曦跟大爺似的,不動如山,似乎在他眼裡,只有面前那眉目如畫的小少年一般。
閑事管得少,在精不在多。
但如果是救這種長得美又可愛的小孩兒話,他寧願天天都趕在拯救世界的大道上。
「你是什麼人?」那一群黑衣人終於現身開來,驚疑不定地看著坐在小孩兒旁邊從容自得的傅流曦。
傅流曦挑眉看向那群面目猙獰的黑衣人,嘖的一聲嫌棄地用摺扇微微掩住自己的眼睛,似乎感覺很是污穢一般,聲音自帶風流之意:
「我?自然是拯救世界的人了。」
「……」你怕不是神經病吧?
黑衣人眼中的忌憚也在看在來人素凈的道袍和背後一把招搖可笑的算命大旗上煙消雲散。
「江湖騙子如今也想著當英雄?」
「那你算算今日我的運勢如何?」一群黑衣人笑得前仰后翻,都要笑岔了氣去,調笑道。
傅流曦微微一笑,像模像樣地掐了掐手指,聲音依舊是平靜淡然:「今日怕是有血光之災啊,而且……」
樹林中中狂風大作,颳得樹葉嘩嘩作響,更是將那悠然坐著的少年面孔映照得詭異。
「不可解!」
*
「唔……」小孩兒痛苦地嗚咽一聲,似乎又是夢到那恐怖的場景,還來不及傷心,就聞到一股香噴噴的烤肉味兒。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前還是那朦朧的景象,已經入夜,火堆旁,一個模糊的青影撐著頭不知道在烤什麼,火星噼里啪啦四濺開來。
「你是個什麼人!」小孩兒緊張又悲憤地抓緊衣袖,不知道來人屠殺了自己的親人後,又抓來自己做什麼。
「我呀?救你的人。」隨著視線的清明,那慵懶的笑容也慢慢清晰開來,就連那清朗的聲音,尾音也勾人得很。
「你……你不是同那群黑衣人一夥兒的?」大概是來人的眉目過於溫柔,小孩兒也漸漸放鬆下來,但聲音還是帶著哭腔。
「你見過那群黑衣傢伙里有這麼好看的我嗎?」青衣少年似乎是詫異了一般,驚訝地問道。
「……」重點不是這個吧?小孩兒被哽住,欲言又止,便乾脆沉默下來。
「吃點東西吧。」傅流曦看他一副半死不活,眼眶通紅的模樣,朝他遞去一個烤腿。
「我吃不進。」小孩兒搖了搖頭,囁嚅道。
「那你想幹什麼?」傅流曦很有耐心地溫柔問道。
「我想去死。」小孩兒眼神空洞,聲音也是平板而麻木。
「那你還是吃點吧,做個飽死鬼總比做個餓死鬼舒服。」傅流曦面色不變,依舊還是溫溫柔柔道。
「……」似乎這也不是重點吧?小孩兒表情僵硬,可看到傅流曦溫柔而不為所動的臉,終究還是接過烤腿,小口小口咬著。
「你叫什麼名字?」傅流曦吃著東西,嘴巴也不閑著,挑著眉看向他,一舉一動皆是優雅從容。
「……輕夙。」
傅流曦健談,儘管小孩兒完全陷入悲慟的情緒,但他依舊問到了想要的信息。
小孩兒是前面不遠處小村子的人,因為離得其他大城都比較遠,所以這小村子里很少有外人造訪,但今日卻莫名其妙出現一群黑衣人,屠殺了整個村子!
而小孩兒是被父母死死掩護下才有幸逃脫的,不過看如今的精神狀態,跟死了的行屍走肉也沒有什麼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