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藍色多瑙河

王志豪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八點多鐘，想到白小冉那邊也是上班沒有幾天非常繁忙，他沒有打電話打擾，簡單吃了點東西，洗漱后就睡了。

三天假期很長，王志豪以為自己可以放鬆一下的時候，局裡來的電話很快就讓他希望破滅了。

來到局裡，阿城很快就迎了上來，「王隊，藍色多瑙河發生案子，縱火，死傷上了兩位數。」

死傷十餘人，可以說是案情非常重大了，難怪局裡急沖沖把他找回來。案情就是命令，王志豪沒有絲毫抱怨三天假期沒有了蹤影。

他有些詫異地看了看頭頂的雲層，黑壓壓的籠罩著，讓人喘不過氣來。這幾天天氣都是這樣的濕潤氣候，市區里應該不會發生這樣的大火。

「藍色多瑙河」，當然不是歐洲的那條著名愛情河，而是市裡一處小有名氣的酒吧，以安靜浪漫聞名，是附近商圈上班的小白領們下班后最喜歡的去處。

實際上，阿城很快就告訴了王志豪，此次縱火大案，受害者正是附近幾個商業大樓裡面上班的年輕人。死亡八人，五男三女，全部是吸入二氧化碳過多窒息而亡，傷者六人，全部是青春靚麗的姑娘。

王志豪有些黯然，這幾個燙傷的女生怕是以後的日子都不會好過，十幾二十歲正是年輕漂亮的時候，被這樣燒死八個人的大火燙傷，差不多就意味著毀容。

阿城很快就開車領著王志豪出發了，白拿他們已經在案發現場等候。路上，王志豪又問了阿城案件具體的情況。

原來，「藍色多瑙河」是個小清吧，賣點是輕音樂和低度酒水，不像一般的酒吧那樣吵鬧，所以顧客也多是安靜文青的青年男女，素質較高，寧和輕鬆的氛圍吸引了許多下班的小白領。

因為工作日的緣故，「藍色多瑙河」這幾天生意不像周末那麼繁忙，昨天除了幾個散客，就是一家互聯網公司包了兩張桌子，上了些酒水為某個員工慶生，連音樂都沒有人叫。

結果，就是在這兩桌客人評點酒水，吧台上播放著某首不知名的音樂時，火災發生了。根據醫院裡搶救過來的一位受傷較輕的受害人的話，大火是從吧台燒起來的，蔓延得很快，等客人們發現大火的時候，情況已經很緊急了。

「不是事先發現了火情嗎，怎麼會死八個人？」王志豪有些奇怪地問了。

阿城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他了解的情況也不多，「現場破壞太嚴重了，火勢太狠，那幾個女孩兒嚇得不輕，說不清楚。」

王志豪默默地點了點頭，下這麼大的雨依舊燒死了八個人，「藍色多瑙河」的火情不能不說很嚴重，有人故意縱火的結論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這個時間，又涉及到了縱火，他不由得想起了昨日在圖書館看的那幾件案宗。

七年前，也是在這個時間，一年的年底，市裡一家網吧發生大火，幸好被人發現得早，只燒了幾台電腦，沒有人員傷亡，因為有認為縱火嫌疑，所以局裡還是留下了案宗。

五年前和四年前，這是年底的時候，兩家小型的加工廠也依次發生了火災，沒有人員傷亡。但消防那邊判斷是人為縱火，還是在局裡形成了案宗，保留下了檔案。

然後就是兩年前和去年，也是在年底的時候，一家學校和一家商場，也分別出現了火災，同樣是消防出動后判斷是人為因素，留下了檔案。

這幾件火情，因為沒有人員傷亡，線索不多，所以局子里跟進之後，案情受阻不久后又不了了之。要不是昨天王志豪偶然發現想起來這幾件案子都是發生在年尾，也不會把這幾個發生在SH天南海北的案子串聯起來。

現在，又在年尾發生了這麼一起案子，會是那個傢伙做的嗎？

如果是，死人了，案件也就升級了，也就意味著一個連環殺手出現了。

如果不是，王志豪也不會讓這個毀了十幾個家庭的兇手逃脫。

思緒擾擾中，阿城把王志豪帶到了「藍色多瑙河」。

下車后，王志豪入眼就發現了一棟黑煙滾滾的建築，大火撲滅了四五個小時了，現場依舊有煙火竄出，昨夜的火情一定是慘烈無比。藍底黑字的招牌搖搖晃晃，有消防打扮的同事進進出出，門口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圍觀的群眾個個好奇又害怕。

「王隊，大案。」

說話的，是老趙，他的臉上滿是疲憊。昨天最先收到報告的是消防，年底了，天乾物燥，到處是火情，聽聞「藍色多瑙河」發生火情，消防也沒有在意，等車子到了拉了消防栓，他們才發現酒吧裡面橫橫豎豎倒了一地。這才急忙叫了公安，想起案子重大，他們又把交警拉過來封了路，保護現場，老趙昨天晚上就開始協調幾家，又要保護線索又要救治傷員，早就累壞了，早飯也顧不上，見王志豪過來這才鬆了口氣。

「白拿呢？」王志豪眉頭緊鎖，現場圍觀的市民太多，今天這個案子怕是不好交代。

「裡面呢，去看看？」

王志豪和老趙進入現場的時候，只發現了一片狼藉，痕迹科的同事們三三兩兩在搜索現場，尋找證據，王志豪發現了徐茂青和白拿的身影，正在吧台處低頭訴說著什麼。

「有什麼發現嗎，兩位？」

「很奇怪。」

徐茂青指著一邊早就看不出模樣的吧台，「王隊，這是著火點，這場大火就是擺台處開始的——可是擺台後面櫃檯上的酒水，卻是完好無損。」

「是啊，酒保都燒死了，離他一米不到的櫃檯卻沒有燒起來。」白拿點點頭，繼續開口了，「雖然這裡賣的都是低度的酒水，可畢竟也是酒精飲品，這麼大的火就算酒水爆炸也算正常吧？」

王志豪腦海里馬上浮現出一幅畫面，一個渾身著火的小夥子在地上打滾哀嚎，而離他近在咫尺的櫃檯上，各式酒瓶乘著各色的酒水，熠熠發光，說不出的詭異。

「隊長，有發現！」

一個年輕的隊員拿著手機，滿臉激動，「醫院裡，發現了嫌疑人！」

白拿眼睛一亮，「張翰你小子別吹牛，真抓住那傢伙了？」

他和老趙在這裡忙活了半晚上，可以說是半點線索都沒有發現，大火兇猛，燒毀了不少的證據，現在這個案子可以說局裡是兩眼黑，躊躇莫展，正茫然不知道朝哪裡發力呢。醫院那邊本來送過去的都是傷者，若是發現了嫌疑人，豈不是說這小子當時放火了就沒有走？一天時間就破獲如此的大案，這個功勞想想都讓人爽快不已。

「是的，白隊！」張翰也是一臉的興奮，拿著手機就開始唾沫橫飛了，「剛才醫院裡來了電話，有一個當事人醒了，這傢伙當時送過去的時候還昏迷著，大家以為他是被煙熏著了，可是醫生檢查后，發現有些不對勁兒。」

「有哪裡不對勁？」

「醫生髮現他完全沒有受傷，白白凈凈，呼吸平穩，完全就是睡著了一樣！」張翰手舞足蹈，揮舞著手機，兩眼發光，「你們敢想象嗎？那麼大的火，有人能在裡面睡著，咫尺外就是熊熊大火和其他人撕心裂肺的呼救聲，這小子，我敢打賭，他就是兇手！」

白拿也點點頭，張翰描述的景象太過誇張，如果那個人是兇手，他簡直就是人間撒旦，看著男男女女在烈火間受刑而無動於衷——不，甚至可以說，他是在享受著受害者們的呼喊和求救，靜靜地看著他們燒死。

當了警察這麼多年，白拿自認為也是經歷過各色挑戰，心態穩重，可是想起有人靜靜地看著烈火里有人撕心裂肺的求生，他心裡就是一寒。這種人，不，他簡直不能稱之為人，應該被法律嚴懲，他無法捨身取義救下這麼多受害人，但是他可以不顧一切抓住這個撒旦。

王志豪點點頭，無論怎麼說，一個在案發現場呼呼大睡的傢伙，嫌疑太大了，先去審問一番絕對沒有問題。現場線索太少，市民關注局裡壓力不小，與其勞心勞力把重心放在其他方向，還不如先從這個嫌疑人這裡打開局面。

想到這裡，他點點頭，當機立斷地發出了命令，「白拿，我們去醫院！」

王志豪把張翰留在現場，居中調度，有幸線索馬上報告；又讓阿城回了警局，打開電腦監視網路，隨時等待自己的命令；那邊也給白冉留了言，說聲對不起，有了大案子顧不上她了。也不等回話，匆匆和白拿去了醫院。

清吧的酒水，失火了也燒不起來；那麼大的火情，有人能在哭號里睡覺；互聯網公司，男男女女，女員工居然有那麼多；十幾個人慶生，活下來的都是女孩子；一切的一切，都是矛盾，都是不解之謎，王志豪只覺得，十一月的SH太悶，厚厚的積雨雲霧靄沉沉，壓得人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