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頂頂網路

既然已經有了刑偵方向，警方的各個部門立刻行動起來，作為國家的暴力機關，警局發力起來動靜不可小覷。

受害人數眾多，案情重大，高部已經把這件縱火案設為局裡的主抓督辦案件，要求近期內必須破案。王志豪領著張翰去了江寧做暗訪，白拿也毫不客氣地要人要車，對幾位受害人的社會關係展開了調查。

這次縱火案一共死亡八人，五男三女，受傷的幾名女子很幸運搶救及時，沒有出現傷亡的情況。這八位受害人有六位供職於同一家網路公司，名叫「頂頂網路」，剩下兩人一位散客也是附近公司的職員，另一位更是酒吧里的酒保。下班后，這幾個倒霉鬼碰巧在「藍色多瑙河」一起消遣相遇，並最終一起遇害。

接待處的同事電話通知了受害人家屬，清理出了一個面積碩大的會議室招待他們。陸陸續續有市民攜家帶口趕來，不到中午，會議室內疚已經人山人海，滿滿當當，受害人都是二三十歲年富力強的青年人，家屬們要麼是白髮蒼蒼的老人，要麼是蹣跚學步的娃娃，哭哭鬧鬧，聲音哽咽不提，招待處的幹事們端茶倒水，低聲安慰，心裡也是感同身受，心痛不已。

另一邊，白拿親自帶隊，走訪了「頂頂網路」，具體而言，是「頂頂網路SH分公司」。「頂頂網路」是國內一家著名的互聯網文化有限公司，主營業務是收藏品的互聯網拍賣，這裡的收藏品既可以是傳統的文物字畫，也可以是最近比較流行的郵票股票，甚至高端的奢侈品如紅酒珠寶之類也可以拍賣。

「頂頂網路」生意非常不錯，許是國人都富有起來了，在這些頂端的消費品方面，他們的消費能力非常不錯。最近幾年，「頂頂網路」更是和SH電視台合作，邀請了不少專家教授做評委，直播點評各式古董文物並做拍賣，收視率一直不低，實現了電視台和「頂頂網路」的雙贏。

財大氣粗的「頂頂網路」直接在市中心包下了地標建築的三層，作為三百餘號員工的辦公地點。白拿來到這間公司的時候，西裝革履的經理已經帶隊在門口等候了，一番介紹寒暄，經理把白拿幾人帶入了不遠處的辦公室里。

「幾位警官，不好意思，SH市內寸土寸金，公司沒有專門的會議室接待大家，這裡是周輝他們的辦公地點，我們就在這裡開始，可以嗎？」

經理三十齣頭，金絲眼鏡，領帶打得筆直，一頭短髮油光蹭亮，看起來非常有精神，他自我介紹叫李玉華，是SH分公司的辦公室經理兼總經理助理，他口中的「周輝」，則是「藍色多瑙河」一案中遇害的員工名字。

辦公室沒有什麼富麗堂皇的裝修，幾台電腦，些許辦公用品，幾個盆栽就是全部裝飾了，走的是極簡主義。白拿他們過來是問詢探案的，自然不會太在意什麼招待，這裡是幾個受害人生前工作的地方，邊錄口供邊搜索似乎也還不錯。

「自然沒問題。」白拿點點頭，「李經理，公司已經通知了周輝的同事嗎？」

「通知了。」李玉華用紙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寒冬臘月天寒地凍，公司居然出現了這樣的事情，他這個辦公室經理壓力太大，「早上通知他們來上班了，這會兒正在我辦公室里等著，要不要把他們叫過來？」

「去吧。」

李玉華跑著小碎步打開了辦公室大門，不一會兒就領著三個白領打扮的職員過來，點頭哈腰，「幾位警官，這是周輝手下的職員，昨天他們辦公室出去慶生的時候，這三位正好因為各種原因沒去，你們有事只管開口。」

末了，他又開口囑咐幾個低頭縮腦的下屬，仔細配合警方調查云云，這才在一旁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喝茶擦汗，唉聲嘆氣。

白拿看了看，這三個職員一男兩女，皆是西裝短裙的白領打扮，眼紅臉白，頭髮沒梳，化妝沒化，說不出的頹廢和邋遢，想來是早上就聽聞了「藍色多瑙河」的新聞，來不及梳妝打扮就急沖沖地趕到了公司。

「這位先生，從你開始吧，說說，你在周輝手下幹什麼的？」白拿首先朝三人眾里的男士開口了。

他注意到，眼前三人眾的排隊很有意思，面對自己的依次是甲號女乙號女和那個男人，不可否認，當今社會依舊是個男權社會，一個大男人在辦公室里排在女人身後，要麼說明他膽小怕事，要麼就是他在辦公室地位很低，無論從哪一方面說，從這個男人這裡打開突破口是最合理的。

果然，白拿話音剛落，就發現三人眾里的男士臉色一白，輕咬嘴唇唯唯諾諾地開口了，「我……我，我昨天……昨天有事，沒有參加周……周輝的聚會。」

一個人吐詞不清，結結巴巴，要麼說明他膽子太小，神經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要麼說明他腦海里在想別的事，用結巴來拖延自己的時間，從對方的表現看，白拿選擇相信第一點。

他朝一邊的同事點點頭，示意她端來一杯熱茶過來，緩解下對方的緊張情緒，「慢慢喝，不急——你說你昨天有事，所以參加不了周輝他們的聚會。可是據我所知，這幾個月你一直在幫周輝的忙，昨天是好不容易才抽出來的時間，他的生日也是大家幾個月來第一次聚會，你昨天真是有事？」

最後一句話，白拿故意加重了語氣，暗示的意味很明顯。死傷十餘人的大案子，又是在市中心的大街上，圍觀群眾那麼多，局裡壓力很大，高部已經下了指示，這個膽小的傢伙應該明白撒謊對抗意味著什麼。

「我…我……」對方低下頭，不說話了。

周圍眾人臉色一變，李玉華更是大汗淋漓，臉色大變。本來他還以為公司積極配合調查，亮出自己合作的態度就沒錯了，總公司不會苛求自己什麼，哪知道這會兒下屬來了個非暴力不合作，直接沉默對抗，這哪叫他不心急？

想都不想，李玉華放下茶杯，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左磊，你幹啥？你說話啊，你又沒有放火殺人，有什麼不敢說的！這個時候了還沉默，你是想害死我，害死公司啊？啊！」

他滿臉通紅，比一邊的幾個當事人還激動，見名叫左磊的男子還是唯唯諾諾默不作聲，他急的連忙向白拿鞠躬，「幾位警官，左磊平時負責我們的技術維護，不怎麼喜歡說話，但我相信他不是故意沉默對抗審訊的，他平時挺老實的。」

「行了，你別說話了。」白拿還沒有開口，一邊站前他面前的甲女說話了，白拿饒有興趣地抬頭看了看，只見這個女子滿臉的不耐煩，「警官，左磊是我的男朋友，昨天是和我在一起，還有方萍，我們可以互相證明，昨天我們下班后就一起吃飯了，沒有去什麼酒吧夜總會！」

這個女子臉上儘是疲憊之色，黑色的眼眉怎麼也掩飾不住，白拿看她皮膚鬆弛，嘴唇也沒了神采，估計年紀也差不多三十了，想到性格頗為潑辣的她在公司里找了個膽小怕事男朋友，頓時來了興趣，「哦？你說說看。」

「我叫付姣姣，是公司的老員工，當初在SH開分公司的時候我就在了。」付姣姣呼了口氣，以一個自我介紹開頭，「現在我是『太平猴』項目的組長之一，方萍就是我的手下。」

方萍就是一直沒有開口話說的乙號女子，排在三人中間。據付姣姣介紹，「頂頂網路」在SH發展了六年，出事的周輝他們幾個，都是中途招收進來的，其中周輝工齡最長，性格又活躍，後來也升職當了組長。

「頂頂網路」奉行叢林法則，任何一個項目都是兩個小組競爭對抗，銷售業績好的小組提成好，待遇高，業績不行的自己吃灰。「太平猴」是「頂頂網路」推出的一個郵票期貨項目，所謂郵票期貨，就是對賭一個稀有的郵票，把它當做期貨一樣買張買跌，勝者通吃，公司抽成，這個項目名字的來源，就是國內一種只剩餘九套的稀有郵票「十二生肖（太平版）」。

這套「十二生肖」是SH戰爭年代發行的紀念郵票，結果中途發現十二生肖裡面的「猴票」主角不是國內的金絲猴，而是分屬美洲的「吼猴」，所以中途停發，因為戰爭的原因，完成流傳下來的極少。保存至今的，收藏界公認只有九套，收藏價值極高。

而「太平猴」項目組，就是把這張猴票當做期貨一樣炒作，電話忽悠人過來買張買跌。這種工作說有互聯網因素，其實大部分是靠電話銷售，所以沖業績主要也是靠員工的口才，周輝性格活躍口才不錯，很快就在公司里拉攏了不少業務員，一起抱團取暖對抗付姣姣的小組，甚至從她那裡還搶了幾個組員過來。

出事之前，周輝小組有六個組員，而付姣姣小組算上她自己也只有兩人，不過付姣姣性格潑辣，口才也不弱，天生就是個干銷售的好苗子，這才沒有讓周輝他們拉下業績。總的來說，兩個小組在公司內算是旗鼓相當，不分上下。

直到昨夜出了事，周輝小組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