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來自電視的秘密

「是啊，警官……你怎麼了？『王志豪一臉嚴肅，嚇壞了面前的老夫妻，柱子看了看自己的老婆，發現她也是一臉詫異，連忙開口詢問道。

「老叔，事關吳芷夢小姐的安危，這很重要——你快告訴我，你看的是什麼節目，我需要馬上調查。」

「老爺子，去，去，趕快去開電視！」緊急關頭，還是妻子有決斷，連推帶打，她很快把自己的丈夫弄到了客廳了，「警官，你不知道，我家的電視是夢夢買的，說是最新穎的互聯網電視，可以收到互聯網節目……老頭子看的節目，都可以搜索出來，我們有播放記錄的。」

互聯網電視，按照王志豪的理解就是把電腦的顯示屏移到了牆壁上，當做了電視機，它可以和電腦一樣登陸互聯網，收看任何一家網路公司的電視節目。同樣，和電腦一樣，如果不可以抹除痕迹，它的點播記錄一樣會留下痕迹。

那一邊，老爺子拿著遙控器，手忙腳亂的搜索起來，打開節目，關掉；再打開另一個，又關掉；老爺子重複著這個過程，很快就把顯示器停留在某個畫面上。那裡，一群男女老少圍站在一直烤好的燒豬旁，笑容滿面，唾沫橫飛。

「警官，就是這裡，《美味人間》第三集，企鵝視頻的節目！」老爺子滿臉通紅，激動無比，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無聊中觀看的電視節目，裡面會隱藏著解救自己女兒的線索。

「《美味人間》？」王志豪蹙起了眉頭，這個節目他聽說過，國內某家點評網站上評分很高，是一檔畫風華麗的美食節目，這裡面怎麼會有縱火案的線索。

「行，老叔，你把這集從頭播放一下。」王志豪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想來想去，還是決定仔細觀看這個節目，「我要記錄下筆記，看看裡面有什麼線索。」

第三集是講述的各地飲食的風俗，從國外蔓延到國內，畫風精美，主持人聲音低重渾厚，聽起來很有感覺。王志豪卻沒有心思欣賞那些漂亮的畫面，很快就留意到了老爺子嘴裡的「過年燒豬」情節。

「每到年底，白族人都喜歡燒起野火，照亮村落。人們祈求火焰祛除家人的疾病痛苦，這種類似於圖騰文化的傳統已經傳承了千年；夜晚，人們把一整頭豬……」

主持人的聲音很動聽，但是王志豪心底在呼嘯：夠了，夠了，不用聽了！他緊握著拳頭，差點沒有把記錄的鋼筆捏斷，原來，線索在這裡！

火焰祭祀，圖騰崇拜，有些民族喜歡在年底的時候在外面燃放野火慶祝節日。什麼叫燒野火，簡單講就是在野外燃燒枯草死樹的行為，這種簡單的祭祀以來祛病，二來祈福，是這個民族很重要的習俗。

燒豬的行為比較獵奇，所以吳芷夢的老爸記住了，但火焰祭祀這種習俗，他卻沒有在意，幸虧王志豪注意到了「過年」這個節點和「燒」這個特殊的字眼，才把所有的線索竄連起來，他在心裡慶幸，也幸虧自己來到了江寧，要不是老爺子這一系列動作，自己怎麼才能發現「祭祀」這麼重要的線索。

當然，這個線索並不代表著某個民族的人就是殺人兇手，它只是指向了一條特殊的前進方向而已。火焰祭祀，是不是還有其它地方還有這樣的圖騰崇拜？是不是還有些小地方年底有燒野火的習俗？年底嘛，賺不賺到錢好說，洗去晦氣不提，祈禱來年好運絕對是沒有錯的，所以有事沒事放把火嘛。

SH，國際性大都市，王志豪敢打賭，國家每一個省份每一個地區的居民，在這個城市都可以找到。幾千萬人，總有那麼些混不好的，堅持老家的風俗的，年底了胡亂髮泄的，幾個因素疊加起來，可以完美的構成「藍色多瑙河」的案發動機。

想不到啊想不到，王志豪有些激動，自己胡亂扯的話題居然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動機有了就意味著破案的方向有了，接下來所有的行動都將步入正軌。而步入正軌就預示著在國家暴力機關有條不紊的發力下，這個案件會迅速的取得突破，而他，完全有機會在三天內把吳芷夢釋放出去！

想到這裡，王志豪坐不住了，連忙收起筆記本，起身對面前的老夫妻道，「老叔，嫂子，收拾東西去吧，看看吳芷夢——我保證，用不了幾天，你們的閨女就會完整無缺地出來！」

說完，也不等兩人回話，大步離開了客廳，打開房門出去了。

找了個咖啡廳，要了包間，王志豪在筆記本上記錄起了自己的猜測。忙活許久，他又打電話聯繫起留在局子里的阿城來，後者告訴王志豪，徐茂青那邊還沒有消息，屍檢和痕迹科任務很重，估計晚上才有回復。

白拿那邊的任務一上午也完成得差不多了，王志豪聯繫他時，白拿表示幾個嫌疑人的口供都錄取了，在沒有更多的關鍵證據前，所有人的嫌疑都不是很大。

「白隊，我這裡有些情況。」

攤開了筆記本，王志豪組織了語言，把自己的猜測一點點告訴了電話另一邊的同事。他告訴白拿，在痕迹科那邊拿出有用的線索前，他完全可以把各個嫌疑人的籍貫和當地的風俗結合起來看，起碼這種祭祀崇拜是一種很好的動機。

上午的時候，痕迹科那邊已經表示，「藍色多瑙河」酒吧外的監控因為線路改造的原因，斷電了幾小時，完全沒有看到案發時酒吧外的動靜。而室內的所有的監控設施，根本就在大火里毀於一旦，存儲視頻的伺服器早就不見了蹤影。

「王隊，這麼說，我現在的任務，就是按照嫌疑人的家鄉地址，挨個發協查通報？看看他們那裡有沒有這種崇拜火焰的情況。」

白拿的聲音輕鬆不少，如果按照王志豪提供的線索看，他白拿所需要做的，就是拿著上午記錄的信息，一個接一個打電話就好了，問問電話那邊的同事，當地有沒有王志豪所說的祭祀情況，根本就不需要痕迹科配合，這種任務不要太簡單。

沉默了一會兒，王志豪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兩點要注意。」

「請說。」

「白隊，你的嫌疑人範圍再擴大一點，那幾個死者也可以探查一下。」

白拿點點頭，同意了自家上司的建議。如今社會壓力這麼大，又是年底了，有些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在他看來，那個莫名其妙死在吧台的酒保就有很大的嫌疑。先前放火祛除晦氣沒死人，所以縱火他也沒有放在心底，但是這次玩大了，收不住場面，自己把自己弄死逃脫處罰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這裡，他深深吸了口氣，下午的工作看來不像自己想象中那麼輕鬆了，「還需要注意什麼呢，王隊？」

「我這個猜測雖然給出了案發動機，但猜測依舊是猜測，沒有證據，所有的推理都是空想。我們還要等待徐茂青他們的報告，懂嗎？」

白拿正色，「我懂。」

電視里小說中那種把偵探和警察刻畫成能預示一切的先知，在白拿看來現實里完全不可能，因為很簡單，事實是要講證據。按照王志豪的話，就算推理得天花亂墜，按照法庭疑罪從無的原則，沒有證據，嫌疑人就要無罪釋放。

王志豪剛才那番話就是在告誡他白拿，不要因為有一個可以合理解釋所有犯罪行為的動機就飄了，把主要精力放在探尋符合王志豪推理的角色上，簡直就是顧此失彼，因小失大。按照心理刻畫去抓人，只能是在所有線索都沒有成為證據的前提下，才能當做最後一根稻草般孤注一擲的行動，這是原則，不能動。

所以，所有嫌疑人的社會調查，還是不能放棄。而且，王志豪那邊，已經把嫌疑人的範圍從倖存者擴大到死者，這就意味著局裡下午的工作，將會更加忙碌。

哎，自己天生就是個勞碌命啊！白拿苦笑一聲，感慨了起來，忙碌到現在午飯都沒有時間吃，隊長那邊一定比自己更忙吧。

王志豪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一點也不忙碌，他抽空打了個電話，仔細詢問了張翰的位置，聽到是在江寧二中附近時，這才鬆了口氣，不緊不慢地趕了過去。

七年時間很短，但對於一個城市而言又顯得漫長，所以，江寧這個小縣城七年時間裡，完全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網上可以衝浪，手機成了標配，而江寧第二中學門口的小店，不知道拆了建，建了拆，經手有幾位老闆，這些老闆如果沒有離開NJ，裡面會不會還有人記得「吳芷夢」這名字。

從傢具廠的家屬院，徒步走向第二中學，王志豪在重複當年吳芷夢的上學路。學校離家不遠，家庭條件不好的小姑娘當年選擇了步行，王志豪自然也不會選擇坐車。

他一路走，一路停，一路用筆記本記錄著沿途的建築和路況，時不時還朝路邊的老人打聽著當年的情況。遠遠見了張翰依著黑色桑塔納等候自己的身影，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