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白拿的困境

如坐針氈，只有忙碌起來才能不讓自己那麼內疚，從高新區回來，王志豪又去了白銀街的匯通銀行，準備和白拿匯合，理理有沒有最新的線索。

十二月二十六號，案發第一天，各處醫院衛生室和娛樂場和的清查已經開始，隨處可見警燈長鳴的警車呼嘯而過，大街上的行人披著圍巾，一個個低著頭默默走過。雖然不是風聲鶴唳的景象，但是城市裡到處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黑雲滾滾，壓抑得人們喘不過氣來。

白銀街街口，已經有持槍武警封鎖了道路，每一個戰士都是臉色陰沉，雙眼如同獵鷹一般掃描著周圍的動靜。王志豪出示了證件，開車駛了進去，掀開黃色煩人封鎖帶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白拿站在銀行一樓的接待廳大發雷霆，他手持報告揮舞著，滿臉猙獰地朝著徐茂青嘟嚕著什麼，遠遠地聽不清。

推開緊閉的銀行大門，白拿才轉身板著臉閉口了，王志豪遠遠就開口了，「怎麼了？」

「你問問他！」白拿黑著臉，指了指一邊的徐茂青就不說話了。

壓力太大，年輕人壓不住火氣，所有人都像裝滿火藥的爆竹，一點就著，這個時候就需要隊長出頭做潤滑了，王志豪輕聲朝一邊的徐茂青道，「茂青，什麼情況，跟我說說？」

「王隊，彈道測試結果出來了，數據可能不對……」徐茂青白著臉，也有些委屈。

彈道測試，簡單的講就是通過彈殼上的痕迹做槍管的螺旋線比對，這種技術通常可以確定哪一顆子彈是哪一支槍筒發射的，每一隻槍管的螺旋線都不一樣，登記在冊的槍支可以通過螺旋線來確定它的槍支編號。

聽聞彈道測試的數據有問題，王志豪眉頭一皺，「怎麼回事？」

見徐茂青諾諾不作聲，一旁的白拿擠了過來，「算了，還是我來說吧！」

他遞過來手裡的白色報告，「這是痕迹科剛剛給我的現場檢驗報告，彈道測試裡面4號死者那裡檢測不出螺旋線就罷了，2號3號他們給我的數據是軍械。」

4號現場是二樓警衛室，2號和3號是二樓樓梯口，案情分析會上專家們就肯定了現場有兩把槍械的擊發痕迹，一長一短。現在按照徐茂青的報告，長槍沒有檢測出螺旋線痕迹，意味著這是罪犯自製或者改造的槍械，短槍則是警方在編的槍械。

自己的同事有可能參與了這件案子，這叫白拿不敢相信，直言痕迹科檢驗出了問題，徐茂青默默不說話，也是寧願認為自己錯了也不想懷疑自己人。

可是王志豪明顯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兒，顧不得勸和這對鬧彆扭的小兄弟，高聲命令了起來，「槍械編號是什麼，查查是哪個？」

在職的警員，沒有傻到用自己的配槍去搶銀行，想到匯通銀行的昨夜不幸去世的兩個警衛，隨身槍支都是被掏走的情況，王志豪有些懷疑，這個案子除了計程車司機，怕是要多出一個受害人了。

隊長的語氣不對，白拿瞬間也悟出了什麼，顧不上和徐茂青道歉，抓著彈道報告就跑了。王志豪和徐茂青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不過是短短五分鐘后，白拿臉色蒼白地走了過來，頹然道，「黃埔分局，夏隊長老夏昨晚遇害。」

嘎吱一聲，王志豪握緊了拳頭，青筋崩裂，「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警察遇害了，還是老刑警隊長，怎麼現在才發現！黃浦分局，在幹什麼？」

白拿差點沒有哭出來，咬牙切齒的開口解釋起來。原來黃埔分局的夏隊長，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在醫院做了個不大不小的手術，最近在家裡恢復。兒女在外買了房子，家裡留著老伴兒照顧他，結果昨天有個走不開的應酬老伴兒要出去兩天，老夏脾氣絕強拒絕了兒女請人照顧的要求，一個人在家裡躺床上休息，結果……

順便說一句，老夏和老伴兒的家庭住址，是黃浦分局的家屬院，不是獨門獨戶，周圍都是警局的同事。

「跑到警局殺人搶槍，太囂張了！」饒是王志豪沉穩不喜歡會說話的性子，這會兒也忍不住了，啪啪地把報告甩到了地上，「查，狠狠的查！我不信，黃浦分局的監控也被人破壞了，給我看看他們是怎麼混進去的，請局裡的同事一個個辨認，監控里有沒有什麼生面孔！」

氣憤之下，王志豪也顧不上和分局講客氣了，直接讓白拿下了自己的命令。他是發了脾氣，決定讓黃浦分局的同事，一幀一幀的看視頻，也要把渾水摸魚的暴徒抓住。

白拿待了沒有兩分鐘，又讓王志豪支走了，知道黃浦分局的家屬院可能有歹徒的清晰監控，他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

另一邊，見王志豪臉色黑得可怕，徐茂青小心翼翼地開口了，「隊長，還有報告，你要不要看一下？」

嘆了口氣，王志豪幽幽道，「不看了，你直接和我說吧。」

「隊長，我們邊走邊說？」徐茂青指了指一邊的樓梯，慢慢開口了，「首先是趙光明的辦公室，有個線索很有意思。」

現場教學王志豪當然不介意，在徐茂青的帶領下，兩人很快就來到了三樓這個狹窄的「信貸辦公室」，一套辦公桌椅和柜子還保持著原樣，地板上用粉筆比劃出了5號受害人倒地的情景，此外，大量血跡已經被清洗掉了。

「5號死者趙光明是被割喉而死的，他被突然襲擊後用右手抵著自己的喉嚨，然後後退了兩步跌靠在外側牆壁上，失血過多而亡，沿路的噴涌和滴落痕迹可以證明這點。」

說到自己的專業，徐茂青像吃了炫邁一樣，根本停不下來，為了配合自己的說辭，他甚至把上午痕迹科現場拍攝照片拿了出來。王志豪看了看他手裡的原始照片，不住地點頭同意了他的說法。

「隊長，我們檢查了趙光明脖子上的切口，整齊不拖沓，乾脆利落，嫌疑人只用了一刀就找准了氣管的空隙，一秒鐘不到就切開了喉嚨。最關鍵的是，這個切口斜向下有三十度的傾角，按照五號死者一米七六的個頭來算，嫌疑人的身高在一米四八到一米五二之間。」

王志豪冷冷一笑，「這麼說，原本我們認為人畜無害的標靶姑娘，雖然和我們預計的一樣是個矮腳虎，但卻變成了一個狠角色了？」

一刀找對氣管縫隙，一秒不到割喉，這樣乾脆利落的手段說是精英殺手也不為過。分析會上專家們把這個吸引2號和3號的標靶小姑娘定義為小鳥依人我見猶憐，怕是想得太簡單了。

「是的，這個女人出手狠毒，絕對不能說是人畜無害。我們估計她在是這裡糾纏住了信貸主任，乘其不備后出手殺人。然後，她還乘這個人血液還沒有流淌布滿地板的時候，把辦公桌上的東西收拾清理掉了。」

「辦公桌上有她的個人信息？」王志豪想通了這點，眼睛一亮，「能不能檢驗出來，紙張上應該有划痕吧？說不定信貸主任還查詢過什麼，辦公電腦呢。」

「沒有。」徐茂青聳聳肩，見自家隊長臉色不好看，趕緊又開口了，「不過我們相信，殺掉信貸主任后，她第一時間去了走廊最裡面的房間，打開了保險柜。」

王志豪發現徐茂青最後一句話，故意加重了語氣，「你是說，『打』開了保險柜？」

「是的，定向爆破，『砰』，『砰』，『砰』！三枚炸藥，炸開水泥牆壁，拿了保險柜就走。」

「保險柜裡面有多少錢，銀行方面確定金額了嗎？」

徐茂青理解了他的意思，「一百三十多萬，大概五十斤的樣子。」

「媽的，定向爆破，七八十斤的保險柜拿著就走，這不是女人，是未來戰士吧。」王志豪惡寒道，他這會兒背後全是冷汗，暗自后怕有些小瞧了這個女人。

徐茂青剛才有些話沒有說，王志豪卻注意到了，那個矮腳虎殺人之後直接去找保險柜，顯然是對銀行內部情況是了解的，這說明她或者她的同伴有可能在這個銀行工作過，或者銀行有內鬼同情況告訴了這夥人。

所以，徹查匯通銀行的過往情況，就是下一段偵查的目標，看一看有沒有人在這裡工作了一段時間后又辭職了，或者某個僱員身邊有沒有那麼一個總喜歡打聽銀行消息的朋友。

想了想，王志豪拿出隨身的筆記本，開始記錄起最近發現的線索來，從高新區的周轉站到徐茂青的痕迹發現，王志豪有太多的話想和那些專家說，五點就是下一個分析會了，他希望到時候有大拿可以根據自己提供的資料，整理出新的線索來。

軍人出身，拳腳能打，王志豪這會兒卻只覺得特別無力，他只希望指出前進方向後，他一腔熱血可以大展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