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等魚上鉤
夫婿?呵呵!
蕭容悅險些笑出聲來,當年的事在蕭氏的記憶里可還都清清楚楚的,剛嫁入門夫婿便再不踏足正房,寧可召了身邊婢女伺候,也不肯與蕭氏親近,厭棄她這個商戶女拖累自己的名聲。
而那時候的杜大夫人裴氏她們不但沒有規勸教導杜霍,反倒責怪蕭容悅,責怪她留不住夫婿的心,又管束不了秋華園的婢女,出身商賈還懦弱無能,直埋怨她無用,沒有人瞧得上她,甚至連得臉的婢僕都敢欺到她臉上來了。
那時候,她們誰又記得,杜霍是她的夫婿,她是杜府明媒正娶的三媳婦?
她望著裴氏氣急敗壞的樣子,雙眉微蹙眼波盈盈,露出些惶恐地模樣來:「那,那我該如何是好?」
這下子倒有幾分新婦遇見事該有的樣子了,裴氏見她如此,也是心頭鬆了口氣,還好,終究只是個新嫁入府的小娘子,沒經過事,嚇幾句便沒了主意。
先前那點擔心也慢慢放下了,她掩住了心頭的喜色,哼了一聲:「你若是聽我的,便……」
誰料話音未落,蕭容悅卻是吩咐身後的詹媽媽:「媽媽方才說的明明不是這樣,還是快快讓人清點了陪嫁,收拾了東西,咱們回府去吧,我是斷斷不肯留在這裡了。」
話音里還帶點哭腔,低著頭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詹媽媽腿下一軟,險些跌坐在地上,這煞星說的是什麼話,她方才明明什麼也不曾說呀!怎麼就……
這話卻是教裴氏幾個都嚇了一跳,裴氏只當這小娘子終究知道怕了,沒了主意可以由著她擺布,卻不想她竟然二話不說鬧著要回蕭家去。
「這如何使得……」她脫口而出,又慌忙止住了,臉上神色很是尷尬,偏偏對著鬧著要回蕭家的蕭容悅說不出話來。
還是何氏圓滑精明,笑著上前來,拉過蕭容悅的手:「這是說氣話呢,這才剛嫁進來的新婦哪裡有回娘家的道理,有什麼話你就對我們說。」
她邊說著,邊瞥了一眼那緊閉著門至今沒有半點動靜的書房,笑容更是是和煦:「瞧著這花骨朵一般的模樣,實在是教人心疼,你若是有什麼委屈有什麼話便與二嬸母說,咱們都是自家人,哪裡就要鬧得不可開交。」
蕭容悅微微抬頭,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可是大夫人她……」
看了一眼裴氏鐵青的臉色,慌慌張張低下頭去,一副懼怕的模樣。
何氏眼中更是得意,嘴上卻是勸著:「你阿家最是嘴硬心軟,也是為你著想,心裡卻是疼你的。」
「那,那若是應承我兩樁事,我便留下來。」她抬頭望著何氏,聲音低低的。
何氏忙點頭:「今日的事原本就是霍郎的不對,回頭我與你阿家說,讓霍郎給你賠不是。」
說著給裴氏使眼色,裴氏憋著一肚子氣,卻也只能幹巴巴地道:「你有什麼只管說。」
蕭容悅嘴角微彎,這才點頭,卻是向著何氏道:「我信二嬸母的。」
對著何氏那股子得意,裴氏心裡幾乎吐血,自己的兒媳婦,卻被素來與她不對付的二房幾句話給籠絡住了,真是個蠢貨!
偏偏此時她對著蕭容悅發作不得,不但不能發作,還得哄著她求著她,不能讓她就這樣不管不顧鬧著回了蕭家去,否則不但蕭家給的陪嫁留不下,還要壞了杜家和杜霍的名聲。
她胸口的怒氣無處發泄,卻是一眼看見站在一旁惴惴不安的詹媽媽,想起方才蕭容悅的話,再也忍不住斥道:「你是陪嫁過來的媽媽,也該是懂規矩的,見著你家娘子如此也該勸著點,哪裡就這樣由著她性子來,可見是心存不良!」
詹媽媽臉都白了,想不到自己不但沒賣上好,還被杜大夫人如此訓斥,方才那副情形,只怕杜大夫人真要以為是自己的攛掇得大娘子鬧起來的,這可真是有苦說不出來。
她只能低著頭聽著裴氏的訓斥,連連道不敢,卻是一句也解釋不了。
直到跟著蕭容悅回了正房那邊,她的臉色都沒緩過來,扶著荼兒的手許久才擠出句話來:「娘子這又是何必呢,今日杜家大夫人怕是真的動了氣了!日後只怕也已經心有芥蒂了……」
蕭容悅渾然不在意,漫不經心地吩咐山茶去端了青飲來與自己:「那又如何,今日的事本就是杜家郎君的過錯。」
詹媽媽又是嘆氣又是焦急,對著蕭容悅那副全然不當一回事的模樣,又想起先前的事來,一時也說不出什麼來,只能道:「既然府里發生了這樣大的事,不如送個消息回那邊府里,請郎主和夫人也幫著拿拿主意,若是杜家郎主夫人們責怪起來,也好有個對策才是。」
蕭容悅望了她一眼,笑了笑:「媽媽真是有心,既然如此明日就請媽媽走一趟吧,回去說與我阿爺和夫人知曉。」
詹媽媽心裡微微一松,臉上卻是恭敬:「喏,奴明日一早就回那邊府里去。」
蕭容悅微微點頭:「媽媽也跟著擔驚受怕小半日了,先下去歇著吧。」
詹媽媽皺了皺眉:「只是認親禮……」
蕭容悅還沒有給杜家長輩奉茶認親呢,新婦行的禮數都沒做,教人實在不放心。
蕭容悅卻笑道:「今日怕是不成了,時辰也耽誤了,杜三郎恐怕一時半會也脫不得身,想來改日會再補上這禮數。」
還沒行認親禮,杜家的臉已經丟了大半,杜霍更是不會想見到自己,如此倒是省了她不少麻煩,至少這幾日都不會有麻煩來找她。
至於昨夜杜霍的事,不用她再動手,這府里有人惦記著呢。
蕭容悅一笑,這網已經放下了,就看魚兒幾時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