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的痛苦無人懂
清竹湖每到夏日就盛開大片蓮花,和其他地方一樣,也沒什麼稀奇,不過冰蓮和火蓮是眾蓮花和蓮花仙當中最特別的存在。
為什麼她們要肩並肩打架?
為什麼他們一定要肩並肩走過來?
又為什麼不分開也要忍受彼此的壞脾氣?
「冰蓮和火蓮的肩膀連在一起。她們只能時時刻刻在一起,吃飯,睡覺,行動,永遠都不可能分開。有姐妹感情深厚,恨不得彼此都不要嫁人,一輩子黏在一起。可我兩個義妹最大的願望是能背靠,能擁抱。每天早上醒過來,她們第一件事就是看肩膀是否分離,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奇迹只在她們夢裡發生過。」
「長在一起的肉,也是各自的肩膀,只要手術方法得當,是可以切開的,你們就沒想想辦法?」時莫語一身青綠色的衣裳像細嫩的柳枝,讓死氣沉沉的房間里有了一絲勃勃生機,段洛似乎能聽到有動聽的古箏之聲傳入耳畔,溫暖風的目光也忍不住多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
男人都喜歡看美女,而且還是一個頗有氣質的美女,這美女很快就要走了,能多看一眼就是一眼。
但溫暖風也沒敢太貪心,這是城主的女人,看兩眼也差不多了,他在段洛就要看向他的時候及時收回視線,眼中的驚喜很快就換成了憂傷:「姑娘說的沒錯。我們也遍訪名醫,但沒有人敢動刀子。就在前不久,冷風找來一位德高望重的醫神,看過之後告訴我們,她們天生血脈相連,如果強行割開,也只能保證活一個。她們都是我的義妹,我誰都不想失去,實在不敢輕易嘗試。」
沉默了半天的段洛開口了:「她們到了該嫁人的年紀,這樣也不是辦法。」
時莫語說:「可是,總不能為了嫁人就要犧牲掉姐姐或妹妹。」
段洛又說:「就算不嫁人,也還是要面對很多現實問題。人應該保持距離感,才不會對彼此感到心煩。」
時莫語用「是不是我纏著你讓你感到心煩了的眼神」看他。
段洛尋思了一下說:「我是說,適當保持距離感。」
這還差不多!
溫暖風說:「其實這麼多年,她們雖是日日夜夜期盼分開,也被現實逼的早就習慣了,如果,沒有嫁人這樣的不能分享的事,也不是一定要分開不可。可天意弄人……」他邊說變看著比他小兩歲的弟弟溫冷風,「她們都有喜歡的人了。」
時莫語從他的眼神就看出了端倪。
「她們喜歡的是同一個人,就是你弟弟是不是?」
「是。」被看出來也沒什麼好隱藏的,溫暖風選擇坦白,「我弟弟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才……」說完嘆了口氣!
「你弟弟又是什麼意思呢?」
「他……」
「他喜歡的是冰蓮還是火蓮?」
「他……」
「他心裡的人是誰,就和誰在一起,那個人自動退出,很簡單的事。」
「沒有這麼簡單。再說,她們又不能分開,不管我弟弟選擇誰都是痛苦。」
時莫語拿出脖子上掛著的古箏,說:「我有辦法讓她們分開,但你必須告訴我你弟弟究竟是怎麼想的。」
「啊!你有辦法?」溫暖風走過來緊緊攥住時莫語的手腕,非常激動,「真是太好了,我們盼這天盼了許多年了,啊!您真是我們的救星啊!我第一眼看您就知道您是有本事的上仙,現在看來,您不緊有本事,還心地善良。」他鬆開手,退後兩步,剛要鞠躬,就聽臉色難看的段洛輕輕地說了兩個字:「滾開。」
「啊?城主,您說什麼?」
城主大人聲音太輕了,他聽不清。
時莫語說:「他說讓你滾開。」
「這你也能聽見?啊呀,您二位真是心有靈犀,絕佳戀人,非常般配呀!」
時莫語嫌棄地蹙眉:「好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也不太清楚。他有時候跟我提起火蓮,說她種種優點,有時也像我提起冰蓮,說她種種好處。有時也會和我抱怨她們的缺點,不足,在某個瞬間讓他討厭的地方。但不管我怎麼問,也不能問出來,他到底喜歡誰。」
時莫語說:「就你這沒長心的哥哥,還是不和你說的好。算了,我還是問問他自己吧。」說完將脖子上的古箏吊墜變成尋常古箏大小,放在桌子上,手剛挨上去,就見段洛一臉緊張的站了起來,她笑了笑:「這點小事還不至於,我只彈讓他醒過來的曲子。」
段洛這才把懸著的心放下,緊繃的肌肉也慢慢放鬆,深呼吸了幾下坐了下來。
時莫語彈得是一首能舒心的曲子,可以把將死之人徘徊在空中的魂魄召喚回來,在琴聲當中放鬆身心,能達到逐漸蘇醒的目的。
只是,這溫冷風是一心求死,時莫語彈到第十遍的時候,才看到他睜開眼睛,那是一雙死灰一般的雙眸,眼珠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從這雙眸里湧出兩行眼淚,順著眼角淌進了鬢角。
時莫語收了古箏,仍掛在脖子上,走過去看著溫冷風:「既然醒了,就不要半死不活的,說吧,心裡怎麼想的,我也幫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溫冷風聽到了,但不想張嘴。
他不太敢說心裡的想法,怕遭到天打雷劈!
他知道這樣不對,可誰讓她們倆長的一模一樣,又優缺點互補,看著是一個人,但他們相處的時間最久,他覺得她們就是一個人,他兩個都喜歡,都放不下。
這也是,他為什麼要用自殺來逃避的原因。
誰能理解他的痛苦呢?
那種愛而不得的心痛,讓他日夜不得安寧。
時莫語嘲諷道:「沒事,不用擔心,說句話不會浪費你多少力氣。不過呢,反正你也想死,興許說句話就能咽氣,也少了痛苦。」
段洛一點也不意外阿箏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的阿箏勸起人就是這麼與眾不同。
溫暖風也聽出來這是計,沒有搭腔。
「我就是說了,又能怎麼樣呢,沒有人能理解我,沒有人知道我有多痛苦!你們幫不了我。你們不是想回去嗎,好,我告訴你們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