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夢回最初（三）

不，怎麼會這樣？他怎麼能死了呢？

凃堯慘白著臉，不願面對。

這時，她竟看到東君走了過去。

他想幹嘛？

凃堯在他身邊問，「你到底要幹嘛？要做什麼？」

明知他聽不見，她卻還要這樣問。東君靜靜的凝視被疾病纏身暴斃的兒時許曜，抬起手來捋了捋垂在胸前的長發，然後輕輕一扯，一根髮絲斷了。斷了的髮絲他沒有丟掉，而是將它拋向空中。

髮絲像是有了生命一樣，輕飄飄地落在了幼時許曜的胸膛，然後泛起金光消失了。

不多時，已經死去的人的手指竟然動了動，嚇了幾個人，更讓一些人喜出望外。

「快，快去叫大夫！」許林驚喜若狂，推了推身邊人。

那人被喊的醒來了，手忙腳亂地往門外跑。

漸漸醒來的幼時許曜睜開了眼，看向他們時，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娘~」

往後，幼時許曜的身子越來越好了，也沒有人提起他死而復生的事，所有人都將這件事也給遺忘了。

後來，凃堯追著東君的身影一直跑呀跑，還是跑到了宮中，進了那鬧鬼的小院子。

她在門口看見了東君，只見他淺淺一笑地穿過門時，變成了個藍衣少年，而那少年的模樣，竟是許曜。

他走到桃樹下欲要坐下時，因為潔癖會捻決將這裡的雜亂給驅散，待到滿意時，他拂袖坐下，然後靜靜靠著。沒想到這一坐，就是到了晚上。

這個時候，應該是她跑來練劍的時候了。果然，她飛檐走壁輕盈落地，也不去看看有沒有人，就拔起劍來舞動，然後沉溺於此。最後等她無意間發現桃花樹下有人時，嚇得收起劍來，躲在草叢裡。

那時，她竟不知靠在桃花樹下的藍衣少年卻是在偷笑。

笑她的愚昧無知呢？還是覺得嚇到她感到開心？

但這些比不上知道『許曜』的身份，這真相如同鐘聲，震得她久久不能回神又好像是在夢裡。

往後如同記憶那般，藍衣少年對她溫柔至極，縱使受傷他也會呵責。

一切的一切都看在眼裡，凃堯終於明白為什麼那日狩獵遇險，他能孤身一人跑來救她。明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少年，卻在那刻如同身經百戰的戰神。原來，是他啊。

這也就難怪自己凱旋歸來，赴宴見他時，在真正的許曜眼裡，她就是個陌生人。

夢醒了，天也亮了，回夢引也燃盡了。

睜開惺忪睡眼的她坐在榻上，聞著葯香撲鼻，轉頭望去時，只見煉丹爐下，那黃袍白髮的男子則是端正地坐在一旁，眼睛盯著放在白玉盤上的一粒藥丸。

那是一顆忘情丹。

而她的忘情丹既是被強迫服下，卻又因為回夢引解開了。知道自己凡間經歷的一切是他親手策劃，也是他害的自己如此，更是他害得自己愛上了他。好在這一切都來得及，不似邑暘那般忘情一時，再記時肝腸寸斷。

「你終於知道，你欠他多少了吧？」邑暘背對她淡淡地說，眼睛還是盯著那顆忘情丹。

「我知道，但他卻害得我好苦，我絕對不會放過他，我要他一生來償還我！」凃堯捏緊拳頭，這次，誰都不能阻止她救他了。

邑暘淡淡一笑，拿起忘情丹時：「救他，只需要一顆回心丹。至於藥材和如何煉製都記在那捲軸里，什麼都好尋，最難尋的還是魔尊微涼的焚天紫火。現在你終於明白，他為什麼不讓你救他了吧？」

魔尊微涼，是他們親手送他去無荒之地的，也是東君親自剜了他的雙目，害他丟失魔尊之位。如此大恨，他怎麼會輕易交出焚天紫火救他呢？即便要救，也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吧。

凃堯將捲軸收入袖中，知道這焚天紫火難得，卻還是微笑了：「即便付出代價，我也要活著，實在不行就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