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你是個好警察
陳穗被掐得幾近窒息,凌又於的臉在淚眼朦朧中猙獰得像地獄里爬上來的鬼,她以為會被他掐死,哪知他突然放了手,她跌坐在地大口呼吸鑽入肺部的空氣,見凌又於快步走上舞台奪過趙曉峰手裡的槍,泄憤的連續對著那個男人「砰砰砰」開了三槍。
這個無辜的人都沒搞清楚狀況就這樣喪了命,一個家庭也分崩離析。
陳穗眼見著一切無力阻止,心裡生出無限愧疚,擊破了她最後的神經,她捨棄自尊,奔向舞台,爬到凌又於腳邊,抱著他的腿,滿臉淚,仰著頭央求:「求求你!求求你收手吧,要殺要剮你沖我來,教授已經60多歲了,他一輩子教書育人,他沒做錯任何事,你放了他吧,求求你,求求你,我給你磕頭,求你饒他一命!」陳穗聲淚俱下,雙手貼地,「咚咚咚」的磕起了響頭,他要折辱她,她受著便是,只要能救下教授一命。
凌又於遞了個眼色,趙曉峰把人放了下來,教授年紀大了,被吊了這麼久,早就頭暈腦脹,被放到地上也沒緩過神,陳穗見狀趕緊過去,把教授扶起來,拿掉他嘴裡的布,用手給他煽風,讓他能多透透氣,他神志恢復了些,見滿地屍體,到處是血,曾經的學生一臉淚的望著他,啞著嗓子道:「陳穗?你怎麼在這,趕緊走。。。快去報警。。」
「陳教授,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陳穗哽咽的嗓音中是道不盡的自責。
「傻孩子,還記得我給你們上的最後一堂課嗎?」
「記得,您說人性善惡難辨,守善不易,抵惡更難,肉體凡胎,只求問心無愧,敵人如妖,變幻莫測,慈悲亦是罪,憐憫只予人。」陳穗已經泣不成聲。
凌又於握住槍,心弦顫動,各種雜念翻湧,趙曉峰見他模樣,得知有的時機不能錯過,快步上前又把槍奪了回來,直接朝陳教授腦門開了一槍,「啰嗦的老不死。」
血噴濺在陳穗的臉上,她愣了幾秒,這幾秒恍如爆炸前時的最後讀秒時刻,跟著便是震天動地的爆炸,她發瘋一樣衝上去想和他們同歸於盡,但趙曉峰身手了得,直接抬腳踹在她心窩上,把她踢到舞台邊沿,陳穗感到五臟六腑收縮成一團,肋骨劇痛,嘴裡一股鐵鏽味,她努力調整呼吸,血還是止不住從嘴角溢出。
凌又於冷著臉,如閑庭信步一步一步走到她身邊,蹲下,見她臉龐上不是血污就是淚痕,頭髮蓬亂,白色的連衣裙也血跡斑斑,可唯獨那雙清冷的眸子還極具生命力。他不知道為何想到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應該說是他第一次看見她,那個炎熱的夏日傍晚,汗浸透了她的背,對每輛車的抽查卻不肯放鬆。
但這個畫面在他腦海很快便消散了,他直言誅心之話:「你的摯友,你的初戀,你尊敬的師長,都因你而死,還有你念念不忘的那個男人,應該也被炸得身首異處了吧,如今你知道錯了嗎?」他心底的憤憤不平,到頭來就是要看她屈服的模樣。
陳穗謹記教授的話,她現在心裡充盈著巨大的勇氣,讓她渾身的細胞如萬馬千軍在奔騰,她抹了抹嘴角的血,神色凜然,清晰道:「我沒有錯。我和他們都是受害者,而你是罪魁禍首,錯的是你,還懦弱的不敢認,我是比你有種,只要我還有最後一口氣,我都不會放棄,天涯海角我也要抓到你,讓你被釘在法錘之下,有沒有無間地獄也不重要,因為在人世間,萬人的唾罵也能讓你這個過街老鼠永遠活在陰溝里。」
凌又於靜靜的看著她,有瞬間他的神思帶他走入一片無人之境,天與地如倒映的鏡面,一望無垠,渺無人煙,地上擱著一盞燈,微小的火苗在跳動,他聽見自己的腳步聲走近了那盞燈,輕輕一吹,唯一的光熄滅了,剩下的是連風都沒有的死寂,他身在其中,不再孤單,不再渴求任何人,只感到了平靜。
他伸出手想觸摸她的臉龐,她側臉避開,他輕聲道:「陳穗,你是個好警察。」
趙曉峰見他周身戾氣消散,以為他又再心軟,上前警告道:「她從來沒愛過你,你難道不恨她嗎。。。我們不能。放過。。」
凌又於緩慢站起身,對趙曉峰道:「現在我和她之間已經沒有愛恨,只有輸贏。」他整整衣服,露出一個輕鬆的笑:「而我怎麼可能是輸家呢?」趙曉峰有一時錯愣。
他走下去,背對舞台,想起什麼,手插在褲袋,悠然轉過身道:「對了,還得多謝你,把那28個替死鬼名單給了警方,讓我和真正的拆家可以全身而退。」
陳穗如被雷劈,萬軍之壘都被劈個粉碎。
他不再看她,瞥了眼空位上那副平光眼鏡,轉過身沒有再回頭,留了最後五個字:「留個全屍吧。」
猩紅的劇院中央,是他退場的背影,這出「無人生還」已經落幕了,他看得意興闌珊,想起黃詹士給他測的字,居然也是準的,他忽然一笑,屬於他凌又於的命格原來是囚徒般的「作繭自縛」。
撩開出口的門帘,隱約傳來第七聲槍響,他抬眼看了會燈下飄散的細微顆粒,一切終於塵埃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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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隊這幾天聯繫不上陳穗,有些不好的預感,小鄭前來彙報,「有趙曉峰蹤跡了,有同仁看到他在凌又於的安保公司進出。」
「繼續監測,那28個人核對過了嗎?」
「確認了,出入境傳來的資料和名單上的一致,他們還挺聰明,全報了個只包食宿的旅行團,現在這非常時機,哪還有願意來旅遊的啊,也是自作聰明。」小鄭笑道,又疑惑道:「可凌又於還有貨給他們嗎,難道香港還有貨?」
「狡兔三窟,說不準。」喬隊皺眉道,又問:「馬一誠和凌遠歸呢?」
「凌遠歸中風了,多行不義必自斃。馬一誠從出入境顯示來看,他離境了,喬隊我們要不要把他抓回來?」
「派幾個人暗中找找,不要大張旗鼓去抓。」喬隊仔細思量后說道,琢磨片刻,問:「那個人找到了嗎?」
「找到了!現在送到安全屋了。不過好像很抗拒和我們合作」
「劫後餘生是這樣,安排心理專家給我們的人一些入手思路。」
「是。」
喬江見任務分配得差不多,便坐下來吃餛飩麵,淡淡的,一點味兒都沒,他吃了兩口就吃不下了,覺得還是內地的東西比較合他胃口,雖然他一個半大老頭離了婚,女兒也跟前妻走了,沒什麼家人了,可在香港這個半中半洋的地方,他感到更加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