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若鐵石,戰爭的殘酷
第18節手刃鰲拜,義助青木堂
這一日晌午時分,康親王府的中門大開,康親王親自迎了出來,不時向遠處街尾張望,像是在等迎接什麼極為重要的人。沒過多時,結尾處喧鬧聲響起,一名小太監,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在四名大內侍衛的護衛下,向康親王府這邊行來,四下里都是圍觀的百姓,議論者有之,高聲喝彩之人更是不計其數。現今,整個京城內外早已傳開,就是這位小桂子公公,幫助小皇帝康熙擒下鰲拜。說起來,鰲拜嗜殺漢人,殘暴貪賄,京城內外的百姓無不對他恨之入骨,如今被擒下,收押抄家,還有什麼比這更大快人心的事?而化名小桂子的韋小寶,自然也就成了百姓們心目中的大英雄。
韋小寶此番前來康親王府,正是奉了康熙的命令,名為瞧瞧鰲拜,問他幾句話,實則是找機會除掉他,以絕後患。
康秦王府大門前,在康親王刻意壓低身段,曲意奉承,交好之下,更送上一匹純血的寶馬良駒,與韋小寶到是相談甚歡,看起來就像是相熟多年的至交好友。要說,康親王身為清廷的親王,已是清廷權力構架的最頂尖,最有勢力的人之一,又因何要對韋小寶這一個太監如此刻意討好呢?這也恰恰反應出,韋小寶這個小太監,在康熙的心中的地位,絕對非同一般。
二人攜手進入康親王府,作為官場的老油條,康親王自然猜到韋小寶此行的真實目的,當即找了個由頭,迴避並不出面,只是派了八名侍衛,引領韋小寶前往關押鰲拜的後花園。後花園的一座孤零零的石屋之前,十六名侍衛手執鋼刀把守,另有兩名侍衛首領繞著石屋巡視,確是防守得十分嚴密。衛士首領在得知韋小寶是康熙派來巡查的,忙率領眾侍衛躬身行禮,打開鐵門上的大鎖,推開鐵門,請韋小寶入內。而韋小寶此行是為了找機會弄死鰲拜,自然也不能讓有外人在旁,故屏退了一干侍衛,孤身進入石屋。
「什麼人?站住!」
「來人啊,有刺客……」
忽然前院人聲吵雜,似是有外敵前來進犯,整個康親王府的侍衛都行動了起來。
「颼,颼……」兩道響箭過後,石屋前的兩名侍衛應聲倒地,隨之十餘名青衣人手執刀刃,攻進了後花園。這些青衣人的武功極為不弱,在他們身後十數具王府侍衛的屍體,橫七豎八的散落一地。但康親王府的侍衛亦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仍有數十名,乃至上百名侍衛追擊、圍攻而來。「上,攔阻他們!」在兩名侍衛首領的率領下,石屋前的二十多名侍衛亦悍然上前堵截,加入戰團。
兩幫人馬,在康親王府的後花園的石屋前,戰作一團。到底是青衣大漢的武功高強,不時有康親王府的侍衛慘呼倒地,非死即殘。而就在兩幫人馬戰得正熱鬧時,一道白衣身影快若閃電,輕若微風,無聲無息的鑽進了石屋之內。這人,正是提前收到消息,知道天地會青木堂將於今日有所行動,而提前埋伏在康親王府的鄭克藏。
石屋之內,甚是陰暗,且極為狹長,直通地下,顯然就是康親王府的地牢。
「你……你這罪該萬死,沒卵子的小混蛋,老子要殺了你,老子要將你碎屍萬段!」
「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鄭克藏越往裡走,一處鐵牢已映入眼前,鰲拜的叫罵聲,韋小寶驚恐的叫嚷聲,清晰可聞。但見,鐵牢內,周身拇指粗的鐵鏈緊鎖的鰲拜,蓬頭垢面,張牙舞爪的逼向牆根處的韋小寶,將根根鐵鏈綳得筆直,不時發出「咔嚓,咔嚓」的脆響,卻因鐵鏈的長度問題,具體韋小寶仍有半步之遙,就像是一道天塹,讓鰲拜拿這個近在眼前,他恨之入骨的韋小寶沒有任何辦法。而韋小寶,正緊貼著牆根,驚恐的看著鰲拜,叫嚷不已。
鄭克藏啞然失笑,大步向鐵牢逼近。
聞聽到腳步聲的鰲拜,猛然轉過頭來,怒視逐漸走來的鄭克藏,厲聲喝問:「你是誰?」
「殺你的人!」鄭克藏平淡的與之對視,閃身鑽入鐵牢之內,雙腿閃電般向著鰲拜狂風暴雨般踢踏而出。
「想殺老子的人多了,你算老幾!」鰲拜咆哮著,揮拳迎擊,此時的鐵鏈反到成了他手中的利器,順著鰲拜的雙拳,向著鄭克藏猛擊而來。
就這樣,在這鐵牢的狹小空間內,鄭克藏和鰲拜激戰不休。鰲拜到底是江湖絕頂高手,即便如今有傷在身,身體又極為虛弱,一身實力僅剩下五成不到,對上已隱隱跨入頂尖高手之流的鄭克藏,仍是絲毫不落下風。但然,這其中還與二人的武功特點有所關係。鄭克藏的《如影隨形腿》在這樣的狹小的空間內,根本無法發揮出全部威力;反觀鰲拜,《金鐘罩》卻不會受絲毫影響。此消彼長,即便此刻鄭克藏不論是狀態,還是功力都要比鰲拜勝出一籌,但卻很難佔到上風。
「咦?裡面怎麼會有打鬥聲?快!咱們動作再快點……」就在鄭克藏與鰲拜殺得難解難分之時,陣陣腳步聲,人聲響起,隨之六名青衣人沖了進來。
「這……道長,這人是誰呀?也是會中的兄弟嗎?」一時之間,六人被鐵牢內激戰正酣的鄭克藏和鰲拜驚呆了,竟然忘記了反應。
當中一名長須老者猛然反應過來,叫道:「即便不是會內的兄弟,也是同道中人,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幫忙!」餘下五人這才警醒過來,與長須老者一同,湧入了鐵牢,向著鰲拜圍攻而來。
這下子,鐵牢內可真夠熱鬧了,八人在鐵牢內你來我往,完全施展不開手腳。但修鍊《金鐘罩》的鰲拜,抗擊打能力超強,所受的影響卻是最小,雙拳帶著鐵鏈,揮舞的虎虎生風,不多時就有三名青衣人被擊飛了出去,口溢鮮血,受傷不輕。
「真是一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鄭克藏不好當面指責,只能在心中暗罵不已,但既然都是陳近南的手下,是反清復明的義士,鄭克藏又不能不救,當下咬了咬牙,飛起一腳向著鰲拜怒踢而去,與之硬拼了一擊。
「噗……」鄭克藏雖救下了長須老者,自己確是嘴角溢血,向後倒飛了出去。「最討厭這種無技術含量的硬拼了……」鄭克藏幽怨的瞪了一眼長須老者,心中腹誹不已。身懷《如影隨形腿》的鄭克藏,與人爭鬥,向來都是以快打慢,虛虛實實之間,敗敵於防不勝防,除非萬不得已,是不會與敵人硬碰硬,用這種兩敗俱傷的方式來決出勝負。
再看鰲拜,同樣並不好受,一大口鮮血噴出,跌跌撞撞向後連退不止。而在他的身後,確是不知何時躲藏到這裡的韋小寶,驚恐的看著逐漸退到他這邊的鰲拜,簌簌發抖,胸前的雙手還抱他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不放,刀尖向前,正對準了鰲拜的脊背。
「撲哧」一聲過後,血花飛濺,匕首直刺入鰲拜的背心,只餘下匕首柄端,被韋小寶牢牢抓在掌心。「你……」鰲拜轉過頭來,不可置信的怒瞪韋小寶。「不是我……媽呀……」韋小寶怪叫一聲,有意逃開,卻被鰲拜緊緊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剛剛回過一口氣的鄭克藏,又豈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閃身上前,雙腳牢牢夾住鰲拜的頭顱,略一用力,向後旋轉,便已經將他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扭了下來。
「帶上這個小太監,我們撤!「鄭克藏隨手將鰲拜的首級扔給長須老者,並吩咐他們帶上韋小寶后,便當先向石屋外行去。情況緊急,包括長須老者在內的六名青衣人,相視一眼,還是決定先聽從鄭克藏的吩咐,相互攙扶,押著韋小寶緊隨其後。即將離開石屋,只聽得外面銅鑼聲,呼喝聲,兵刃撞擊聲響成一團。
當鄭克藏等人離開石屋時,後花園中守在石屋門口的餘下青衣人,正處於危及的狀況。只聽得颼颼聲響,箭矢如飛蝗般鋪天蓋地,飛射而來,眾青衣人幾乎人人身中數箭,更有一人已是出氣多,入氣少,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當場。
「停箭!「不等鄭克藏等人拿韋小寶來做威脅,眼明耳尖的康親王就一眼看到了被鄭克藏等人押解出來的韋小寶,連忙高聲喝止侍衛們停止射箭。眾侍衛停止射擊,但仍是彎弓搭箭,箭尖直指鄭克藏和眾青衣人。韋小寶見此,心下對於康親王大為感激。
鄭克藏對此並不意外,韋小寶如今可是康熙眼前的大紅人,康親王是無論如何都不敢拿他的性命來開玩笑,當即看向長須道人,說:「你帶路,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好!」長須道人深深的看了鄭克藏一眼,也不廢話,當前領路,帶著眾人,幾個閃身,便已離開了康親王府。離開康親王府的眾人,快速進入旁邊的一處民宅,閂上了大門,又從後門奔出,顯然是早已制定好了逃生的退路。隨後,眾人穿過了幾條小巷,又進入了另一處民宅,同樣是閂好大門,從後門奔出,再轉了幾個彎,進入了一座大宅之中。
大宅之內,早有準備好的各式各樣衣衫,眾人快速換好,連同鄭克藏和韋小寶在內,俱都打扮成農夫模樣,挑柴的挑柴,挑菜的挑菜,還有兩名漢子推過來一輛木車,車上有兩隻大木桶,木桶中裝滿了棗子,將鰲拜的首級裝入其中一個木桶之中后,眾人又批離開了大宅。
此時的京城早已亂開了,街道上到處都是巡邏、搜查的兵丁,幸好眾人行動速度夠快,城門處還沒來得及戒嚴,眾人有驚無險的離開了內城。又奔走了十餘里路,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才來到城外的一處莊園,進入院子后,眾人這才長舒了口氣。
「事情辦成了嗎?他們倆是?」這時,一名同樣身著青衣,但頭上卻纏了白布,腰間也系了白帶的精壯老者迎了上來,臉含悲憤哀痛之色,向長須老者詢問,雙眼卻狐疑的看向鄭克藏和韋小寶二人。
「事情辦成了,那狗賊的首級就在棗桶里。這位公子是友非敵,至於這個小太監嘛,稍後再說。咱們還是先把正事辦了。」長須老者飛快的回答,同時跳上木桶,將鰲拜的首級取出。
「好,先辦正事。」精壯老者也不再廢話,接過鰲拜的首級,快步向後堂走去。
長須老者則拱手向鄭克藏說:「公子,今日堂內兄弟有大事要辦,多有怠慢之處,還請不要見怪。不過,既然公子是同道中人,不妨也隨老夫等人一同前往後堂觀禮可好?」
「自無不可,請!」鄭克藏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當鄭克藏在長須老者的引領之下來至後堂的一間極大的大廳之中時,大廳中早已站滿了黑壓壓一大群人,少說也有二百來號。這些人俱都是一身喪服,臉含悲痛之色。大廳正中,設有靈堂,桌上點著八個極粗的白色蠟燭,靈堂旁掛著幾條白布輓聯,豎著招魂幡。
一名中年漢子,正斷斷續續的抽噎:「今日大……大仇得報,大……大哥你可以瞑目了……」話未說完,早已泣不成聲,隨之更是撲倒在靈前,放生大哭。廳內眾人俱都嚎啕大哭起來。
人群中,一把蒼老的聲音喝道:「上祭!」一名上身****,頭纏白布的雄壯大漢大踏步走上前來,手托木盤,高舉過頂,盤中鋪著一款紅布,紅不上赫然放著鰲拜的人頭。待大漢將木盤放在供桌上時,大廳中的哭喊聲又振,眾人紛紛跪拜於地。
「哎……」鄭克藏默默看著這一切,心中五味雜陳,深深被這群江湖好漢的情誼所感動。
而韋小寶呢,正驚恐得看著供桌上鰲拜的人頭,顯然是在為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擔憂,一雙小眼珠滴溜溜亂轉,四下偷瞄,也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