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偽裝者(一)
「安然去哪了?你們看見她了嗎?」盛曠忽然想起自己的隊員,連忙擔憂地問道。
「隊長,我在這兒!」灰頭土臉的安然穿過人群走了過來。「您受傷了嗎?讓我看看。」安然憂心不已地望著盛曠的手臂。
「不必了,不礙事。」他輕輕推開安然的手,渾不在意地撕下一截襯衫,草草地包紮了胳膊。
那些昏迷了的賓客都在維安局的營救下得以逃生,此刻被巨大的爆炸聲警醒,一個個似夢非夢地看著身旁的廢墟,還有人開始驚慌地抽泣。
「糟了!那個女人呢?還有那些奇怪的壯漢,你們見到他們了嗎?」柳未珂著急地詢問著身邊的特工們。人們都是連連搖頭,自己逃命都來不及了,誰還會在意幾個俘虜?
「真是可憐,估計已經被炸成碎片了。ICV的人還真是心狠手辣,為了不被供出來就殺人滅口,讓這些跟隨自己那麼多年的手下永遠閉上嘴巴。」盛曠臉上帶著嘲諷的笑。
柳未珂惱火地捏緊了拳頭,說道:「好不容易捉到的幾個俘虜死了,李旻和那個叫六月雪的女人也逃了,真是白費了那麼多功夫。」
「我剛剛已經讓我手下的人去追緝李旻他們了,兩個半死不活的人根本跑不了多遠。」盛曠悠然地俯下身子擦了擦自己的皮鞋,好像剛才不是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而是去自家後院散了會兒步。
柳未珂說道:「顧斯屹和蘇巍可能在澤路酒店遇到了危險,我現在就要趕過去,還請盛隊長組織剩餘的人在附近搜尋一下,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
「放心。柳副隊……」盛曠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多謝你剛才出手相助,不然我腦袋早就開花了。」
柳未珂此時想到娜麗血淋淋的傷口仍覺得脊背發涼,只訕訕笑著說:「應該的,你若是因為援助十三隊出了什麼事,我和蘇巍怎能安心?盛隊長,我先走一步了。」
艾唯嚷道:「未珂!我也要陪你一起去!」
柳未珂看了看面色如灰的艾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那裡太危險了,你去了我還要分心保護你,放心,我們都會活著回來。」
盛曠看著柳未珂越來越遠的背影,嘴角輕揚起一個弧度,臉上浮現意蘊不明的笑容。「柳未珂,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田鈺和這會兒正坐在輪椅里,虛弱地垂著頭。因為李旻的折磨,他在短短几個星期的時間裡變得形銷骨立,虛弱不堪。
田佳意關切地望著自己的父親,卻不敢輕易上前,唯恐自己的模樣嚇到了他。她低頭看著殘破並沾染著血跡的婚紗,又看了看自己滿身的尖刺,厭惡感從心中騰起。連她都厭惡自己的模樣,還有誰會接受她呢?
不出所料,無論是賓客還是維安局成員,大家都有意識地和她保持距離,生怕她再突然發狂。
空氣中的血腥氣仍舊刺激著田佳意的情緒,她努力剋制著自己,不想在父親面前展露猙獰的面孔。
田鈺和抓著安然的手,問道:「我的女兒呢?你們救出她沒有?」
安然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田佳意,說道:「您女兒還活著,只是……她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田鈺和迫切地望著周圍,想要找到女兒的蹤影。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田佳意的身上。那些可怕的尖刺遮住了田佳意大半張臉,然而田鈺和還是辨認出了自己的女兒。他難以置信地盯著她,不由老淚縱橫。
他哀嚎一聲,顫顫巍巍地伸出雙手,想要去擁抱一下田佳意,卻不慎從輪椅上跌落。「我的女兒啊,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子?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啊!」他趴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田佳意想要去攙扶他,卻又怕誤傷了他,只得站在原地無助地抽噎。
「老爺,您別難過,小姐一定有辦法恢復原來的樣子的。」人群中有個瘦高老頭連忙跑出來扶起了田鈺和。
「老高,你快聯繫威河郡最好的醫生,讓他們想辦法醫治好佳意,診金多高都無所謂。我就是傾家蕩產,也要把我的女兒治好。佳意,你過來,到爸爸這兒來,別怕。」田鈺和望向女兒,顫聲說道。
魏中宇看著垂手站在一旁的高管家,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困惑地說道:「您是高管家?不對啊,我聽琥珀說,有位高管家向她們求助,她已經把他帶回局裡保護起來了。」
高管家茫然地搖了搖頭說:「不,我沒來得及向任何人求助。我被李旻關了起來,多虧這位安然小姐找到了我。」
「糟了,咱們又中了人家的計了!」魏中宇如夢初醒,焦急地撥打著琥珀的電話。
「琥珀,你還好嗎?」他惶急地問道。
電話那頭傳來琥珀淡定的聲音:「我沒事啊,你幹嘛那麼慌張啊?」
「你帶走的那位高管家在哪裡?」
「就在我旁邊啊。」琥珀瞥了一眼安坐在他身側的高管家。那白髮蒼蒼的老人笑眯眯地望著她,突然伸手奪去了她的手機,並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你住手……」
「琥珀,你怎麼了?喂!」魏中宇驚慌失措地吼著,對面卻只傳來「嘟嘟」的聲音。「可惡!」他忿忿地捏緊了拳頭,對身邊的同伴喊道:「琥珀有危險,我得趕回去救她!」
此時的維安局裡,矮小的琥珀被高管家揪著領子,像個布娃娃似的被拽了起來。她艱難地掙扎著,卻使不上多大力氣,雙腿懸在半空中無力地晃蕩著。急於脫身的琥珀只得一扭頭,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腕。
「啪」的一聲,琥珀的臉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她踉蹌了幾步跌坐在地,嫌惡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好你個小丫頭,竟敢咬我!」對面的男人捂著手腕恨恨罵著,他揭開人皮面具,摘下灰白色的假髮,露出年輕的面容。他的容貌原本還算得上俊朗,但是左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無比駭人。
「『高管家』,你可真會演戲啊,竟把我耍得團團轉!」琥珀惡狠狠地盯著他。她感覺牙齒隱隱作痛,這個男人是石頭做的嗎,手腕竟然那麼硬,簡直要把自己的牙齒硌掉了。
「是你們太蠢了,這麼容易就上鉤了。對了,我可不是什麼高管家,你可以叫我陵游。」那男人不屑地笑著,臉上的傷疤愈發顯得猙獰可怖。
琥珀抬起頭來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眼中驟然閃現淺藍色的光芒。
「小妹妹,別怪我心狠,你要是變成孤魂野鬼了可別來找我,去找你無用的頭兒索命去吧。他讓那麼可愛的小女生牽連其中,簡直比我們這些殺人魔還要可惡萬分。」他冷冷笑著,把槍對準了琥珀的額頭。「再見了,可愛的小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