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猛張飛一夫當關

張飛手中點鋼矛斜斜向下，矛尖上的鮮血淋漓而下，滴答作響。他已存死志，心下一片輕鬆自在，大笑道：「兒郎們！你們陪了俺一遭，夠了！你們走吧，去追上大部隊。以後好生輔佐俺侄兒，俺張飛在九泉之下，也念著你們！」

張飛不算是個好將軍，平時對士卒可稱得上是暴虐，這也是為何劉備將厚待士卒、能與士卒同甘共苦的陳安配給他當親軍統領的原因。但這十八燕將可不是尋常士卒，個個都是燕趙大地叫得響名號的高手，幾乎人人都有三星猛將的實力，最強的幾名甚至達到了四星。再加上都是張飛從燕地一手帶出來的心腹，張飛對他們基本上是當作兄弟姐妹對待，十分親近。

因此，聽張飛說要獨身在此死戰到底，十八燕將人人都是大驚：「三將軍何出此言？諒區區倭寇，我等齊心協力，盡情攔擋得下，又何須三將軍以尊貴之軀死戰？」

十八燕將並不知道劉備身亡的消息，為避免動搖軍心，張飛也不明說：「此乃將令！走吧！」

十八將面面相覷，仍然不動。張飛怒道：「還不走？俺的話你們也不聽了？」

軍令如山，十八將無奈，紛紛拱手：「屬下等遵令！」紛紛撥轉馬頭，回身而走。

平清盛一路斬殺逃兵、整頓陣列，頗為吃力才終於將軍陣穩定下來。待抵達谷口，打眼望去，只見永定橋前的山谷中屍首遍地、血流成河。橋上一員鐵塔般的猛將橫矛立馬、宛如魔神在世。

「嘶！一人殺散我五千騎兵，燕人張飛如此勇猛？」平清盛見了這幅煉獄般的場景，倒吸一口涼氣。之前逃兵們嘴裡只是大叫：「張飛殺來了！」並未提及燕雲十八騎的問題。此時燕雲十八騎也不在，平清盛自然而言就覺得是張飛一人殺散五千先鋒騎兵，陣斬了伊藤景綱三父子，不由得心下油然而生懼意。其左右將佐亦是人人震慄、即敬且畏。

「燕人張飛在此！速速前來決一死戰！」張飛蛇矛前指，咆哮如雷。

「諸位將軍，誰願出戰張飛？」平清盛環顧左右，平時悍不畏死的倭將們個個畏縮不言。須知伊藤景綱父子本就是因為勇猛善戰才能擔任先鋒，在平清盛麾下眾將視角看來，就是勇猛不凡的平氏三父子帶著五千騎兵被張飛一人屠殺。帶兵打仗也不過是為了功名利祿，誰願意上去送死？因此平清盛連問幾聲，卻是無一人回應。

平清盛眯起眼睛遠佻，遠遠見後方山谷中煙塵滾滾、隱隱似有蹄聲轟隆。不由得暗叫一聲不好，敵方有援兵殺來。此時己方戰意士氣已跌至谷底，回顧左右：「傳令，后隊變前隊，向盧龍塞撤退！」

左右將士聽聞，各自勒馬準備回撤。張飛遠遠望見平清盛旗幟搖動，心中一動，虎吼一聲：「平清盛勿走！吃俺一矛！」聲如悶雷滾過天邊，策動玉追馬疾馳追殺過來。聽得後方喊聲大振，燕雲十八騎打頭，陳安率領數百燕騎隨後，每一匹馬尾后都拖著樹枝，攪動漫天煙塵。遠遠看去，宛如無數兵馬騰雲駕霧而來，威勢十足。

「走走走！」平清盛身旁愛將多田行家心慌意亂，急勒馬時倒栽下馬，被自己的戰馬踩得肚破腸流。平清盛見狀也終於喪膽，帶著自己的幾個兒子橫衝直撞開一條道路落荒而走。主帥逃亡，其餘軍馬自然也不會客氣，亂鬨哄一陣潰逃，自相踩踏死傷無數。亂軍中，唯有平清盛長子平重盛約束本部兵馬，在潰軍中依然陣形嚴整，巋然不動。

張飛一馬當先，沖入軍陣大砍大殺，直殺得血流成河、哀鴻遍野。正殺得痛快，前方一軍攔路。為首大將相貌毅重，大喝一聲：「放箭！亂箭射之，不許停頓！」

張飛廝殺兩次，每次都是奮不顧身。到此時，難免也有些睏乏了。對方亂箭連發、激射不停，張飛攔擋片刻，終於一個疏忽，肩窩中了一箭。

張飛性起，不顧箭傷就要冒死衝上。左右兩枝黑槊探出撥打箭雨，兩員燕將一左一右遮護：「三將軍，敵人尚有能將。我軍人數太少、銳氣已逝，不如先撤離吧！」

張飛決心死戰，也並非一味求死，而只是想以死戰拖住敵軍，給關羽帶領的大部隊留出撤退的時間而已。如今已經取得遠遠超出預想的大勝，自然也就沒有戰死的必要了。於是也就從善如流，一拉馬韁：「也罷。走，就先繞過他們這一遭。」

十八燕將護著張飛撤離，陳安為防止露餡，追到永定橋也就止住不再追殺了。張飛回馬過來，領眾人齊心協力拆掉了永定橋，這才心滿意足地率軍回返。

都是騎兵，人數也少，是以一路疾行，用了半天時間也就追上了關羽的大部隊。見一行人幾乎人人帶傷，關羽詢問了之前的戰況。聽到張飛想要戰死追隨劉備的想法之後，關羽不由得潸然淚下。與張飛抱頭痛哭一場之後責備道：「三弟，吾等雖有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但大哥雖然不在了，阿斗還在。你們身為叔父，當替大哥好好撫養阿鬥成人，輔佐他成就一番事業，豈能草率捐生？再說，大哥的仇也還沒有報，未報此仇，如何見大哥於地下？」

兩人合兵，繞過北平城，奔漁陽城而去。正行之時，一名斥候領著一人前來，要求面見關羽。

關羽命人將他帶至中軍，此人躬身拜倒：「白馬義從騎督陳勇，拜見關將軍！」

關羽對此人倒也有幾分印象，問道：「免禮。陳騎督所為何來？」

陳勇問道：「不知關將軍是否準備前往漁陽城？」

關羽眼中精光一閃：「此言何意？」

陳勇低聲道：「請將軍小心，此去漁陽的必經之處上已安排有數路伏兵。」

關羽冷笑：「你是公孫家將佐，為何如此好心，來將軍情告知於吾？」

陳勇言辭懇切：「不瞞將軍，我等雖一直受嚴綱統領，但那嚴綱能力平平、卻為人嚴苛，在軍中不能服眾。副統領趙將軍勇武絕倫、智勇雙全，才是白馬義從軍中真正的軍魂。嚴綱被關將軍斬殺，我等心中只盼趙將軍能統領我們抵禦異族、建功立業。兩位公孫將軍與趙將軍名為下屬、實為師徒，決定帶領我等追隨趙將軍，但趙將軍卻突然不知所蹤。兩位公孫將軍久隨趙將軍，知道他是真正的為國為民之人，便與關、張二位將軍一樣。故此派了末將前來，欲與將軍相約，共圖義舉。」

關羽捋須感嘆：「公道自在人心，吾心甚慰！子龍與吾等意氣相投，他日必有相見之期。不知兩位公孫將軍人在何處？」

陳勇見關羽答應，神情輕鬆起來：「白馬義從三千人馬都在黑雲山中埋伏，另有一萬步兵在前方攔路。黑雲山旁地形開闊，只等將軍大軍抵達與步兵激戰之時，便衝出以箭雨襲擊將軍后軍。真到那時，將軍領軍正面對敵，白馬義從卻臨陣倒戈，必能大破敵軍，衝破阻隔。過了黑雲山，其餘幾處伏兵都可以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