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相手
阿生落地后,舉目四望,發現這是一個廢棄的院子,他撓了撓頭,自己貌似突然不受控制地飛了起來,輕飄飄地越過了牆頭,接著就落到了這裡,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糟了!」他一聲驚呼,那個姑娘還在牆壁另一側,沒有過來,一個女孩家面對山賊可真是太危險了。他立即順著院子里枯萎的樹榦往上爬去,又順著樹的長勢爬到了牆頭,趴在上面看到了驚異的一幕,嚇得他一動不敢動。
三個大漢的脖子被空中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抓住,雙腳離地,在半空中蹬來蹬去。
他們面頰漲紅,雙眼充血,兩隻手不停在空中拍打,卻什麼都拍不到。
白楚的右手向前伸著,似乎是她操控著一種不可見的力量,在瞬間隔空將這三人制服,使得三個大漢毫無還手之力。
當她的右手手指合攏時,只聽見三聲脆響,三人的腦袋都無力地耷拉著,不再掙扎,了無氣息。
阿生嚇得一下子從牆頭摔了下來,呆坐在地上,詫異地看著眼前這個少女。
白楚鬆開了右手,三個人的屍體落到了地面上。她轉過身,看著阿生嘆了口氣:」把你送了過去,你又跑了過來,這下你全都看到了。「
阿生咽了一口唾沫:「姑娘,不要殺我。」
「我只殺仇人和墮落無可救之人。」
阿生深吸了一口氣,她那麼說,應該是不會殺自己了。
他自小熟讀天下武術和靈術,一眼便能認出各種招式,剛剛他一定沒看錯,隔空取物,力量無形,這一定是無相手。
他小心地問到:」剛剛那招,可是無相手?你究竟是什麼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無相手乃是宗城白氏的不傳之術,只有白氏族人才能使出這一招。但是,宗城白氏已經被雷火組織滅門,唯有一子一女逃亡在外。
雷火對他們兩下了黃金千兩的追殺令,直至如今,追殺令依然生效。
阿生心裡一驚,眼前這個髒兮兮的女娃,竟是雷火一直追殺的白氏之女?
他試探地問道:「你……難道……難道是被雷火下了追殺令的白楚?」
不遠處的寒鴉客棧中,師明軒正在翻看著一沓厚厚的卷宗,這都是由寒鴉門的內機使整理而來,每當有重要的任務之時,內機使們都會搜索所有與任務相關的細節,記錄到寒鴉門的卷宗中。
師明軒正在翻看的卷宗上記錄的宗城白氏一族的大小事情,包括白氏一族的起源,以及家中八十七口人的各種細節,從樣貌到習性,事無巨細,看的極其認真。
突然看到一段記錄:宗城白氏之女,名白楚,四歲習武,五歲入天雷宗修行靈術,十五歲參透召喚焚骨雀之法,十六歲修行結束,回到家中;同年,雷火統領紅仙病重,欲奪靈獸焚骨雀續命,便親率七十二路刺客殘殺白氏八十餘人口。
看到此處,師明軒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卷宗上記錄的焚骨雀,他曾經在《異獸冊》讀到,傳說它生活在縹緲的虛空之間,並無真人見到過。
白氏之女白楚,竟然能召喚焚骨雀?
他萬萬沒有想到,雷火竟然為了一隻靈獸,如此心狠手辣。
合上卷宗后,師明軒對身旁的九峰說道:「雷火此等毒瘤,不可留之。」
九峰點了點頭:「沒錯,這幫孫子之前殺了不少咱們寒鴉門的兄弟,又犯下這等人神共憤之事,萬萬留不得。只是,想要將其連根拔除,談何容易。」
師明軒沉思起來:「我們若能多一個人,能多不少勝算。」
九峰聽后,心念電轉,看著桌上的卷宗:「你是指,白楚?」
白楚看著阿生,還是那句話:「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阿生看她年紀輕輕,就有這許多遭遇,不由得嘆道:「苦了你了,年紀看著和我一般大小,奈何流落至此。」
白楚沒有順著他的話說下去,而是直接轉身離開,邊走邊說:「你我就此別過。你只當不知道白楚便好。」
她的身影被夕陽拉的很長,長天落日之下,顯得十分落寞。阿生不由得心生了一股憐惜之意,大聲叫了一聲:「喂,小白你等一下,我還沒報答你的恩情,你等一下。」
白楚停了下來,轉過身:「我不需要報答。」
阿生向她小跑來:「君子不受嗟來之食。你跟我來,我剛剛看到我們來時的路上,有一家當鋪,走,我今晚帶你吃一頓好的,就當是回報你的救命之恩。」
「為何要去當鋪?」白楚不解。
「我從天火幫逃出來后,那三個狗賊一路都在追蹤,我根本沒有機會吃東西或喝水,現在你把他們解決了,我們就可以去當鋪當點東西,換點錢,吃點好吃的!」說完,他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向著街外跑去。
白楚正要掙脫,便被他拉著跑了起來,看他臉上浮現出孩童般的純真之色,她想到了自己的弟弟,那也是個活潑的少年兒啊,如今,卻不知在何方。
一念至此,她便不再掙脫,由他一路領著,向前跑去。
阿生停在一家名叫富源當的當鋪前,裡面的掌柜坐在四尺高的櫃檯之後,只露出了一個尖尖的腦袋和為數不多的頭髮。
掌柜聽到門口有動靜,便探出頭來,一邊用筆根撓了撓自己的頭皮,一邊張望著門口的動靜,只見兩個衣衫凌亂的叫花子跑進了店鋪,直奔櫃檯而來。
掌柜大喝:「嘿,哪裡來的叫花子,出去出去,咱們店裡沒有施捨,趕緊出去。」
阿生一聽,氣不打一處來:「你叫誰叫花子呢?告訴你,小爺我是來當東西的,你們這什麼破店鋪,就這麼照顧客人的?還叫富源當呢,我看叫趕客當得了。」
掌柜的一聽這少年說話伶俐、口齒清晰,肯定不是普通小乞丐,說不定是哪家的落魄公子,看來今天有得賺了,便一改笑臉:「喲,看這樣子,這位小爺是有東西要當呢,老頭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小爺可先將要當的東西拿出來看看,老頭我給估個價如何?」
阿生冷哼:「這還差不多。」
他脫下了自己的外衣,接著又脫去了裡面的白絲軟衣,此刻他的上身只剩一件白色的內襯。他將白絲軟衣遞給了一旁的白楚后,便將外衣穿上,走到了櫃檯旁,將這如雨絲般輕柔的軟衣遞給了掌柜,說道:「掌柜的,你給估個價。」
掌柜常年混跡於當鋪,早已見過了無數奇珍異寶,那精明的雙眼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男孩遞過來的軟衣,但仍舊一副裝模做樣的模樣。他將軟衣舉高,手持一個燭台,貼近看了看,往後退了三步,沉吟了一聲:「唔,最多二百文,不能再多。」
阿生額頭兩側的青筋跳了跳,如果不是四尺高的櫃檯攔住,他早就衝過去一把揪住掌柜的衣領了。他一掌拍在櫃檯前,咬著牙問道:「你再說一邊,多少錢?」
掌柜的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哎呀這位小爺,你這衣服穿的太久了,早就不值錢了,這樣吧,再給你加個五十文,一共二百五十文,如果同意的話,咱們立刻簽字畫押。」
「放屁,這件可是青璃軟衣,乃是寒山先生親自所造,刀槍不入,你可看清楚了?」
「寒山先生?誰是寒山先生,老頭我不知道此人。看在這衣裳做工還算精細的份上,最多二百五十文,不能再多了。」
「你……」阿生氣的都快跳起來了,一隻手輕輕按住了他的肩膀,低聲向他說道:「莫生氣,我有辦法。」
白楚伸出了右手,舉在空中,五指微微動了起來,掌柜不明所以,只聽見旁邊的柜子無緣無故發出了幾聲聲響,參差雜亂的櫃檯中,竟然飄出了一個青玉瓶,彷彿被一股無形之力所持,懸在空中。
她面無表情地朝著掌柜道來:「不給個合理的價格,這個瓶子便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