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天闌 第十九章 你要飛得更高

周少青和岳江鴻一見如故，一直談到天亮。

周少青給岳江鴻說了滄南州，滄南州位於滄月皇庭的東南部，據說毗鄰東面和南面的滄海。

「滄月皇庭東十萬里，南北八千里，據說有傳說中的神都境界大能，所以能坐鎮如此廣袤的山河。滄南州州牧府的州牧雲鳴已經開闢玉府，即將化作逍遙，端的是讓人神往。滄南州還有五大宗門，分別是東部天劍門，南面常山道門，西面積塵寺，北面離恨墟，還有不知道在哪裡的巫月谷。據說五大宗門的門主只差一步就能開闢玉府真是讓人羨慕。尤其是天劍門門主，一把斬邪劍斬盡邪佞，是我最崇拜的人……」

岳江鴻神色怪異，周少青所說的五大門主都被自己遇到了，除了巫月谷主，其餘四人的靈元晶石都靜靜地躺在自己的丹田之中。

「對了，你這把劍和傳聞中的斬邪劍很像，劍柄的大日紋印，劍身的龍紋，該不會就是斬邪劍吧？！」

說著，他拔出岳江鴻身邊的長劍，隨即搖頭道：「這不是斬邪劍，據說，斬邪劍一旦拔出，就有十丈神芒，一切妖邪無所遁形。你這邊劍應該是仿品，仿照斬邪劍製造的。」

他憤然道：「現在的人太沒有公德心了，膽子也太大了，連五大宗門之首的天劍門的鎮派之寶也敢仿造，對了，岳兄弟，不會是你仿造的吧？」

岳江鴻連忙否認道：「不是，不是，這把劍是我撿來的，也不知道是那個缺德的仿造的。」

在他的丹田裡面，寧承之的晶石蹦躂了起來，顯得氣憤異常：「臭小子，怎麼說話呢？那劍就是斬邪劍好不好，什麼仿造的？你進來給我把話說清楚！」

岳江鴻忽然打了個噴嚏，鬱悶道：「誰在背後說我壞話？要麼是江二胖那胖貨，要麼就是朱家三嬸，要麼是想我的，要麼是咒我的，一定是他們倆！」

周少青沒把自己當外人，從背後解開岳江鴻的布袋，拿出岳江鴻收回的古書，說道：「岳兄弟，你這書能召喚雷電，劈殺蛛妖，真是厲害，對了，我看一下你一定不會介意的吧！」

「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

岳江鴻腹誹，不過還是任由周少青翻閱。書中的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跡，岳江鴻一個也不認識，藉助周少青，或許能看出些什麼來，到時候讓他教自己，也是不錯。

翻開書頁的一瞬間，周少青的臉上出現了震驚的神色，隨著翻頁，他的臉上越來越陰沉，顯得尤其難看。

岳江鴻心道：「這貨不會也不識字吧？」

他小心地問道：「周師兄，你是不是也不識字？」

周少青轉過臉來，陰沉地看著他：「你才不識字，你全家都不識字！」

岳江鴻悻悻：「我家確實都不識字，要不然我叔就不會叫岳老二，而我到現在還不會寫自己的名字了……」

周少青怔然：「你還真不識字啊？那你怎麼會有這種書？莫不是，這書是你偷來的？」

岳江鴻當即否認道：「不可能，這書是我江大伯送給我的！」

隨後他心裡又嘀咕道：「江家好像除了會畫一些花花綠綠的紙片，裝模作樣的驅驅邪之外，好像也不識字，要不然也不會叫江老大，江老二還有什麼江二胖了。說起來，還是我的名字好聽。難不成，這書是江大伯他家偷的？」

岳江鴻心裡一陣得意，一陣疑惑。

周少青見岳江鴻的樣子不像作偽，然後徐徐說道：「這書叫太虛神符錄，是符道修者夢寐以求的無上聖典，只是這世間能夠修符道的比鳳毛麟角還要鳳毛麟角，我是沒有希望了，要是我能修符道，現在就殺你奪寶了！」

他頓了頓道：「也難怪你丟出這本書之後能夠引來三道雷電殺了蛛妖。岳師弟，識字很重要，你這麼背著這麼一本符道聖典滿地跑，要不了多久就得被殺人奪寶。」

岳江鴻心中一跳，心道：「看來讀書識字真的很重要，不然被人殺人奪寶了還不知道怎麼死的。」

周少青不由再次仔細打量岳江鴻，岳江鴻的膚色，裝扮，看起來就是一個種地的，他不由說道：「而且，岳師弟應該是種地出身吧？」

岳江鴻點頭。

周少青有些嘆息道：「這下更難辦了，你的靈根沒有靈力，各個宗門都很難收你，再加上你是種地出身，基本沒有收你的可能了！」

岳江鴻震愕：「這是為何？」

「種地的人背負青天，面朝黃土，目光短淺，眼中只有一畝三分地。而且背負青天，自然不能與天地大道相容，在修行上左右不過開靈立地，連御風都很難修成，沒有哪個宗門願意為一個連御風都做不到的莊稼漢耗費資源。」

岳江鴻愕然，完全不知道這個說法的依據在哪裡，一時間，自己的飛天入地的夢想竟然有所動搖，如果沒有一個宗門肯收他，那麼他該何去何從？

「對了，周師兄知道落霞山怎麼走嗎？」

岳江鴻忽然想到葉秋璇曾說過，如果岳江鴻會飛了，就去落霞山找她，想必葉秋璇所在的落霞山會收留他。

「落霞山？那裡有個落霞劍派，岳師弟你是怎麼知道的？」周少青疑惑道。

「我認識一個落霞山的人，她給我說，如果我會飛了，就去落霞山找她。」

岳江鴻神色迷離，想起在河底那個給自己度氣的冰冷女子，女子雖然身體冰冷，卻讓他心裡很溫暖。

「會飛的話要到御風境，御風境已經可以成為一方小門派的門主了，岳師弟，你任重道遠啊。」

周少青不由拍了拍岳江鴻的肩膀，他繼續說道：「岳師弟如果真的想要入修行宗門，倒是可以試著先讀書，這世間有些書院，他們有教無類，他們教人讀書，導人向善，與世無爭。從書院出來的，修行宗門就很容易接受了。」

岳江鴻眼前一亮，頓覺前路一片光明，他欣喜地問道：「不知書院在哪裡？」

周少青看了他一眼，悻悻道：「岳師弟，你不要把進入書院想得太簡單了，書院不看出身，但看根骨，根骨不好，就算出身再好，書院也不會收。」

岳江鴻臉色一黑，問道：「根骨是什麼？」

周少青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聽門中長老提起過，據說那是玄而又玄的東西，聽說滄月皇庭的神都大能神運算元就是出身一個書院，最善觀人根骨。」

岳江鴻心中稍安，總歸還是有點希望，不至於光明全無。

……

月落日出，晨鳥啼鳴，一陣風吹來，村子門口的老槐樹飄落一層細白的碎花，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槐花的香氣。

岳江鴻累了半夜，又和周少青說到了天明，已經困得不行，身體後仰，靠著老槐樹就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夢，夢裡面，他站在一條河邊，河水之上，芷蘭漂浮，一個女子踏波而來，女子荷衣蕙帶，清麗溫婉，落到岳江鴻的面前。

岳江鴻看著眼前的女子，有一種油然而生的親切感，女子輕輕撫著他的頭，溫柔地說道：「孩子，你受苦了！」

岳江鴻怔怔地看著眼前地女子問道：「你是誰？」

「孩子，我是你的親人！」

「你是我娘親嗎？」

「算是吧！」

岳江鴻怔然，不明白算是吧的意思。

那女子繼續說道：「孩子，孤山山主的話，你不可不信，也不可盡信，他沒有那麼簡單，你要小心他！」

岳江鴻瘋狂點頭，把這話刻在了心裡。

女子牽起岳江鴻的手，飛到河水之上，岳江鴻的腳踏在白芷之上，顯得有些不穩，女子的手輕輕托住他的後背，他穩穩地站在了兩朵白芷之上，花萼處激蕩起一陣漣漪。

她輕聲說道：「孩子，這天地間沒有天生會飛的人，有的只有會飛的心，有的人看似在飛翔，實際上只是借了風雲之力，風停雲散，就會跌入塵埃。你要堅信，你能飛的更高，直到，這地束縛不了你，這天阻攔不了你！有一天，你回過頭來，會感激自己曾是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岳江鴻不解。

「對，普通人，水靈根只能成為水，火靈根只能成為火，木靈根只能成為木，只有普通人，成為的才會是自己想要！」

「當然，你需要付出的努力，也比別人要多太多，你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於人的努力。」

岳江鴻心中被深深觸動，周少青給他說的被完全拋在腦後。

女子撥了撥岳江鴻脖子上的殘玉，道：「孩子，保管好這塊玉，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戴著這塊玉另一半的人，一定要保護好他，絕不能對他下殺手，記住了嗎？」

岳江鴻瘋狂點頭說道：「孩兒記住了！」

女子將他抱在懷裡道：「孩子，我該走了，你記住——人與人沒有多少區別，燕雀若有飛天之心，可為天上大鴻，大鴻若無凌雲之志，也無異於籠中之雀！」

女子的身影有些飄忽、遊離，開始朝天上飄去。岳江鴻死死地抓著她的手，不肯放手，他哭喊著：「娘親，不要走！不要走！」

女子的手從他手中掙脫，輕聲說道：「孩子，努力飛天吧，我們會再見的，我等你！」

岳江鴻仰著脖子，看著天空，雙膝跪在河面上，涕泗滂沱。

一個無助的孩子，對著天空吶喊，卻沒有迴音。

忽然，岳江鴻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孩子，醒醒！孩子，醒醒！」

岳江鴻驚醒過來，只見自己一隻腳已經踏進了村外的河水中了，旁邊站著一群人，周少青正拽著自己，自己夜宿的那家的老人正在拍打自己的面龐。

「周師兄，老人家，我怎麼會在這裡？」岳江鴻震驚道。

老人說道：「孩子，你剛才夢見你母親了吧？」

岳江鴻點頭。

「剛才你在做夢，忽然就大聲喊著娘親不要走！娘親不要走！一群人都拉不住，還好最後少青拉住你了。」

岳江鴻愕然，看向眾人，眾人紛紛點頭，岳江鴻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對眾人稱謝。

周少青用一個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疑惑道：「岳師弟，你吃什麼長大的？力氣咋這麼大？我一個立地境界的差點沒有拽住你。」

岳江鴻撓了撓頭，道：「黑面饅頭，嗯，還有就是山中的野果！」

周少青驚疑：「就這你就能長出這麼大的力氣，要是給你吃點仙草仙果，你還不得上天啊？」

岳江鴻嘿嘿一笑：「哪裡可以找到仙草仙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