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蟒雀吞龍

「戰神隕落，舉國同哀！」

一名臉色蒼白的青年抬頭看向那張巨幅海報的黑白字體，心中有股說不上來的滋味，姜春秋從未想過會以普通人的身份回歸故里。

榮耀？

輝煌？

不過是如煙的往事罷了！

『戰神早就戰死沙場！帶著無上榮耀逝去，華夏再無戰神！』

『如今活著的姜春秋不過是個與戰神擁有相同姓名的廢物，你記住了，只有死去的才是英雄！』

『我不希望看到有人冒充戰神！』

『否則，屠之！』

這番話在姜春秋耳邊縈繞，揮之不去。

是的。

姜春秋就是那位被萬民哀悼，早該死去的北疆戰神，三個月前他於北疆深陷敵陣拉上九大敵酋同歸於盡，所有人都沒想過他能活下來，可奇迹如此垂憐他讓他活了下來，代價是實力一朝散盡，百不存一。

而那番話，正是從他昔日弟子『死神』嘴裡說出！

昔日弟子死神是軍中唯一能在實力上看到戰神姜春秋背影的存在，一門兩將軍，是多麼無上的榮耀？

可到頭來姜春秋被背叛了。

死神為了凝聚軍中威望而選擇讓『戰神』徹底逝去，即使後來發現姜春秋活著，他也只是說了那番冷冷的話語。

想到這。

姜春秋驀然轉頭離去，臉色平靜的他卻是緊緊捏著拳頭，隱約間能透過他白皙得近乎病態的皮膚下看到那幾人暴突的青筋，如虯龍盤卧！

不過走出三兩步后姜春秋似是想起什麼忽然笑了起來，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抹自嘲，他不禁喃喃道：「我的好徒兒，你要什麼為師都能給你，你想要軍功以及威望，為師能給你，你想要超越為師，為師也能給你這個機會，你就不能再等等嗎？」

「其實不用你開口，現在也到了我退役的時機。」

「我早就替你的未來鋪設好康庄大道，可你還是太著急了，也罷，我姜春秋就當沒有你這個弟子，從此恩斷義絕。」

看著稍顯陌生的平海市，姜春秋忽然有些感慨，他離開了足足五年的時間，從軍中小卒成長為一代戰神，而今又一事無成地回歸。

當真造化弄人。

此刻世間無人能理解姜春秋的心境。

「平海市，我姜春秋活著回來了，也不知道爸媽身子是否安康，還有秦幼清……如今過得怎麼樣？」

「她是否已為人妻？」

姜春秋當初答應過秦幼清三年內退役回來迎娶她，可沒想到如今五年時間都過去，一切都充滿了未知，倒是讓姜春秋近鄉情怯。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姜春秋很快就回到了自家小區。

姜春秋還沒走進小區就看到了道熟悉的背影正提著市場買回的菜往樓梯上走，他心中微顫，顫聲開口。

「媽……」

中年婦女詫異地轉身看向姜春秋。

啪嗒。

她手中的袋子掉落在地上，可此時她已經管不上這些，因為她似乎看到了兒子的身影正站在自己的不遠處。

「你是……春秋？」

姜春秋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近前撲通跪下，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姜春秋這位昔日的軍中戰神卻是跪在了中年婦女黃英的身前，哽咽道：「媽，是我，不孝子姜春秋回來了！」

母子倆很快相擁而泣。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趕緊回家，媽給你做你小時候喜歡吃的。」黃英偷偷用手背抹了把眼淚，讓姜春秋心酸不已。

「我爸呢？」

回到家。

姜春秋髮現父親並不在，而且空氣中還瀰漫著股淡淡的中藥味，令他心頭升起了股不詳的預感。

黃英愣了下，臉上的喜悅被瞬間沖淡。

「你爸他得了白血病，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黃英聲音哽咽，姜春秋聽聞后如遭雷擊，心中頓時無比慘然。

姜春秋戍守北疆五年，保護身後億兆百姓，到頭來卻保護不好身邊人。

而今兩手空空，活成了個笑話！

經過黃英的訴說姜春秋也漸漸明白了這五年父母過得有多辛苦，三年前父親就被裁員下了崗，只能做些散工維持家用，尤其是後來父親被查出白血病之後更是雪上加霜，這個家庭一直處於風雨飄搖之下。

姜春秋忽然明白過來這或許是『死神』在背後搗鬼，要不然以姜春秋在軍中的威望，又怎麼會讓他爸媽過得如此艱苦？

『原來從拜師那天起你就打算取我代之，甚至還對我家人動了手腳，是我看走了眼。』姜春秋心中暗道。

『你最好祈禱我永遠不能恢復，不然我定會清理門戶！』

他和黃英匆匆吃過飯後就趕往醫院，姜春秋看到了病房裡清瘦無比的姜文林，眼眶瞬間潤濕，大滴大滴淚珠落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哭哭啼啼算什麼回事，何況你還是退伍軍人？」姜文林明明才50歲，卻瘦得跟七十歲老頭似的，顯然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縱使姜春秋曾為北疆的無雙至尊，可面對生老病死也無能為力。

「爸！你一定會沒事的，只要能找到合適的骨髓，剩下的事情我來解決。」姜春秋手中有上峰給他的一筆巨額賠償款，足以保他三代無憂。

黃英一喜，兒子不像是在說謊。

她急忙看向姜文林，握緊他枯槁的手掌，喜極而泣：「老薑，咱兒子有出息了，姜家列祖列宗顯靈！」

姜文林顯然也很高興。

如果有機會能抱上孫子孫女，他又怎麼捨得輕易離開這個世界？

姜春秋忽然看向病房門口，那兒悄然出現了道修長的身影，讓他不禁挑了挑眉頭。

病房門口的女人秀眉輕蹙，冷聲道：「姜春秋？你怎麼回來了？」

這個女人姜春秋也認識，是秦幼清的閨蜜王夢粱，此前她就一直不看好身家一清二白的姜春秋，雖說這女人嘴上和姜春秋不怎麼對付，但姜春秋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算是壞女人。

王夢粱見姜春秋視線久久沒從自己身上挪開，眼中不由得泛現除了抹戲謔與嘲弄：「怎麼？沒見過女人？」

「哼哼，不過你回來得也倒是湊巧，幼清已經為你父親找到了相匹配的骨髓捐獻者，費用幼清也會報銷。」

幼清？

姜春秋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嚯地起身，飄然而至王夢粱身前，眼睛死死盯著王夢粱。

「幼清她現在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