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群蟲屠城
青城就從來沒出現過這麼多的蟲子。
從天而降無數的蜈蚣、蠍子、臭蟲、蟑螂……一個個膘肥體壯，兇狠猙獰。小小的複眼能看到極致的瘋狂，有求生的火焰在燃燒。
天空飛行的昆蟲們在互相攻擊，落到地面的，也在互相拚命。失敗者就會直接變成了其他昆蟲分食掉，變成它們的養分。一時間，死亡昆蟲散碎的外殼，帶著泛著黃光的粘液，如暴雨一般瞬間鋪滿了公園的地面。
無數昆蟲大軍撲向新生的樹木、灌木，在蟲雲的清洗下，城市裡剛剛出現的淡淡綠色被瞬間抹去，只留下幾根乾枯的枝幹在風中搖晃。
……
陳沁還穿著正裝，腳下是一雙八厘米的細根高跟鞋，基本得靠嘉魚拉著、扶著、抱著。蟲雲籠罩過來，正好把他們圍在了廢墟間。
嘉魚沒有一上來就拿大木板子亂打，而是摸出了從超市裡拿的打火機，扯下了身上的T恤，火苗湊在了衣服上，一個簡單的火把在蟲雲中間點亮。
嘉魚狠狠道：「大爺我就是玩光的！」
火把瘋狂舞動，昆蟲身體里的畏火基因片段開始發揮作用，密密麻麻的蟲子包圍圈稍稍散開了一些。情況暫時穩定。嘉魚回頭打算問問陳沁怎麼樣了，發現以往無比高冷的陳老闆居然已經吐得不成樣子了。
嘉魚一想也是，無數的蟲子：蠍子、蜈蚣、蟑螂、螻蛄、甲蟲……密密麻麻地在一起蠕動，即使在人類最恐怖的噩夢中也肯定不會出現這樣的場景。
「真噁心……」嘉魚一邊揮舞著火把，一邊硬拉著陳沁向外走，這個末日，光這份噁心勁兒，就直接能把人嚇死。
很快，蟲群對生存的要求，大過了對於火焰的恐懼，蟲子們開始前仆後繼地沖向火把。這時候，嘉魚才從背後摸出一根結實的木棍，穩穩地開始抽打撲過來的飛蟲。
陳老闆吐無可吐，閉著眼睛緊抓著嘉魚的褲腰帶（T恤已經當成火把被燒掉了），被嘉魚拖著向前走。陳老闆不敢睜開眼睛，蟲翼嗡嗡轟鳴中，嘉魚揮舞木棍低沉的震響還是清晰可辨，為她帶來一絲安全的感覺。
嘉魚現在沒有開始進化，身體還是普通的廢柴宅男身體，戰技的威力連一絲都沒有體現出來，沒過5分鐘，他的身上就掛滿了蟲子的屍體，身上傷痕纍纍，肩膀上留著半截蜈蚣，還在捲來捲去準備下口，可是頭沒有了，有點兒抓瞎。
大多數進化的雜食性昆蟲在滿世界地吃植物，肉食性的昆蟲在吃雜食性昆蟲，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昆蟲大軍在圍攻兩人一狗，也幸虧蟲子們並沒有特別關注這個小小的避難隊，讓嘉魚能夠帶著陳沁和土狗可樂向南方逃竄。
公園周邊幾乎都是十多年的老舊小區，每塊老磚下面都隱藏著無數的蟲子……嘉魚看到，至少有一大半的蟲子在鑽出地面的瞬間就死亡了，像小鞭炮一樣啪的一聲炸開，汁水四處飛濺。
……
地球進化，最先開始的是無數的昆蟲，也就是節肢動物、腔腸動物、軟體動物等等，組織結構比較簡單的生物。它們數量巨大，繁殖力強，能夠嘗試各式各樣，花樣百出的變異進化，模板十分多，大自然在以大基數、大試錯的方式，尋找新的進化道路。
嘉魚和陳沁，以及其他的150多億地球人最討厭的昆蟲就是蟑螂了，蟲群中蟑螂越來越多，開始成為變異進化昆蟲大軍的主力，嘉魚知道，因為地球的大氣突然向到了高氧含量躍進、再加上源初超光速粒子的催化，蟑螂從不到小指頭肚大，現在已經變成了小杯子大小，攻擊性變強，還有一部分蟑螂進化出了像螃蟹一樣的前肢，有的蟑螂六條腿向骨質的戰鬥肢體進化，還有幾隻進化出了一背的針刺……反正是五花八門，一個個戰鬥力相當可以了，打到後來，嘉魚一棍子揮下去，都打不破蟑螂的背殼。
嘉魚和陳沁還有一條膽小的土狗，在且戰且退，到最後，嘉魚手裡的結實的木棍被生生打折了，最後嘉魚只能依靠半截木棍在左右支拙，成了一個沒盾牌的防戰。
逃跑中，嘉魚突然發現前邊不遠處有一棟大樓還維持著挺屍的造型，樓下隱約能看到是一家咖啡店，兩扇實木大門極其厚重。嘉魚用手臂擋住臉，用力對老闆喊：「女神，別鬆手，無論如何別鬆手！」
這個時候，嘉魚已經沒有時間去一點點殺滅蟲潮，只能用自己的一身肥肉作為盾牌，像推土機一樣平推了過去，一頭撞開了咖啡店的大門，用力一轉身，把陳沁，連著咬在陳沁褲腿上的土狗帶了進來，一個美女，和一隻狗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重重地摔在了房間中，砸翻了幾個桌子才停了下來。
嘉魚可沒時間噓寒問暖，憐香惜玉，用力頂住木門，緩緩地將門合上。
咖啡廳中陷入了一片黑暗。沒有一絲光線，只有三個生物的喘息聲。
……
嘉魚就感覺汗水像瀑布一樣留下來，一直揮舞著木棍的右臂都腫了一大圈。他咬著牙，用力在褲兜里掏出了打火機，火光在黑暗中亮了起來。
陳沁看清楚了眼前的東西，發出了一聲尖叫，地上是幾具枯骨，屍體身上的肉，被無數昆蟲啃食得乾乾淨淨，骷髏漆黑的眼眶裡還有一隻蜈蚣在鑽來鑽去，陳沁嚇呆了，獃獃地看著骷髏漆黑的眼眶一動都不敢動。
嘉魚一腳把骷髏踢飛了，拉起了地下的陳沁，用力抱住了她顫抖不已的身體，土狗也湊到了身邊，哼哼唧唧地表示害怕。
陳沁沒有覺得嘉魚這種突兀的舉動是一種冒犯，這個時候，成了她一生中最安全的剎那時光。
……
良久之後，陳沁稍微安定了一些。
嘉魚摸了摸陳沁的頭，他實在是沒有力氣說話了。
點燃了咖啡廳里的桌布之後，嘉魚開始處理身上的傷口。
牛仔褲的褲腿上全是小洞，身體皮膚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傷口，清理了身上覆蓋的厚厚一層蟲子屍體的碎片、粘液后，能看出來蟲子撕咬下來的大大小小的口子，傷口中還鑲嵌著不少牙齒、口器的斷片，沒時間包紮，只能先把比較大的碎片挑出來，小一點的，深深地刺進肉里的碎片只能留在那裡，找到安全的地方在處理了。
陳沁細心地為嘉魚清理傷口，嘉魚還在皺著眉頭想保命的辦法，一邊挑，陳沁無聲地抽泣起來。
嘉魚聽到了陳沁的哭泣，心想「女神還會哭？」，趕緊安慰老闆：「老闆，別看傷口挺多，可沒有傷筋動骨，危害不強，沒啥大事。咱們得先找點綠裝啊，藍裝啊武裝一下自己，就這麼靠我這肉擋怪，靠白板裝備殺怪，太累了……」
陳沁「……」
休息了一小會兒，倆人借著火把的光亮，向後廚摸去，嘉魚探頭探腦小心翼翼進入廚房，發現這裡還算乾淨，看來廚師們知道地震，就跑了出去，不知道怎麼死在了大廳里，剛剛的幾分鐘里，變成了蟲子口糧。
嘉魚先在廚房找到一把鋼口還算不錯的狹長的切刀，又找到一把專門斷骨的切肉刀，裝備的武器總算不再是白板木棍了，一步升級成為雙持狂暴戰，手拿兩把短兵器……
武器有了，防具還得做，嘉魚先後對比了平底鍋、湯鍋、炒鍋、烤盤等廚房設備，最後還是覺得給陳沁裝備上重量較輕的烤盤，用刀尖戳了兩個洞，然後用鐵絲把兩個烤盤做成胸甲，好說歹說讓陳沁裝備上了，嘉魚心想老闆你可比我重要多了，我這100來斤撂這兒，也就那樣了，您要有個三長兩短，未來大神們肯定得傳輸回來，把我給活活撕了。
嘉魚作為主力防禦戰士，特別為自己做了一套經典防禦裝，先穿上大廚的圍裙，挺厚實，又用鐵絲牢牢固定了兩口大鍋，一前一後地固定好了，又翻出來兩口平底鍋，想辦法拴在了手臂上，成為輸出防禦雙料戰士……
土狗也很重要，以後基地的士氣全靠他了，但給它栓鍋，它死活不同意，只好身上捆了兩片不鏽鋼的餅乾托盤，算是防禦+1。嘉魚心下有些嫉妒，讓我這廢柴回來保護你們倆大神，高手們真是玩大了……
忙活了半天，總算把幾個人武裝起來，還順便挑了一小背包的火腿、麵包，作為緊急食物，嘉魚背在鐵鍋下。
這一身重甲分量不輕，嘉魚用力站起來，感覺腿肚子有點兒發虛，深吸了一口氣，活動了一下四肢，適應了一下這一身裝備的重量，準備出發。
從廚房出來之後，他們發現大廳的火光熄滅了。
嘉魚把麵包刀掛在了腰上的小掛鉤上，一手舉著切肉刀，一手地舉著火把，小心翼翼地走向大廳。陳沁不敢遠離，一步一步跟著嘉魚的步伐走了過去。
即將進入大廳，嘉魚回頭對陳沁低聲說：「別抬頭，低頭跟我走！」陳沁趕緊低頭默默向前走。
在火把微弱光線的照射下，咖啡屋房間的天花板、牆壁上、走道邊的盆景上，密密麻麻涌動的全是蟲子，光線明亮起來之後，略微往遠處退了一退，蟲子們不知道怎麼又回到了這個房間。嘉魚後來想應該是火焰的錯，火光讓絕大部分趨光性的昆蟲非常狂熱。
房間里的蟲子要比室外恐怖多了。
咖啡廳黑暗的陰影中，無數的蟲子在蠢蠢欲動，天花板像是有了生命，在微微蠕動。
屋子裡四面八方的蟲影開始向舉著火把的兩個人和一條土狗涌了過來，整個房間黑壓壓的蟲影像是一道洪流，直壓了下來，於是三個生物又頂著漫天的飛蟲，衝到了室外。
街上還是滿是了變大、異化的蟲子，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整個城市的綠色已經見不到了，重新顯現出水泥牆面的灰白色，偶爾還能看見一部分水泥下的紅色、灰白色的磚牆，像是皮膚下暴露的肌肉。整個城市即將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