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離奇的來了
一條幽暗的隧道蜿蜒向前,幽暗的唯有遠處的一點光亮可入眼底。
當張鵬再次有了神志后,他發現自己正在這條幽暗的隧道中行走,步履蹣跚,盡顯疲態,更像是道盡了人生路上的艱辛。
隧道里不斷傳來鬼哭狼嚎之聲,怪異悠長:
「……緣中註定的事……」
「……賜給你寶貝……」
「……他是惡人……是惡人……」
「……你可以改變大唐……」
一句句如訴如泣的話語在張鵬的耳邊繚繞,時而尖鳴,時而深沉,伴隨著嗚嗚咽咽的哭嚎,使他心煩意亂。而讓他更為不解的是在這條隧道里似乎有一種魔力,牽引著自己的靈魂向光芒處邁步,而自己唯有木偶般的挺進,卻毫無抗拒之力。
離光亮越近了,那團亮芒也變得更加刺眼。在亮芒的照射下,隧道里最後的一點幽暗也隱藏得無影無蹤,就連張鵬的身影也被亮芒逐漸吞噬了。
這時,他發現在光芒的正中擺放著自己最熟悉不過的公文包,迷惑道,「我的公文包怎麼會在這裡?」
於是,他順手提起公文包,在神奇力量的牽引下走出了亮芒。只是在這一刻,他再次失去了神志。
……
……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陣雜沓的腳步聲和人聲傳來,似乎還有拿鋤頭刨土的聲音。聲音愈加清晰了,張鵬被這些雜亂的聲音再次喚醒,立馬感到頭痛得厲害。他想移動身子,可偏偏身子如「鬼壓身「般不聽使喚。
「奇怪!我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在夢魘中?……」他想睜開眼睛,伸展手腳,可所有的努力終究白費,身體如同僵死的軀殼被固定住了,唯有均勻的呼吸使自己確定還活著。驀然,有更清晰的話音傳來:
「李林甫呀李林甫,誰想到你當了近二十年的宰相,娘的橫行一世,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嘿!真是世事難料,造化弄人呀!」
「要說也真是啊!如今他是身敗名裂,屍體還被掘出來,摳了嘴裡的珠子,扒了蟒服,一家子男女老少這幾十號人還被流放的流放,要死的都死了,慘吶!」
「呸!要我說是活該。上天有眼,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現在時候到了,就叫你一家死絕了,償命給那些冤死鬼。瞧瞧那個挺屍的,就那個,李崢,李林甫的小兒子,跟著他爹做下多少缺德事,再瞧現在這模樣,活該。」
「也不盡然,小兒子是該死,可這個呢?李岫,據說這人可不賴,還多次勸他爹收手呢,也不是丟了性命么?唉……話怎麼說呢,善可未必有善報呦。」
「我說你們幾個都給老子住嘴,管他娘的善報惡報,誰死誰活,快把人給埋了,好交了差離開這鬼地方。」這人哼著小曲,聲音突然壓低了些,又道,「我說李家的這些善男什麼惡鬼的,埋人的雖說是我們哥幾個,可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全天下的人都曉得,你們老爹得罪的可是當朝首相楊國忠。
去了陰間呢,請你們擦亮眼睛,想不通呢就去尋楊家的晦,可不關我們的事。話又說回來,一個楊家可頂大半邊天,你們呀,也就認命吧!」說完這段話,嗓門陡又提高了,「快來幾個人,抬屍嘍!」
張鵬斷斷續續聽見這些話,雖是心下奇怪,可此時並沒心思去細細琢磨,他只想睜開眼睛坐起來,再去辨識周圍的一切。
又有一人說話,「來,你仨抬這個冤死的善男,我們仨過去抬那個該死的惡鬼。」伴著腳步聲,張鵬感到幾個人正在靠近自己,然後自己僵硬的身體就被抬了起來。他稍一體會,雖然不確定自己是他們說的善男還是惡鬼,可他預感道:「完了,我要被人埋了。」
張鵬一急,唯有拚命掙扎,企圖讓自己的軀體回歸大腦的使喚。
「噗!」他聽見一個什麼東西好像被蹾在了坑裡,一琢磨,「是誰先我一步被拋進了坑?」
接著,抬自己的人說話了:「瞧瞧你們多幸福,死了還住一個窩,去了那邊好好聊聊,替你們的爹琢磨琢磨怎麼就敗家了,咦?……」那人語氣一頓,又道:「這個……好像動了一下,你兩感覺到沒?」
「我說你做白日夢呢,光天化日之下,難道死人還真詐……詐……詐屍啦!詐屍啦!我的娘唉!……」差役們見抬著的屍體居然越動越厲害,嚇得先後丟了手。
張鵬悶哼一聲,感到被著實蹾在了地上,登時遍身疼痛傳遍了每條神經線。這一下,反而促使大腦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他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景物由朦朧到清晰。天是藍的,純純的藍,周圍儘是鬱鬱蔥蔥的草木,還有一處被掘開的土坑。
張鵬坐起身子,發現土坑周圍躺著幾個身著古裝,一動不動的人,當他意識到這些是死屍時,不由汗毛倒豎,背若芒刺。再瞅瞅自己,也是一身古裝衫袍打扮,而且衣衫上遍布血漬,「我這是到哪裡了?」
還未及辨識明白,剛才扔下屍體跑出不遠的差役們止步回顧,各個驚慌地指著這邊叫嚷,一個持棍的衙差顫聲喊道:「詐屍的人是……是李崢,怎麼辦?」
另一人手持橫刀,嚷道:「未必是詐屍,有可能是沒做利索,人還沒死。」
這些差役實際上是唐朝時官府負責偵緝的官差,稱為「不良人」,由「不良帥」帶隊。一位手持橫刀的不良帥道:「怕個求,兄弟們都給我上,管他是真活還是詐屍,一頓亂刀結果了他了事。走!」
張鵬正感到腦子裡亂鬨哄的,向四下一瞥,眼見這些差役們手持兵器向自己靠近,危險即至。
這些不良人邊邁步邊觀察著木訥坐於地的「詐屍人」,當他們並未感受到有何威脅時,圍攏過來的腳步也就加快了。
「不能坐以待斃,我得先跑掉再說!」張鵬吃力地站起來,仍然感到這副軀體的動作和自己大腦的命令不太協調。眼下不及多想,他邁開步子就往樹林中跑,跑了幾步又發現長衫礙事,又撩起下擺加快了步伐。
後面的不良人見「詐屍人」居然也膽小的跑了,更相信他不是惡鬼,只是沒死絕的人而已,這便吆喝著追殺而來。
張鵬想跑快,可卻覺得腿軟,好像借用了別人的身軀一樣。多名不良人很快追了上來,逼近了,張鵬甚至能感到衙兵手中的刀已貼近背心。
「站住!你給老子站住……,再跑老子一刀結果了你。」
「別和他啰嗦,快宰了他。」
不良人邊追逐邊吆喝,跑在最前面的幾乎探手便可逮住他。這人已下定決心,先一刀戳他個透心涼,直接抬死人回去交差罷了。
不良人橫刀在手,刀尖森涼,手腕綳勁,鋒刃欲出。
張鵬直感到背身的殺氣,駭得冷汗涔涔。陡地,背後一刀卷著風聲刺來。
千鈞一髮之際,張鵬情急意亂,偏偏踩在一塊濕滑的泥坑裡,腳下一打滑,「啊喲」一聲,一個趔趄便側翻了出去。這一閃,使得戳來的刀緊貼著張鵬的身子堪堪刺空,「煞!」地一聲,是刀鋒摩擦空氣的厲聲,彷彿連空氣都被驚險嚇呆了。
恰好旁邊是山坡,坡上茂密的植被使人根本不能判斷出坡度。於是乎,身後的追兵夢幻般的就見得手的獵物怎地一頭栽進了密叢之中,人沒了,只傳來「嗶剝」作響的草木被碾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