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為何要殺人?
「快吃吧,晏清拿起碗筷,放到了顧梨面前。
顧梨嘗了一口,抬眼看他,向他一笑。
她不知道他會做飯,更不知道他的廚藝竟然這麼好。和他相比,她做出的味道簡直弱爆了。
「你廚藝這麼好,吃我做的一定不習慣吧。」顧梨面露尷尬,對自己做菜的水平十分有自知之明。
晏清卻向她溫柔淺笑,回道:「沒有,我覺的很好。」
他從不重口腹之慾,倘若不能為他所用,吃的東西,能果腹便可。但這並不妨礙他能做出讓人追逐的美味。
顧梨又是一笑,低頭繼續吃飯。
不管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她就當是真的吧。他好似一直都是這樣溫和和暖,從不說她的不好。
「你白日去哪裡了?」顧梨忽然記起他白日的時候出去了好大一會兒,便隨口一問。
「出去走了走。」晏清言語淡然,隨口回道,至於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並沒有細說。
顧梨也沒問,吃完飯主動要去洗碗。飯是他做的,總不好碗也讓他洗。
但晏清卻先她一步,將碗筷收攏了起來,拿到井邊去洗。
她見他步履穩健,連一桶水都能提的起來,料想他的身體必然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她再一次為他身體恢復的速度而驚嘆,如此強大的修復能力,她從醫多年,絕對是第一次見。
昨夜被她救回來的那個人還躺在床上,沒有絲毫要醒來的跡象。
顧梨睡前又給他把了把脈,餵了一次葯。
晏清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不知為何,她總覺的他似乎不太喜歡這人。
「他現在性命危在旦夕,等他醒來,想必也就走了。」顧梨一邊喂葯,一邊說道。
她猜測,晏清可能是因為害怕這人會給他們帶來麻煩,所以才不希望他留在這裡。
其實她也怕,但她又說服不了自己棄這重傷之人於不顧。
「嗯」。晏清從那張陌生的臉上收回了視線,面帶笑意。
他沒什麼怕的,昨夜不想讓她帶這人回來,只是因為不想多管閑事而已。但現在,這閑事,似乎不管也不行了。
那一襲水藍道袍讓他眼熟的很,即便過去了三百多年,他也不曾忘記。難道,這人,也來自於那個地方?
月上樹梢之時,他們二人各自睡去了。
也不知道何時,顧梨被一陣響動驚醒,她匆忙披衣起身,出去查看。
才走出房門,她便看見院子里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身量纖細高挑,一襲水藍道袍在夜風中款款飛揚。
另一個人,則是晏清。他也站在院子里,與那人對視著,二人皆沉默不語。
「你醒了?」顧梨向那人問道。
那人聽到聲音,轉頭看向她。
他重傷未愈,面色依然蒼白。但他那雙眼睛,乾淨清澈,如一片白雲、一湖凈水。彷彿是孩童初涉人世,帶著一顆被梵音凈化了的心靈。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一雙澄澈的眼眸看著她。
「我是在望月山遇見你的,當時見你身受重傷,就把你帶了回來。」顧梨笑著向他解釋。
「多謝。」他雙唇微動,回應一聲,嗓音里透出一股子清冷的氣息。
「你現在感覺如何?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嗎?」顧梨又問。
那人搖了搖頭。
顧梨一笑,心想他既然已經醒了,必然沒什麼性命之憂了。至於身上的傷口,肯定還得再疼上一段時日才能完全恢復。
「這是我兄長,家裡只有我們兩人。」顧梨看了晏清一眼,又向那人解釋。
那人聽聞此話,澄凈清冷的目光也向晏清那邊看去。
「你現在重傷未愈,最好先在這裡將養。」顧梨又道。
但那人卻回道:「多謝好意,我天亮便走。」
他的聲音依然清冷,話語里透出堅定之意。
如此,顧梨也不好強留他,只得叮囑:「你若執意要走的話,路上千萬小心,不可疲累,不可騎馬。」
她說完這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又問:「對了,你家住在什麼地方?離這裡遠不遠?」
倘若路遠的話,那他最好還是等養好了傷再走。萬一路上出了什麼事,她便算是白救了他了。
「羨雲山,鍾離玉」,那人回應,彎起身子,規規整整地向顧梨行了一禮,「姑娘的救命之恩必不敢忘,他日定將回報。」
顧梨一笑:「客氣了。」
她本就沒想過讓他回報什麼,她只是做了一件只要是醫者都會做的事而已。
「沈離思是你什麼人?」
忽然,晏清溫和隨意的聲音從旁側悠悠響起,像是隨口一問一樣。
鍾離玉緩聲回道:「是我師祖。」
他那雙澄澈的眼眸打量著晏清,神色若有所思,不知他為何突然問起他的師祖。畢竟,師祖已作古多年。
「原來如此。」晏清微微一笑,笑意仍然溫和隨意。
「你們認識?」顧梨詫異,問道,難不成她救回來的這人,還和他有淵源?
「算是吧。」晏清回應,聲音清和,一雙深邃的眼睛仍然在看著鍾離玉。
「那可真是巧了,原來你們還算是舊友。」顧梨笑言,心想當初晏清還不讓她救人,如今得知這人算是他的朋友,不知有沒有後悔?
她話音才落,剎那間,寂靜的夜空突然響起「噌」的一聲,像利劍出鞘。
顧梨眼前寒光一閃,竟見晏清不知從何處突然拔出一把長劍,那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凌厲地向著鍾離玉刺去。
顧梨被嚇了一跳,她此刻就站在鍾離玉的旁邊,下意識地一把推開了他。
「晏清,你幹什麼!」她驚呼。
無緣無故的,他為何要殺人?
但她並沒能喊住他,鍾離玉被他推開了,晏清手中的劍也隨之轉了個方向,恰恰抵在了他的脖頸上。
晏清輕勾唇角,笑道:「我們可不是什麼朋友,我和他的關係,是仇人。」
話音落,劍尖又向前推進了幾分。
鍾離玉卻不閃不躲,任憑白皙的脖頸上流下一串血珠。
他看著他,忽而說道:「你以為你殺了我,就能逍遙於世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