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女人2
看到小男孩這個表情,女人的心像是被人緊緊揪住一般,她知道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但此刻不是追究的時候,她必須先安撫好孩子,不然孩子可能會因為受到驚嚇而發高燒。在這樣缺醫少葯、滿是喪屍的環境中,生病是很危險的。
女人捧起男孩的小臉剛想要輕聲安慰,卻聽到小男孩「嘶」的倒抽了一口氣。男孩原本含在眼眶裡的眼淚順勢滾落了下來。
女人心裡頓時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連忙將小男孩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最後發現男孩耳後有一處小的擦傷。傷口不大,也像是被處理過了,但是那傷口泛著的不同尋常的烏黑顏色讓女人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一時間憤怒、委屈、自責一起向她湧來。
「媽!這是怎麼回事?」女人的聲音顫抖著,極力地壓制著才沒有怒吼出來。
「嚷嚷什麼!」老太太一個翻身利落地掀開被子,略帶沙啞的尖銳聲調讓房間的角落處再次傳來喪屍的吼聲,她這才又壓低聲音道,「不小心颳了一下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已經處理過,擦過藥水了。」老太太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彷彿那不過是蚊子叮的包而已。
「可是傷口為什麼是黑色的?」女人的聲音因為急切不由自主高了幾分。
「這……這我怎麼知道?」老太太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隨即冷著臉重新將身子縮回被窩,不再搭理的意思很明顯。
「你……」女人的心裡像是駐進了一頭凶獸,不斷嘶吼著,彷彿隨時都會撕開心底最後那層束縛衝出來,可她卻緊緊攥住了拳頭忍了下來。她沒有功夫追問老太太,蹲下身緊緊抱住男孩小小的身體,「軒軒,別怕,別怕啊。媽媽陪著你呢……」
從剛剛喪屍發出聲音開始,小男孩的身體便顫抖得更厲害了。
「軒軒,你告訴媽媽,到底是怎麼了?」
小男孩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拚命地搖著頭。
女人不忍心再逼孩子,於是遵循著心底隱隱的猜測,將矛頭指向了房間的角落,她將孩子護在身後,一步一步向那處最黑暗的地方走去。
此時,床上的老太太再也無法無動於衷。她蹭的掀開被子下了床,掙脫年齡的桎梏,以超乎想象的敏捷身手抓住了女人的手臂:「你要幹什麼?」
「既然你不說,那我就只有去問問它了。」
女人的聲音此刻是平靜的,但卻讓老太太感到莫名的不安。
「他們是父子啊,總該多親近一下的。」
「可它已經變成喪屍了!」
「不!不是的,他不一樣,他認得我的,他認得自己的孩子的!」老太太的臉上現出近乎瘋魔的執著神情。
女人每每看到這個表情,內心都複雜無比,但此刻更多的是憤怒:「那軒軒的傷是怎麼回事?」
「本來好好的,要不是軒軒亂動怎麼會激怒阿文?」
「果然是它。」女人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心頭除了憤怒還有深深的懊悔,她不該留下個縫隙的,她該封得嚴嚴實實的。
可她若不留下那個縫隙,這個老太太看不到她的寶貝兒子,便會鬧脾氣對她的孩子不管不顧,她不能不管孩子,又不能不出去收集物資……她就這樣每天被種種矛盾的心情煎熬著,而現在,她受夠了!在把自己逼瘋之前,她必須做點什麼。
「你想幹什麼?」老太太只是個普通人,昏黃的燭光並不能使她完全看清女人的表情,但女人並不規律且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讓她有些慌了。這並不是她們第一次就這個話題而爭執,可她就是覺得女人這次十分不同,「你別忘了他是你丈夫,是你兒子的爸爸!」
「從他背叛這個家庭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不再是我的丈夫,也不再是軒軒的爸爸了。而現在它也只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女人說的最後幾個字戳中了老太太最敏感的那根神經,因而沒有注意到女人說的前半句話:「你別忘了是他辛辛苦苦在外面工作養活你們,末世才多久,你們居然翻臉就不認人了?要是沒有他,你們能過得那麼自在?」
「呵。」女人發出一聲冷笑,「你錯了,沒有他,沒有你,我們才會過得更自在。軒軒是他的兒子,扶養軒軒本就是他的義務,而我沒有工作的這幾年,花的都是我辭職之前的積蓄和我父母接濟我的錢。我沒花過你兒子一分錢,你兒子的錢都給他外面的那個女人了,你不是也知道嗎?」
老太太聽到這話神情突然變得不自然起來:「你……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兒子怎麼會做那樣的事?」
女人原本只是試探性的一說,現下將老太太的表情看在眼裡,心下瞭然,她之前怎麼會覺得無法求證呢?亦或是她根本不願面對那令人作嘔的真相……
長夜降臨的那一天,男人下班回來匆匆忙忙地換衣服,扔下一句「要和老闆出去應酬」就走了。女人從廚房走出來,一句話都沒和他說上,只看到了他閃身出門的背影。
女人一邊整理著男人脫下來的衣服,一邊奇怪著,只是一個應酬而已,為什麼還要特意趕回來換件衣服。
這時,男人的衣服里傳出了一聲信息提示音,女人這才發現男人忘了帶手機。
女人把手機掏出來,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男人的老闆要報表的簡訊。女人雖然疑惑,明明一會一起吃飯的時候可以當面說的,但她也沒有在意,可能是老闆怕自己喝多忘記了也說不定。然而,那晚男人並沒有回來。
女人再次見到男人,是長夜即將結束的那個時候。他回來了,少了半條胳膊,斷口很整齊。女人有些驚慌無錯,想問是怎麼回事,但是男人因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女人想要撥打急救電話,可是太陽出來了,整個世界亂了套。沒辦法,女人只能自己來處理。在給男人換衣服的時候,她在他的領口處發現了一抹不同於血液的紅色,以及男人鎖骨處的吻痕。
女人如遭雷擊,片刻的怔愣后,女人還是選擇為男人的傷勢而忙碌。此時的她也才剛剛退燒,身體還是有些虛弱,而她的婆婆,也就是如今站在她面前對她怒目而視的老太太,除了不停地哭便是因力竭而暈倒。女人的孩子也受了驚嚇,原本很是活潑可愛的,突然間就不怎麼說話了。女人一下子要照顧三個人,還要被丈夫出軌的懷疑折磨,能夠支撐她的就只有年幼的孩子和等他醒來親口問問事情真相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