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一模一樣
巫小豆很生氣。
這些日子聯盟里很不平靜，很多流言傳進了他耳中。
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大荒無敵於天下之日，也是她分崩離析之時。
巫小豆考慮過一個辦法。
比如帝制，登基稱帝中央集權！
然而真那樣做的話便不是免除職務這麼柔和了，權利的傾軋必然要死更多人，荒原人、百蠻人、南覡人、水月人都要死很多。
就算他忽悠族人神化了自己，想建立神國也必須用鮮血染紅寶座才行。
他能給大荒帶來很多逆天的東西，卻違抗不了大荒發展的趨勢，每個種族的成長都要經過血與火的錘鍊，更要經過時間的沉澱……
巫小豆走出大殿，台階下站著青靈等人，他呲牙一笑對大家說道：「走吧，陪我到處轉轉。」
春寒料峭，斷風崖下的廢墟蓋滿白雪，與附近的繁華格格不入。
幾個退役的戰士在掃雪，沿著雕塑群一直通往靈堂。
一個獨眼的戰士摘下手套呵了呵手，不經意間抬頭往東一看，頓時愣在了當場。
「巫公？巫公來了……你們快看！」
戰士們扔下工具圍了過來，一個個呲著大牙傻笑。
「見過巫公……」
「見過大長老和戰首們……」
「不用行禮，這裡沒有外人。」巫小豆笑著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幾個戰士他叫不出名字，有兩個看著挺眼熟。
青靈抿了抿嘴唇笑道：「叫我青靈吧，我現在不是大長老了。」
戰士們很尷尬，這件事情早就傳遍了，儘管他們都為大長老抱屈，可是這是巫公的決定。
獨眼咬了咬牙說道：「你做了大家最想做的事，永遠是我們的大長老，只要是你下的命令，我們不要命也會執行！」
青靈眼眶紅了，對他們抱了抱拳便躲到了青兔身後。
巫小豆也不解釋，笑著問道：「你們的軍功都發到手了吧？現在生活的可好？」
「都發了，生活的也很好，就是沒有野人可以殺啊！」
「哈哈，是啊巫公，聽說十年後便可以去冰原報仇了，到時候我們還要上戰場……」
「哈哈哈~」巫小豆大笑幾聲，再次拍了拍獨眼的肩膀，「好！大荒有你們這樣的好戰士，相信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們了！」
戰士們一聽十分高興，嘴巴都快咧到耳邊了，一個個目光里全是感激與自豪。
巫小豆內心感嘆，眼前的戰士們都是殘廢，瞎眼瘸腿獨耳的、腦袋上頂著大疤的，如果解開衣服肯定滿身傷……
「你們是大荒的英雄，和他們一樣！」巫小豆一指雕像群，「不管活著還是死去的，只要為族人們流過血的，都是大荒的英雄。」
他看了看廢墟輕嘆一聲，「這麼一大片地方可惜了，青靈，讓他們把這裡清理掉，在靈堂旁邊建一座紀念館吧，也好讓孩子們知道先輩們的苦難。」
「回頭我讓青土來辦。」青靈點頭應下，隨即一指北邊說道：「那個小山洞我要留下，任何人都不準碰它！」
巫小豆一呆，他知道青靈的意思，那個小山洞是他們以前住過的地方……
「走吧，我們上崖頂看看。」
斷風崖上南風輕拂，將披風上的獸毛吹出漩渦。
炎力等人陪著巫小豆默默地看著腳下，耳邊隱隱迴響起一個聲音。
「以後，這條大河、這座斷崖、北邊的大山、西邊的深山、還有大湖，都會成為炎巫城的一部分，這裡將會崛起一座百里雄城，一天走不完！」
大荒元年祖巫城初建，就是在這斷風崖上，一個白白凈凈的少年喊出了這番話。
如今的祖巫城真的一天走不完！
以斷風崖為中心，東西兩個獵場上小樓座座，南邊越過小山延伸進平原，街道縱橫、屋舍連綿，東北角的沼澤改成城內湖。
山丘上樓亭飛檐，大河裡橋樑錯落，來往的行人如同螞蟻，沒有城牆看不到邊際，唯一彆扭的只有中央的廢墟。
巫小豆當年的話實現了，可惜有太多人再也看不到這一天……
他睜大眼睛望向天空，抽了抽鼻子說道：「風有點大，我們走吧。」
遠處的巫衛們牽來馬匹，一群人沿著崖頂的道路往西奔去。
西邊的玉石谷徹底毀了，山壁被造作的千瘡百孔，似乎在控訴食人族的貪婪。
巫小豆眉頭微皺，催馬向西跑去。
很快前面出現一條弔橋，手臂粗的鏈條筆直，銅索上鋪滿木板將南北兩岸連在一起。
北側橋頭有一座哨所，旁邊一面三丈多高的石碑格外引人注目。
巫小豆勒住坐騎看向石碑。
這是炎牛幾人戰死的地方，石碑底部的浮雕再現了那一幕，碑面上刻著他們的名字，他們也是大荒的英雄，用自己的死換來了孩子們的生。
哨兵們正在值守，目光時不時地掃向行人，重點查看是否掛了腰牌，忽然一行騎馬的人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那群人下了馬在給石碑行禮。
年輕的哨兵們認出了青靈，認出了幾個戰首，隨即明白了為首的青年肯定是巫公！
這一下大家變的激動起來，全都握緊手中的長戈，挺起胸膛站的筆直，目光卻忍不住瞟向石碑處。
巫小豆在石碑前站了很久，最後輕嘆一聲翻身上馬，過了浮橋往玉石湖奔去。
玉石湖在斷風崖的東南方，兩條大河匯入湖中，湖心有座島嶼，祖巫城大戰的時候，十七個孕婦帶著孩子們躲藏的地方。
冰面上白雪未消，一些族人還在這裡忙著收尾工作。
長老會將這一帶劃為禁區，幾年前便開始建設莊園，因為巫公當年說過他想住在這裡。
小島上青松環繞，綠竹隨風搖曳，隱隱露出幾道瓦片，南北兩條棧道直達岸邊，兩輛馬車并行都沒有問題。
北岸有雕像、有冰城，有族人在忙碌。
雕像前面站著一個青年，聽見馬蹄聲扭頭看了過來，一見巫公到來急忙抱拳行禮。
巫小豆跳下坐騎拍了拍他的肩膀，「黃青，你們辛苦了，不過也別弄的太奢華，我又不是北遙的奴隸主。」
黃青笑了笑說道：「奴隸主們怎麼能跟巫公比？」
巫小豆搖搖頭指著雕像笑道：「你這張嘴越來越像你阿爸，他當年為此可沒少挨罵。」
這裡是黃牙戰死的地方，雕像刻的很威猛，手持石斧霸氣無比，絲毫看不出猥瑣的樣子。
忽然，一個老漢屁顛顛地跑來，態度恭敬至極，「巫公來了，刁石見過巫公！」
巫小豆點了點頭，「刁石，你這些年幹得不錯，這個雕像就很好啊，跟黃牙本人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