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一章 雙槍折戟風雲散
董泉正竭力抵擋如雨般洶湧射來的長箭,突然警兆突生。
耳中聽到一陣不同尋常的呼嘯聲,無論是勁道還是速度都遠遠不是尋常箭矢可以媲美。
董泉瞬間明白是有射術好手混在了涼軍軍卒中放箭突襲。
想到這裡,手中猛然加力,手中梨花槍槍尖的殘影在火光里如一朵驟然盛開的梨花,絢爛至極,慘白至極。
槍尖的線路精準的砸在了那一枚急速而來狠狠射向自己胸腹的長箭。
但是想要再躲另一枚如影隨形的長箭,卻已經來不及了。
「哧!」隨著一聲沉悶的長箭入肉聲,響起的還有一聲咬牙強忍著的悶哼聲。
「大哥!」孫晏安正一邊抵擋,一邊想著脫身之法,但是突如其來的悶哼聲讓其心中瞬間一驚。
口中急切的喊道。
「賢弟,愚兄今日怕是要連累你了。」董泉口中忍不住的吐著涼氣,強健的大腿上赫然已經被一枚長箭貫穿,穿透肌肉的箭尖上滴滴答答的滴著鮮紅的血珠。
腿上猛然中箭,手中的長槍也大受影響的慢了幾分!
圍困的涼軍一見百夫長連珠箭偷襲成功,頓時士氣大振。呼喝聲爆響連連之後遠程射來的長箭也更加的密集了。
外圍的百夫長見兩箭奏效,心中得意之餘,手中的速度更快的又抽出兩支長箭來。
只一次的目標卻是換成了奮不顧身,以手中倆截短槍拚命護住了大半箭矢的孫晏安了。
「大哥,休說這些,今日同死而已!恨只恨臨死不能再多宰幾個北涼蠻子!」孫晏安雙手不停,兩截短槍護住了大半的威脅之後,口中雖是豪邁,但是心中已經是一片冰涼了。
行動不便的董泉,不過片刻之後,又是連中數箭,手中的長槍已然無力再舞出槍花格擋箭矢了。咬牙悶哼數聲后,口中大口大口的漫出鮮紅的熱血!
「大哥!」孫晏安回頭一看只能依靠長槍拄地才勉強支撐著的身體,頓時雙目充血,口中嘶吼聲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
「愚兄,先走一......」董泉無力的抬眼望了一眼這位相識不過數月的義弟,臉上一陣慘笑之後,一句話尚未說完,就猛然低下了頭顱。整個身體也猛然失去了支撐,抱著那桿被鮮血染透了的長槍轟然倒地!
「啊......」孫晏安手中不敢稍停,腳下卻是連移數步。
正當孫晏安大半精力全部放在了董泉身上,想要上前護住義兄已經倒在地上的屍身時,在外圍如一隻野狼般緊緊盯著孫晏安的那名涼軍百夫長終於再次猛然拉開了手中的弓弦。
右手一松,再一次閃電般一連射出兩枚長箭。
兩聲弓弦鬆動聲輕微傳出后,兩枚急速奔襲的長箭帶著呼嘯聲,撲向了已經分神了的孫晏安。
孫晏安雖是一心想護住大哥屍身,但是耳中依舊警惕異常。
這兩支強勁異常的長箭的呼嘯聲,自然沒有躲過孫晏安的耳朵。只見右手中的半截帶槍尖的斷魂槍一個猛烈的下砸動作之後,便如長了眼睛般的砸在了第一枚長箭的箭身上。
緊接著左手上的半截槍柄也準確一個巧妙的上撩后也擊中了緊隨其後而來的第二枚的長箭箭簇之上。
一個瞬間,兩箭皆是落空。
野獸般的眼睛,挑釁般的盯住了那名躲在外圍施放冷箭的百夫長,讓緊張盯著箭矢而去的百夫長頓時如墜冰窟,一雙眼睛竟然不敢與之直視。
孫晏安砸落兩枚長箭的同時,周身空門大開,頓時便有數枚長箭刁鑽的射來。
沒有穿甲胄的孫晏安雖是肌肉緊繃,也阻擋不知鋒利箭簇的突入。
終於在一聲悶哼之後,徹底的失去了招架之力。兩截握在手中的斷魂槍,也無力的垂在了地上。
兩名使槍的少年,終於交疊在了一起!
涼軍一陣靜默之後,再次嘈雜起來。圍攏了一圈一圈的涼卒們竟然不敢近前,只是在十餘步外用彎刀弓箭牢牢的鎖定地上的兩名已經沒有了聲息的敵人!
......
燃燒的火光漸漸散去,但是夜色依舊深沉。
距離此地數百裡外的長安城外,重檐疊嶂黛瓦粉牆一片江南春意盎然的青館內,一名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猛然自睡夢中驚醒。
待到伺候在外間的貼身婢女挑燈來看的時候,只見主人驚懼的眼中滿是淚水。見到嚇人進來許久,依舊是一動不動的默默流淚。
......
距離青館十數里處的一座普通小院里,卧室的燈突然亮了起來。
小院的女主人一手捧著心口,絞痛的直不起身來。
夢中的火光,和火光中的兩個少年,滿臉血污!
一如當年夜半驚醒自己的那場遠在大都城外,火光衝天中的師兄滿臉血污。
噩夢中的場景一般無二。
只是當年的自己只是夜半驚醒,而這一次,卻是一前一後間隔不到一炷香時間的兩次痛徹心扉的絞痛,彷彿腸斷心穿一般!
......
夜色終於再一次的褪去的神秘,潼關關城內的鼓聲依舊是五更便響個不停。
關城下數裡外,涼軍的角聲這一次響應的頗為及時。
清晨時分,整裝完備的千餘玄武軍步卒便已經列隊整齊的在關前的空地上等候了。
上千軍卒背關列陣,陣中鼓點激昂,戰意衝天而起!
城頭上的趙崇,南宮藏等一眾君臣將校,俯視著眼前這個狹小的戰場。
「嗚嗚嗚......」一陣低沉的角聲過後,數百下了馬的北涼怯薛衛,也舉著騎盾和彎刀頂在了最前方。身後是五百餘手持騎弓,身背箭囊的軍卒。
組成了一個臨時的遠近配合的小小軍陣。
「這北涼蠻子,不過數日,就已經將南宮將軍的軍陣學的有模有樣了。」趙崇昨夜雖然接到了水軍消息的情報,對於水軍的折損以及大將的陣亡,雖有些怒意。
但是殘軍已經毀了浮橋,並再一次控制了河面的消息還是稍稍讓這位血氣正盛的皇帝有了些安心。
清晨在城頭觀戰,口中已經願意和麾下的將軍開起了無傷大雅的玩笑來緩解戰時的緊張氛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