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son 16
說來奇怪，五星級酒店裡的珍饈美饌就是不如鑫鑫女人街的路邊攤更有滋味，讓人魂牽夢縈欲罷不能。
童妍、李曉麗和林一民三人喜獲升遷一路青雲直上，不暢飲一通怎麼也說不過去。
今日的林一民大有一夜暴富的豪邁，徑直來到鑫鑫女人街一家名叫「好又來」的串串香櫃檯前，「啪」的一聲拍了一張百元大鈔在老闆面前。
「老闆，今天這單必須得我買！待會兒這倆婆娘吃的喝的全算我頭上，敢收她們一分錢就是在打我的臉，聽明白沒？」
老闆是個老實人，嚇得顫顫巍巍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大......大哥，小店最、最低人均消費五十，要、要不您再、再拍一張押這兒？」
滿堂食客竊笑連連，有個把不開眼的恁把喝進嘴裡的啤酒噴洒了一地。
童妍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李曉麗內心較為強大，對著老闆聳聳肩飽含歉意的笑道：「這貨白食吃慣了基本就沒買過單，所以這方面跟社會有點脫節，見笑了！」
林一民臉厚如城牆，竟然一把將錢收了回來揣進褲兜，大咧咧的說道：「也怪朕久未出宮體察民情，看來吃完了再算才最科學。」
李曉麗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戲，這分明又是要吃白食的節奏，挽著童妍的胳膊說道：「童妍，今天他不押三百塊在這兒我們立馬走人，待會我請你吃火鍋去。」
「咱倆誰跟誰啊，我做東你敞開了吃！」童妍心領神會的一唱一和。
「算我怕你們啦，一群敗家婆娘！」
林一民強忍心痛扔出三張百元大鈔給老闆，李曉麗不忘補上一刀提醒老闆。
「老闆，看清楚錢有沒有問題，這傢伙你懂的喲......」
老闆聽罷忙用紫光燈把三張鈔票來回照了個遍。
席間三人推杯換盞暢所欲言，不覺已是眼餳耳熱漸入佳境。李曉麗端起酒杯非要跟童妍單獨走一個，「你這回連升三級也算得償所願，以後有什麼打算？」放下酒杯后她問童妍。
童妍冷哼一聲，說道：「私企里的管理人員是天下最不值錢的東西。私企里就兩種人，剝削者和被剝削者，剝削者給被剝削者一個頭銜無非是為了讓這個被剝削者成為剝削者的幫凶，然後幫著剝削者更加沒心沒肺的去剝削更多的被剝削者。」
「嘿......」林一民差點把中華香煙塞進了鼻孔里，他碰了碰童妍的手肘，笑道：「你不去說相~~聲真的可惜了，什麼波......又誰稀得摸的......說了一大堆，不摸拉倒，讓我摸！」
「咦——」
童妍和李曉麗不約而同的打了個擺子，拍打著雙臂掉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跟他出來吃頓飯真是太丟人啦！」李曉麗無奈的甩著腦袋。
童妍生無可戀的望著她苦笑，「三流民辦大學的畢業生素質堪憂啊！」
「你們這是羨慕嫉妒恨！」林一民自斟自飲自我感覺空前良好。
「就你！沖你無恥得連自己都騙的這份執著，姐有責任挽救你於水火，就從先教教你如何認清自我開始吧。」
童妍點上一支愛喜香煙夾在手指尖，知性中略微帶著那麼一絲絲的放浪，不經意間已奪去半城風月令四下再無顏色，唯她風姿卓絕碾壓群芳。
「你小子是不是以為自己生來天賦異稟有帝王之相今生必能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就算當不了國家元首至少也要撈個富可敵國吧？特別是現在已經把你美得鼻子冒泡兒都找不著北了，一出道就高官厚祿有如神助活生生的韋小寶再世，就連你好的那口先不說品味高低好歹人家也要使出渾身解數上趕子倒貼的取悅你。如此年輕就已經達到了普通人一生的終極夢想，你都甚至有種此生再無所求唯有一死以謝天下的衝動，恨不能在腦門上刻四個大字：獨孤求屁，是不是？」
童妍這番話說得幾乎可以用惡毒來形容，但在林一民聽來卻句句舒心字字潤肺，生我者父母，懂我者童妍也！
「知己呀，紅顏知己！」
林一民不懷好意的湊近她把她的整條胳膊抱進懷裡，下巴擱她肩上臉對臉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看，兩個人鼻尖之間的距離最多也就一拳彼此都能清晰的感應到對方的呼吸。
「那你的知己可多了去了，公司上下誰不知道你的這副德行？」
童妍試著抽回自己的胳膊卻被他死命拽著未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卻還以燦爛的一笑。
「你倆別再打情罵俏了行不行？說好出來吃飯動嘴不動手的。」
酒勁上了頭的李曉麗正常情況下智商逐漸歸零，語氣中帶著醋意。
「我跟他打情罵俏，你喝多了吧？」
童妍一臉的不屑，使勁抽回了手臂。
林一民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也咂巴出一絲滋味來，指著她二人如夢初醒道：「我只道你們是在玩笑，敢情是真拿我當廢物啦！」
童妍：「你能認清自我就是邁向成功的第一步。」
「我當你們是朋友才據實相告毫無保留，其實我真的很聰明也很能幹的。」林一民的虔誠讓他看起來人畜無害。
「我也當你是朋友所以也據實相告，」李曉麗搭著他的肩膀咯咯直笑，「真沒看出來！」
「我只是從不跟你們耍心眼。」林一民滿腹委屈的說道。
「少來啦，哪次跟你吃飯不是在鬥智斗勇？我的人生閱歷都是因此才逐漸豐富和成熟起來的，你還敢說你沒耍心眼！」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有什麼嘛？」
「嘻——」李曉麗笑得像繁開的鮮花，「把自己的惡習稱作『小節』，誰跟你計較反倒顯得小家子氣，你還真挺『聰明』的！」
「好吧我承認，我以前是有點摳門，那不因為沒錢嘛，大不了以後吃飯都我買單總行了吧？」
李曉麗和童妍互相看了一眼，同時掏出手機對準他讓他再說一遍，騎虎難下的他只得又說了一遍留下視頻資料的鐵證。
兩個女孩把視頻上傳至雲端保存成功后這才心滿意足的放下手機重新舉起酒杯，開啟了輪番忽悠的模式。
童妍：「很高興看到你終於明白了什麼叫男人的擔當，期待著你行駛這份殊榮——在每一天！」
李曉麗：「如果能再加上購物就更完美了，乾杯！」
林一民一仰脖子把酒倒進了肚裡，擦了把嘴說道：「你倆這話就像宰人前先打針麻藥，一來怕人跑啰二來也別讓人家痛，我懂。這跟賣奶罩內褲一個道理，巴掌大的幾塊破布就一千八，還特么瘋了似的一買就好幾套說方便換洗，日！」
「話丑理端，這個你還真說到點子上了。」童妍的肯定並非玩笑話。
「書本上教的和現實的情況是不太一樣，早知道用那幾年讀書的時間去熟悉市場，現在我早企業家了。」
「膚淺，你就是書讀太少。」童妍剛剛對他建立起來的一點信心瞬間垮掉。
「你憑什麼說我膚淺？」
「憑你好色、懶惰、胸無大志，不，應該是志向太過遠大，大得不切實際，喜歡異想天開，總幻想一夜暴富......」李曉麗掰著手指頭替童妍回答道。
「天才不都這樣嗎，那誰曾經說過......」
「別跟我談成功學那一套雞湯文，害死了多少人。」童妍忙出言制止了他。
「那到底害死了多少啊，沒有確切的數據和事實，你的否定是不是有點太過隨意和主觀？」
童妍一怔，把目光轉向他並沒有作答，林一民繼續用平和的語氣拋出一個比一個更尖銳的問題來。
「你和天才面對面接觸過嗎？你知道天才喜歡看什麼、吃什麼、做什麼嗎？你知道天才有沒有香港腳，睡覺打不打呼嚕嗎？我這麼問不是為了證明我是天才，而是讓你明白其實你對天才一無所知。」
「我為什麼要對什麼所謂的天才去了解這麼多？」童妍覺得十分可笑。
「你當然不用非得去了解天才，像你這麼聰明的人難道不懂舉一反三的道理嗎？我只是以天才為例而已，而你們則受慣性思維的引導先入為主的覺得我視自己為天才，於是我的不靠譜也就順理成章了。剛才臨時起意的小測試已經證明了這個事實，回想一下我何時自詡過我是天才？」
李曉麗：「你之前不是才誇過自己聰明又能幹還有什麼的......」
「對呀，但我沒說自己是天才啊！」
童妍：「你這只是強詞奪理的文字遊戲而已。」
「錯，是你們一直以來忽略了一個事實。」林一民酒意全無一字一句鄭重其事的說道：「其實你們根本就不了解我，慣性思維導致你們出現了很多常識性的誤判。舉例說明好色和能力無關，所以不能用好不好色去判定一個人是否有能力，類似的誤判你們還有很多而不自知，歸納起來就一句話：不要以為你以為的就是你以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