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潑水
眼見著被褥被潑了水的正主回來,同宿舍的人瞬間噤聲,個個都差點把頭埋進筆記里,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沒有人能猜到性格要強、脾氣如同火炮一樣一點就炸的蘇禾看到自己床鋪被人潑了水會是什麼反應,畢竟蘇禾一貫的做事方法太邪性了。
早先張春花嫉妒蘇禾筆記寫得好,趁蘇禾不在就把蘇禾的筆記本丟在取暖的火爐里燒了一個角,結果剛好被蘇禾撞破,蘇禾二話不說,當著張春花的面就從張春花的抽屜里把飯票全都翻出來,一張不落地丟進火爐子。
蘇禾可比張春花狠多了,張春花只是燒了蘇禾筆記本的一個角,蘇禾卻將張春花一個月的飯票燒的連個角都沒剩。
張春花當場就急了眼,伸手去撓蘇禾的臉,卻不料蘇禾反手就將張春花撂倒在地上,拽著頭髮一通猛打,那爆表的武力值差點將寢室的其他六個人嚇破膽。
老舊的宿舍樓哪有隔音效果,張春花被打得又哭又嚎,直接將整層樓的姑娘都引到了她們宿舍圍觀。
若非老師過來調停,估計張春花的頭髮都能被蘇禾揪成禿瓢,自從那件事之後,蘇禾就凶名遠播了。
後來醫學系又針對新生開了解剖認知課,在老家被蘇老太逼著殺過豬的蘇禾自告奮勇去嘗試解剖,她一手捏死兩隻蛤.蟆,殺老鼠兔子連眼都不眨,更是樂於助人,幫大半個班的人殺了實驗小生命,創下一節課收割九十七條生命的壯舉,連龍城大學體育系的男生見了蘇禾都得顫著腿繞路走。
蘇禾很兇殘,龍城大學的學生可能沒聽過蘇禾的名字,但是若說『蘇閻王』,那絕對是沒人敢惹的。
只不過蘇禾對人冷淡不喜歡說話,旁人不招惹到她,她也不會上趕著給人找不痛快,故而入學大半年裡,她很少凶別人,記吃不記打的張春花是個例外。
「秦苗兒,你喝水灑我被褥上了?」蘇禾睜眼說瞎話。
秦苗怎可能承認,她對蘇禾害怕得不行,生怕蘇禾一個不高興將她按在地上揍一頓順帶揪成禿瓢,下意識地就將張春花供了出來。
「蘇禾,怎麼可能是我!咱倆處了半年,我什麼時候做過坑人的事兒?是張春花潑的,咱宿舍的其他人都能給我作證!」
「哦?是么?」蘇禾涼涼的眼神掃過其他人,嚇得其他人紛紛點頭,有幾個住在上鋪的姑娘悄悄地往靠牆的那邊挪了挪,生怕被即將到來的炮火波及道。
蘇禾看向張春花,那一頭烏黑亮麗地頭髮一點都不像是之前被揪過的。
「張春花,你這頭髮不錯,比地里的韭菜還厲害,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還能再長一茬,出來,可如果韭菜根子被拔了,那就再也長不出來了。你這頭髮怎麼長得這麼好?」蘇禾問。
張春花正就在火爐邊一邊烤火一邊嗑瓜子一邊複習,聽到蘇禾的話后,她頭皮一陣發緊,臉色十分難看地辯解,「我剛剛喝水時不小心灑的,怎麼地?你別想動手,你要是再敢動手我就喊人了!」
「你喊啊,扯著嗓子喊,打你一頓也是打,打你十頓還是打,我怎麼就不敢打了?」
蘇禾將暖水瓶靠牆放下,揉著手腕朝已經被嚇慫的張春花走去,一手捏住張春花『先發制人』的胳膊,一手朝著張春花的頭髮扯去。
蘇禾在張春花的頭髮上揉了揉,感覺那頭髮的手感好的不像話,心中詫異,見張春花抬腿踹她,連忙拽著張春花的頭髮往後一躲。
這一躲,蘇禾直接躲了將近兩米遠,她傻不愣登地看看面前那個突然出現的『電燈泡』,再看一眼手中拎著的烏黑秀髮,不厚道地笑出了眼淚,發自內心地誇讚道:「張春花,你這假髮質量不錯!」
宿舍內的其它六個姑娘都被這突然發生的一幕嚇呆了。
「啊!!!」
張春花抓狂的叫聲響徹樓道,相鄰宿舍的同學來得最快,有的姑娘趿拉著厚拖鞋,有的姑娘裹著被子,有的姑娘臉上來掛著香皂沫子,不一會兒就將宿舍門口那巴掌大的地方站滿了,還有樓上樓下的人往這邊跑來湊熱鬧。
宿舍門開著,外面的冷風一吹,張春花那隻生了幾根茸毛的腦殼愈發涼涼,她趴在床上就開始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往她下鋪室友被褥上抹,看得那姑娘直皺眉。
礙於張春花的家境,那姑娘敢怒不敢言。
管理宿舍的大媽就住在樓下,聽著拖鞋在天花板上啪啪響,還以為是學生暴動了,拎起手電筒和雞毛撣子就往樓上沖,揮著雞毛撣子擠開人群走進蘇禾寢室,差點被蘇禾手中拎著的假髮嚇傻。
「啊……殺人啦!!!快去派出所喊警察!!!」
大媽有些眼花,看得不大真切,還以為是蘇禾將某個女同學的頭給擰下來了,被嚇得腿軟,扯著嗓子沖站在外面看熱鬧的學生喊。
一個姑娘嫌大媽嗓門太高,被吵得腦仁疼,一臉嫌棄地提醒,「大媽,沒殺人,那就是一個假髮!」
「啥?假髮?」
大媽揉了揉眼睛,從口袋裡摸出一架老花鏡來架在鼻樑上,瞅瞅蘇禾手中的假髮,再瞅瞅頭上光禿禿,趴在床上哭聲震天響的張春花,瞬間腦補出一場舍友之間打鬧鬥氣的場面來,她板著臉訓斥蘇禾。
「你這女學生怎麼這麼魯莽?開玩笑也是講究一個限度的,人家這個同學不長頭髮已經很可憐了,你怎麼還能拿人家的天生缺陷開玩笑?」
看一眼蘇禾手中拿著的假髮,再看一眼捂著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張春花,正義感爆棚的大媽又道:「你們都是國家的人才,能不能將心思用在學習上,少在寢室整一些幺蛾子,都年底了還不讓人省心!快放假了我不同你們計較,明年開學的時候每人都給我寫一份兩千字的檢查,再抄十遍毛主席語錄,不然我就將你們這件事捅到系裡去!」
蘇禾不服,「是她趁我去茶爐房打水的時候往我被褥上潑水,我憑什麼寫檢查?大媽你儘管將這件事往系裡捅,燒我筆記本的是她,往我被褥上潑水的還是她,我倒要看看系裡怎麼敢收心這麼黑的人!學醫的都是白衣天使,怎容她一個索命的白無常?」
大媽一聽,覺得蘇禾說的有道理,可她又不大喜歡蘇禾揭人短的所作所為,便瞪眼道:「那你也得寫!我管你是誰先動手,做了錯事就得寫!兩千字檢查,十遍毛主席語錄,一個字都不能少!」
訓完蘇禾,大媽黑著臉又把圍觀吃瓜的女學生臭罵了一通,這才罵罵咧咧地下了樓。
蘇禾關上宿舍的門,同被張春花哭濕棉被的那名姑娘道:「趕緊將你棉被收走,床上什麼都不要留,一會兒我給你搬回來。
那姑娘雖然猜不到蘇禾要幹什麼,但是她知道蘇禾一定憋了大招,連忙將張春花攆到一邊,麻利地將被褥卷巴起來搬到了另外一張下鋪床上。
蘇禾走到擺放暖水瓶的牆根下,挑出標有『春花張』的暖水瓶,撇撇嘴,這張春花名字起得土,還給自己起了一個洋名,這都什麼惡俗的品位。
寢室內除了當事人之外的六位姑娘都繃緊了神經,她們已經能夠猜到蘇禾接下來要幹什麼了。
就連被舍友攆下床靠著牆根抱頭哭的張春花都忍不住停下嚎啕,瞪著一雙淚眼看蘇禾。
蘇禾站在鐵梯子上,將瓶塞拔出來,一壺滾燙的熱水潑向張春花的被褥,頃刻間,那張上下鋪就變成了冒著熱氣的水簾洞。
剛搬走的姑娘嚇得捂住嘴,心中後悔不已,她為什麼沒有把床板卸下來一併搬走?
這床板濕了也沒法睡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