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五章 愛的卑微
「嘿！很好，以為搭上線了，就可以拋棄姐姐了是不？我看你真是膨脹了，以後千萬別找姐姐幫忙，我可沒空。」
張靚可不願伺候了，轉身間朝天辮一甩，奉送給他個聰明伶俐的後腦勺，抱著膀子就打算開溜。
「哎哎...姐，我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靚女肚裡能撐船，別把俺這窮嘚瑟販放在心上，全當我放了個屁，可不能拋棄老弟不管啊！」
柯笑現階段還真不敢得罪她，雖說惠敏最近態度還能接受，可保不掛什麼時候就變卦了，以後要是有點風吹草動的，還指望她能通風報信呢！
「哼，姐妹兒才懶得跟你掰扯，趕緊走，等會兒遲到了！」張靚扭頭甩他倆白眼兒，格外嫌棄地拍掉他的爪子，抹身兒往公司大廈里走去。
柯笑訕笑不已，圍著她可勁兒討好，就為了以後她能搭把手。
收買張靚為暗哨，加上近乎不計代價的獻媚，他和惠敏間的聯繫穩定了不少，可隨之而來的經濟壓力，以及工作紛擾，也在悄無聲息地侵蝕著他的神經，稍微那麼撩撥幾下，便會成星火燎原之勢，將所有美好燃燒殆盡。
「柯笑，晚上有時間嗎？要不要跟一起去放鬆下？」臨近下班間隙，單丹突然來到他這兒，邀請他去KTV唱歌。
「呃...都誰去啊？」柯笑有些猶豫，有心拒絕卻又想到獨自封閉在家，時間太長容易胡思亂想，還不如跟同事出去撒歡兒，既能排解壓力，又能維繫關係，可謂是一舉兩得。
只不過要是去的人，關係不遠不近的，玩著也沒什麼意思，還是問清楚比較好，省的到時候弄得不愉快。
「放心，都咱組的靚妹帥哥，沒別人！」他怎麼想的，單丹門清兒，勾肩搭背散發著女孩子的氣息，妥妥地給他吃了顆定心丸。
「哦，那行！」躲開她的勾搭，柯笑爽快的答應下來，心下莫名的輕鬆。
「得嘞，等下別忘了。」單丹調笑他幾句，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晚會沒有什麼新鮮的內容，照舊還是三板斧，純姐乾脆利落講完，就放他們離開了。
柯笑提前給惠敏進行報備，沒有得到回復，也沒有再等，剛好張靚有電動車，他就直接蹭車參加活動去了。
酒水狂浪，音符躍動，包廂里的氣氛正濃。
白日里幾番忙碌，難得有時間放縱的青年男女，擠在狹小斑斕的空間內，盡情歌唱狂歡，積壓在心底的負面情緒，通過酒精的稀釋，揮灑在酡紅的腮韻里。
熱鬧的場合，他總喜歡待在角落，獨享寂寞時光，頗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氣質。
「來，柯笑，咱倆碰個杯！」
李想有心觀察下，早就察覺到他的狀態，不符合此時此刻的熱鬧，便端著兩杯酒過來，想要跟他喝上幾杯。
「謝謝，不用了。」柯笑詫異的看了她兩眼，擺擺手婉拒了。
「怎麼，你個大男人還怕我個弱女子啊？」李想嘴角勾起抹兒，意味深長的笑意，深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總有種莫名的悸動。
魔都，東方龍城，華夏第一大城市，內陸的經濟、金融、貿易和航運中心。無數人懷揣夢想與希望在這座充滿魔力的城市堅守著，曾經柯笑也是其中的一員！
柯笑，就像無數奇葩名字后都有一個打錯字的片警叔叔一樣，這個名字就被無情的叫了整整二十五年，再也沒能改的過來。如大多數人一樣，從農村來的柯笑，大學一畢業就立志要紮根於都市，過上有房有車無貸款，低調奢華有內涵的生活，順便再娶個美女做老婆，那不是爽歪歪。
不過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三流大學畢業的他到了魔都才知道，原來所謂的大學生這麼不值錢，猶如過江之卿，多如牛毛，任人挑選。
好一點的工作，不是要經驗豐富，就是什麼博士，海歸才能勝任，像他這樣的雛兒，那裡輪得到他呀。幾經周折，在一位同鄉老學長的幫助下，勉強得到一份保險電話銷售的工作，這才算是邁出了第一步。
魔都的生活並不容易，兩年的時間終於穩定下來，柯笑終於發現，在這座魔都里，像他這樣的外來人，想要紮根於此是多麼的不容易，以他的收入水平，除了吃喝拉撒睡，想要有房有車無貸款生活，估計得等到幾百年以後才有希望吧！
所幸上天待他不薄，上一個寒冷的冬天裡，他遇到了自己的真愛，漂亮而靈動的女孩，溫暖了他整個人生，他覺得他擁有了整個世界，沉浸在幸福里不能自拔。
然而，生活總是喜歡在人心坎里插刀，原本說好的天長地久在剎那間化為烏有，所謂的海誓山盟不過是荷爾蒙涌動時火熱的唇碰，經不起任何的考驗。
他第一次明白了原來愛情和麵包同樣的重要，而她要的他給不了。電話中那殘忍的冰冷，深深地刺痛著他的心，用盡全力都挽回不了的你儂我儂，大街上，他哭得嚎啕，任人嘲笑的潦倒！
那天起，他的整個世界都沒有了，可是他不恨她，想起曾經的美好，他的嘴角總是掛著微笑。走在熟悉的街道，他看所有的女孩都是她的樣子，他想要去看她，可是他的愛卻卑微到她看不到，想她的晚上睡不著，瞪大眼看著她留給他的簽名照，聽著那首她最愛的《一次就好》，他的心慢慢開始死掉......
都市的喧囂沉默著花紅酒綠的寂寥，他像一隻沒有翅膀的鳥，被灰白的天空籠罩。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愛情與麵包，什麼他也沒落著。注意力嚴重不集中的他，工作更是一落千丈，勉強能夠解決溫飽，可是一次嚴重的失誤，害的他飯碗不保，還賠了公司大筆的資金，讓他雪上加霜，沒處去了。
傍晚，夕陽紅透了半邊天，滿身汗臭的柯笑，背著那破舊的背包，步履蹣跚的走著，一天的時光就這樣肆無忌憚的跑掉，苦澀的嘴角彷彿很久都沒有微笑的模樣。
當幻想的泡沫遇見現實之錐，刺破的美好比遍體鱗傷更加難熬。除了文字的呢喃，只剩下不分白天黑夜的工廠生涯，做著是個人都能做的流水線工作，麻木的軀殼只剩下按時吃飯睡覺的本能需要，毫無大腦！
鼓起勇氣離開，卻發現社會早已變化。懷揣夢想遊走於西子湖畔，偶遇貴人賞飯，在金融的邊界線來回打轉，紙上談兵一年，實踐只值兩千，糊口艱難，生活就只剩下眼前的苟且，哪裡還有詩和遠方。
正逢保險行業大發展，錢途無限，遠赴魔都投身其中，想著起波瀾，風光無限！理想很豐滿，現實更骨感，此後三年，道阻且艱。電話兩端，我在這端客人在那端，互相不見，口若懸河般的熱情，總是換來絕情的掛斷。
也曾認真對待，也曾深夜學習不眠，只是結果還是差強人意那般。總是心太軟，總是被欺騙，狠下心來，卻沒有目標感，亂做一團。眼看同期夥伴越走越遠，他卻仍在一線打轉，焦慮難安！
正如那句不會游泳換了泳池也沒用，職場里奔波幾年，公司頻繁的更換，卻愈加的不安！
時光荏苒，也曾對她甚是愛戀，在那寒冷的冬天，街頭擁吻后她的臉甚是好看。還記得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個畫面，還保留著她送的禮物和相片，她走後，我再也沒有人喜歡……
在最壞的境遇里遇見最想要守護的她，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差的了。她離開的日子，度日如年，曾一度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曾一度的看見街角的身影以為是她，就這樣恍恍惚惚，上班和想她，麻木脆弱且墮落。
不知不覺，他已是二十七歲，在這蹉跎的時光里，無論做什麼成功與否，從來沒有過誇讚，更沒有所謂的成長與蛻變，從當初的一無所有，滿腔熱忱到現在的負債纍纍，了無生趣，唯一改變的可能就是他的笑容了，因為能讓他笑的事情越來越少了，也更多的是無奈與苦笑了。
有時候柯笑總在問自己，他怎麼變成了今天的模樣，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每到夜晚，總是失眠，被恐懼的未來吞噬，被現狀的不堪所折磨，難以面對的是父母期待的眼神，難以承受的是毫無用處的自我……
柯笑喜歡天台和大海，進一步是自由與來生，退一步是海闊與天空。喜歡地鐵和人海，一個開向未來，一個熱鬧現在；
坐在天台，思考過去，總是間接性的躊躇滿志，持續性的混吃等死。容易滿足得過且過，有此結果實屬應當；坐在海邊暢想未來，只是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也曾努力過卻茫然無措。
擠在地鐵，流浪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羨慕的看著他們奔向他們想要的生活；擁向人海，聽著看著他們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告訴自己這就是生活。
要車要房的婚姻，日催夜催的銀行，嗷嗷待哺的孩子，柴米油鹽的捆綁；居無定所的漂泊，不見陽光的小窩，戀人分手的簡訊，朋友聚散的酒桌。
逐夢路上並不擁擠，可是成功的有幾個，不僅要問為何？
是運氣不夠、是智商不夠、還是能力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