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內情緣由
李夫人哼了一聲,道:「你既跟他交過手,為何不與我說?」
李延東道:「夫人莫怪,那賊人逃走後,我一直在思考他的武功路數,又加緊排查府內之人,時間一久,便擱下了,夫人莫怪。」
「哦」李夫人應了一聲,將視線轉向昏迷的少年,注視片刻,轉過頭對李延東道:「你懷疑是他?」
李延東看了少年一眼,道:「我聽金管家提起,這小子早上去打掃過房間,我便讓陽兒去試他一試,現在看來,不會是他。」
「爹,你怎知不是他,萬一他是裝的呢,這夜光杯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可不能讓他給混過去。」李少陽道。
「不是他。」李延東搖了搖頭,「這小子武功還算不錯,比那賊人可差遠了,剛才我與他交手時,我六次攻他要害,他只化掉四次,那兩次若不是我故意打偏,他早已命喪黃泉,現在差不多能喝上孟婆湯了,誰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李延東看了少年一眼,又道:「他與那賊人武功路數差太多,絕對不是一個人,而且我跟那賊人交手時,同樣用過不三不四掌,不過卻被他輕鬆躲過,你們再看看他,像是一個人嗎?」說完,李延東朝少年所在方向揚了揚下巴。
三人齊望向少年,見他扔昏迷不醒,一身破衣,補丁萬千,滿口是血,還翻著白眼,這等凄慘景象看得三人直搖頭,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憐憫,這隻不過是人性光輝的自主發散罷了,片刻間,已消失殆盡。
沉寂半晌,李夫人道:「夫君可曾探清那賊人的武功路數?」
李延東一臉苦笑,道:「那賊人招式變幻莫測,使得又非名門大派的武功,再說,江湖上奇人異士不少,武功更是千奇百怪,實在分辨不出。」
李少陽皺眉問道:「不是他,那會是誰,這方圓百里難道還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活得不耐煩了?」
「單是夜光杯自然不值得冒險,但真正被偷之物的價值可遠非一對酒杯能比,不能用金錢來衡量,我怕再生變故,所以只說丟了夜光杯。」
李延東長嘆一口氣,面上失望神色甚濃。
李少陽大吃一驚,不能用金錢來衡量?比夜光杯更珍貴?事情似乎有些超乎想象,他本想問明緣由,卻有人搶先開口了。
「什麼!還偷了別的?!你……你為何什麼都不與我說?!難道是要疏遠我,想休了我不成!說!這次又是哪裡的狐狸精!」
李夫人緊咬銀牙,白凈雙頰漲得通紅,眸中淚珠幾欲奪眶而出。
李延東一怔,不知夫人為何會聯想到如此境地,連忙搖手否認,道:「夫人息怒,我怎會幹這等蠢事,你我夫妻一場,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嗎。」
李夫人道:「正因為了解你,我才惱你,你是什麼人,難道你自己還不清楚嘛!」
李延東忙擺手道:「夫人聽我解釋,我......」
「哼,瞞我這麼多,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休要再用這種鬼話來蒙我!」
李夫人轉過身去,以袖拭淚。
李延東滿臉苦笑,他在外威風八面,人見人畏,回家卻拿他夫人毫無辦法,大有「一曲紅顏淚,寸斷英雄心」之感。
李延東不知所措,忙向兒子使眼色,所謂「知子莫若母」,在他們家卻是要反過來了,應為「知母莫若子」才是。
初建李府時,不少窮苦人家閨女爭相送來做妾,李夫人吵鬧著要上吊,李延東好勸歹勸都沒用,李少陽一句話就給勸下來了,倒不是李少陽的話多好使,只是李夫人太疼愛這個兒子,一聽他說也要跟著上吊,嚇得她以後沒敢再提上吊的事。
李少陽見情況不妙,接到求救信號后,連忙勸道:「娘你不要瞎想,爹沒別的意思,此事干係重大,爹也是為大局著想,倘若爹真要瞞咱們,現在又何必說出來,這不是自尋煩惱嘛。」
李夫人一怔,沉默良久,方才轉過身子,紅著眼睛望著李延東,道:「真如陽兒說得這樣?」
「千真萬確。」李延東點了點頭,在背後已對李少陽豎起大拇指。
待得李夫人情緒平復,李延東又道:「此事干係重大,怕連累夫人方才沒有提起,還望夫人莫怪,如今東西被盜,說出來倒也無妨了。」
話音剛落,李延東又四處望了望,低聲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飯後去書房談。」
「來人。」
李延東雙手負在身後,大喝一聲,聲如洪鐘。
一名奴僕怯懦懦地從園外走來,對三人行禮,道:「老爺有何吩咐?」
「命人將他抬回去。」李延東指了指少年所在方位。
那奴僕轉眼望去,只見一少年正趴在假山旁的花叢中,衣衫雖破,但仍能分辨出是府中奴僕的裝扮,跟他穿著一般無二,又見少年身上沾血,翻著白眼,模樣甚是凄慘,死活亦不可知,他心中害怕,一下也不敢動。
李少陽道:「狗東西,還愣著做什麼,快去!」
「是,是,是……」
那奴僕連連應聲,躬身退去,過不多時,帶了四名奴僕進來,走到少年身旁,見他胸膛還在微微起伏,心下稍寬,當下不再猶豫,兩人抬手,倆人抬腳,一人托腰,急匆匆向園外行去。
「唉,真可憐,他做錯了什麼被打成這樣。」
「聽她們說好像是偷了東西,還死不承認,結果被少爺給狠狠打了一頓,這不就成這樣了,嘿嘿,小小年紀不學好,是該好好教訓一下。」
「瞎說,明明是老爺打的,少爺哪打得過他呀。」
「我聽說也是老爺打的,據說那賊比老爺還厲害,怎麼可能是他。」
「是他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我們這些奴僕還不都一樣,命在人家手裡,今天他被打成這樣,或許明天挨打的就是我們了。」
奴僕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大到少爺又殺了人,小到老母雞今天沒下蛋,凡事都逃不過他們的嘴巴。
不過,每每談到有關命運的話題時,他們都會默契地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