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狀元
謝師宴后,其餘進士皆去,一甲三人披紅騎馬,手執榜單的宮人走在前面,後面則是儀仗,再便是林子楚騎著棗紅色的馬,身上著紅色狀元袍跟在後面,出了宮門,街上的人似乎早就等在那,熱鬧非凡,幾個大嗓門的宮人唱著一甲三人的名字,家宅,籍貫等等,好不風光,也難怪古代人爭著搶著考科舉了。
到了城門外不遠一處棚子,京兆尹給林子楚親自換了馬,又整理衣袍,帶上紅花,在冠上插上金花,兩個縣令也為榜眼,探花插上金花,十字披紅。又由京兆尹遞給林子楚馬鞭,縣令遞給榜眼探花馬鞭,三人上馬後,又有「狀元及第」旗一對、綠扇一對、紅傘一柄、鑼鼓音樂排列前行,鑼鼓喧天,好不熱鬧,繞城一圈后,這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了金科狀元姓甚名誰,長什麼樣子,讓此時在街上閑逛的薛蟠嚇得一嘚瑟,連忙跑回賈府說起這事。
薛姨太太卻也沒聽說過林子楚去考科舉,只當自家兒子又是喝醉酒了胡扯也就沒有在意,直到下午,林子楚跨馬回家,儀仗隊一直行進,就快到了賈府,賈府中的小廝得信才亂了起來,林全德笑的眼睛都沒了,轉身就去給賈政賈赦稟報,賈政的官職自不能上朝,而賈赦只不過襲了個虛名,自然也是不知道此事,待到朝中有人來賀,已經是今日之後的事了,如今聽林全德說這事,他們竟都無法當真的感覺,卻沒想到一直不聲不響的林子楚,竟忽然做了狀元公。
賈赦先反應過來,連忙道「快!叫人買炮竹,要響它一個時辰,府中擺下宴席,去通知老太太,叫上大家都到大門上去迎接狀元公。」說罷,先一步回去換上見客的衣服了。
且說林子楚那浩浩蕩蕩的狀元隊伍到賈府門口的時候,眾人已經在門口等著,為首的便是賈母,其後是賈政和賈赦,林子楚連忙下馬「怎勞煩老祖宗和各位長輩出來迎接,這可叫我如何自處。」
一開始還不太相信的眾人見了這陣仗,才如夢初醒,賈母喜歡的摟住林子楚「哎呦,我的外孫呦,竟不聲不響的做了狀元回來了。」
賈政也是做官久了的,連忙叫家中人去打點宴請那些儀仗隊和宮人們,讓家中眾人也回了內院之中,宴席也開了,眾人吃好了,上了茶點,賈母才又與林子楚聊起來「狀元公且說說如何不與我們知道你去會試殿試?」
林子楚此時已換了一身衣服,只道「這不是子楚想下場試試,也不論什麼名次,便沒有聲張,恐老祖宗費心挂念。」
「哎呦,老祖宗你瞧瞧,古來都是有十分成算的人才去考那要人命的幾試,還不一定考回什麼來,如今咱們楚哥兒倒好,下場試試便試了一個狀元公回來,若是有十分成算,且不做個宰相回來了?」王熙鳳調笑道。
賈母也是笑「你這張嘴最是沒輕重的,如今竟調笑起咱們的狀元公來了,咱們楚哥兒可是古來頭一份的十二歲狀元,你以後可尊重著些。」
林子楚一副討饒的樣子「老祖宗~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難不成我這做了狀元就跟你們不親了不成?什麼尊重些,就是鏈嫂子打我罵我,我都只受著,沒什麼說的。」
王熙鳳聽了這話也樂了,也知道林子楚與自家相公賈璉交好,便沒再調笑之類,只與賈母說說笑笑,眾人親親熱熱,鬧鬧嚷嚷,只賈寶玉和林黛玉似不高興的樣子,林子楚聽賈母和王熙鳳玩笑,暗自握住黛玉的手,悄聲道「玉兒這是怎麼了?」
林黛玉丟開林子楚的手,側身坐著,賈寶玉混不自在,沒一會便拉著林黛玉出去說話,倒讓本心情愉快的林子楚眉頭一皺。
又鬧了好一會子,眾人皆乏了,林子楚這才與林黛玉回了紫竹居,見林黛玉一路不理自己便進了自己房間,林子楚也不管不讓自己進去的雪雁,推門便進去,見林黛玉只著裡衣靠在床榻上不知想什麼,便走過去「妹妹這是怎麼了?怎的不理哥哥?」
林黛玉見林子楚進來,側身背對著林子楚「哥哥好能耐,如今是狀元公了,自看不上我,還理我做什麼?」
林子楚聽了這話,心下也明白過來,連忙從後面板著林黛玉面對自己「玉兒可彆氣,哥哥並不是想瞞著玉兒去科舉,只是這賈府中人多嘴雜,事也雜,哥哥也想之後給妹妹一個驚喜,這才沒告訴。」
林黛玉這些年也明白了許多這府中事情,當下氣便消了一半,「難怪你前不久竟幾日沒見就瘦了許多,還以為你去了深山老林之中沒飯吃,原是去了那吃人的地方,要知道這府中珠大哥哥便是從那出來之後去的,你若是~」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
林子楚這下可心疼快了,連忙幫林黛玉擦去眼淚「妹妹,好妹妹,你可莫哭了,哥哥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么?你卻給我臉子,不理哥哥就罷了,還與寶玉出去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寶玉一起,瞧不起哥哥這個走仕途的呢。」
林黛玉聞言這才不哭了,只是氣的抬起粉拳就砸向林子楚肩膀「叫你胡說,哥哥做了狀元,受眾人敬仰喜歡,妹妹自是高興的,只是每每想到珠大嫂子說的珠大哥哥之事,便是后怕,更是氣哥哥不告訴妹妹,以前妹妹年幼,知道哥哥去參加鄉試也沒當什麼,哥哥回來之後睡了許久才知這厲害,誰想到你這次竟私自去。」
林子楚心中好笑,捏捏黛玉的鼻子「以前年幼?妹妹當你現在多大?好了,別生氣了,哥哥做了官,咱們一家四口團聚就不遠了,父親和母親日後定會來京的。」
林黛玉眼睛一亮「真的么?」
「那是自然,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林子楚笑著道。
林黛玉歡喜的點點頭,讓林子楚給他念書,這才睡了。
再說林子楚兩日里天天有人拜訪,再就是出門拜訪眾考官等等,累的是不行,第三日才得了閑空去茶館聽書,這日講的是西廂記,林子楚聽過數次,百無聊賴間,見同科探花劉彥池也走進來,忙揮手召喚「劉兄!」
劉彥池本是很窮苦的讀書人家,如今快四十了才考上進士得了探花,但無奈同科進士里無人看得上自己,竟做了探花也沒有結識,倒是鄰居鄉親皆來巴結,今日得空出來聽書,卻沒想到狀元公主動跟自己打招呼,忙回應了走上去,少不得一桌上吃茶點花生一類。
「劉兄可也是被人吵煩了才來這躲清靜的?」林子楚笑問道。
劉彥池人倒憨實,只是一笑「皆是些鄰居鄉親,見了幾日,卻連些平日見都沒見過的也上門,實在無法,這才出門來。」
林子楚心中大笑,竟然有比自己還煩的人,又問「你可去拜訪了眾位考官了?」
劉彥池有些躊躇,「這~還未去,也不怕狀元公笑話,我雖有意去,但,無奈囊中羞澀,這,上門總不能空手去,所以便一直沒~」
林子楚心中嘆息,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寒窗苦讀這麼多年,若是因為沒去拜訪得罪了考官,日後官途也難走,畢竟那些考官無論大小,皆是皇上欽定的「劉兄不要客氣,若不嫌棄,只叫我林兄弟就是,你我同科,同是天子門生便是同窗,其實你也不用煩惱,去拜訪眾考官也不必拿重要東西,馮大人喜酒,你只拿兩罈子好酒去就是,狄大人喜書法,你不如手寫一篇得意之作,送去了還可讓狄大人指教,也可作為禮物送去,至於其他大人也各有喜好,我這便叫人幫劉兄安排,也花不了多少銀兩,弟今日結交兄長,自然為兄長謀算,兄長只管上門,我叫我家兩個小廝帶著禮物跟著兄長。」
「這~這樣怎行?」劉彥池受寵若驚。
「劉兄可要知道這拜訪的重要,你若跟弟見外,弟也沒別的說,只是兄要為自己的前程考慮啊。」林子楚道。
劉彥池沉吟片刻,起身躬身道「謝狀~謝林賢弟了!」
林子楚剛要說不用謝的話,茶樓外面就一陣吵嚷,竟然又是熟人,呆霸王薛蟠,這薛蟠之前見林子楚做了狀元,心中驚恐,但又想著怎麼說也是親戚,而且上次已將自己打個半死,該是不會再找自己麻煩,當下驚恐變成了不忿,一早便出來逛盪,煙花巷裡白日冷清,就在大街上轉悠,見著幾個有些姿色的女子,也不管歲數,只上去調戲,這不,正對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美婦人直流口水,而那美婦人呵斥幾句,薛蟠覺得丟了臉面,便要叫人上前將那美婦人拿了。
林子楚心中冷笑,這婦人通身貴氣,雖這身上的衣物皆是平常人家的,但是那眼中清冷卻不是一般人可比,如今一人怕是與家僕走散,這般人物,薛蟠竟然也敢調戲輕薄,而且這美婦人看上去跟那薛姨媽年紀相仿,薛蟠這貨看來不只是男女通吃,還是老少皆宜呢。
劉彥得知原委,眉頭一皺,但也知道那薛家薛蟠的大名,也知道薛蟠是賈家親戚,而身邊的林賢弟也是,便躊躇著也不上前,只道「林賢弟,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