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告白蘇雪
【了解公孫瓚】
這削竹片亦是有很大的講究,其中不乏有心靈手巧的成分,但是,大部分看得是你的耐心與細心,竹片削的流程亦是非常的複雜,首先竹子的質地非常重要,不能太嫩,當然也不能太老,太嫩的話,水分過於充足,即使把字寫上去,也會因為水分的稀釋而變得模糊不堪,當然,有時候太嫩了,也可以在太陽下經過晒乾后再用;如若太老的話,竹子的質地就會變硬,不光削竹片的流程會變得困難,而且,就算千辛萬苦地把它削好了,在上面字寫起來也是非常的不順滑,十分的粗糙。因此,鑒於質地的要求,有時為了找一些合格的竹子,都得花上好些功夫。
而對於削竹子成片的過程,亦是困難重重,有時如若不小心,還會被竹子的側沿給刮傷,竹片也不能一塊大,一塊小,因為在削完之後,還要裝訂成冊,將一片片紙片連在一起,這便成了寫書的材料,從頭到尾,一共弄完的話,不僅需要大量的人力,也需要大量的物力,當然,這個過程中盧植是全程不參與的,因為,削竹片這活也是盧植對他們的修行課程之一,其考驗的不僅是找竹子的觀察力,搬運竹子的體力,也訓練削竹片的細心與專心,當然還有磨練他們之間互相配合的默契程度,生活處處是學問,這也是劉備跟隨盧植以來學到的知識。
「師姐,你小心一些,要不你休息一會兒吧,剩下的都讓我來吧!」此時劉備和蘇雪正在院子里削竹片,看著蘇雪的纖纖細手,他還真怕她會被竹子給刮傷,這樣,劉備豈不心疼死了,他寧願讓蘇雪坐在那裡什麼也不幹,就看著他削竹片,也不願意讓蘇雪親自冒風險,劉備每削一下,他就會抬頭看一眼蘇雪,雖然此處為嵩山半山腰之處,空氣清涼,但是,蘇雪還是流出了汗水,在陽光的照耀下,蘇雪的臉也是微微透紅,清純中竟然還透露出了一絲嫵媚,這讓劉備看得是全身血流加快,要不是自制力強,沒準連鼻血都流了出來。
「我沒事,這些都是老師交給我們的修行之道,我身為你們的師姐,可不能帶頭偷懶!」此時蘇雪正在仔細地斟酌著這些竹子,眼皮一抬,就看到劉備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劉備見蘇雪朝他看過來了,立馬收回了眼睛,嚇得臉頰通紅,冷汗都冒出來了。
「你看我幹嘛?」此時蘇雪冷冷地問答。
「我就隨便看看。」此時劉備委屈地說道,心想蘇雪也太冷了一些,難道這麼久了還看不出自己對她的心思嗎,當真是一個冷艷的水精靈呀,只可遠觀,不可褻玩,有時自己也有懷疑,和蘇雪待在一起讀書,到底是一種幸福還是一種折磨,和蘇雪在一起,哪怕是多看一眼蘇雪,劉備的心情都會變得十分舒暢,可是當蘇雪一刻不在自己的身邊,劉備就會變得六神無主,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嗎,或許這只是暗戀吧!
可是對於蘇雪來說,自己又何嘗沒有感覺呢,俗話說,女人的感覺往往是非常準的,何況是一個與自己一起讀書,一起生活了這麼久的人呢,劉備對自己的心思,蘇雪其實也早就有所察覺,身為一個男兒,整天不與公孫瓚、劉德然這些男生待在一起,反而時時刻刻都圍繞著自己轉,這八九不離十是對自己有了感覺,但是......自己能接受他嗎,說實話,蘇雪也不知道,畢竟蘇雪的年紀還是那麼小,她也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談情說愛的感覺,自然而然也就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但是直覺告訴她,她不能和他在一起,至少現在還不能接受劉備的愛意,因為太小,彼此雙方心智還不成熟,更重要的是,蘇雪更加願意看到劉備能夠在盧植老師的教育之下,走出嵩山,去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改變這個世道的混亂局面,去幫助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的老百姓,這才是劉備應該做的。
彼此的心智還不成熟,弄得蘇雪也不知該如何去面對劉備,如若直接了當地說出來,她害怕會傷害劉備的心,但是如若不說,彼此的關係就此僵持在這裡,那豈不是更加害了劉備,凡事有利則有弊,蘇雪非常樂意能夠成為劉備在學業上進步的動力,因為自己的存在,劉備讀書會更加勤奮,上課會更加積極,練功夫會更加賣力,可是,時間久了,自己的存在,也許會反噬劉備那未成熟的心智,他也許會為自己而痴迷,沒準最後會迷失了自己,她也許還會為自己而失落,弄得他自己六神無主,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將會做得一塌糊塗。
她此時手裡削著竹片,眼睛卻瞥了劉備一眼,不知何時,蘇雪對劉備的感覺有時也會變得模稜兩可,或許是相較於公孫瓚和劉德然而言,多出了一份莫名的情愫吧,此時蘇雪說道:「劉備,你覺得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是什麼呢?」
「是水,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皎潔無暇。」劉備始終低著頭,手裡擺弄著竹片,不假思索地說道,殊不知,他腦海里此時浮現的正是蘇雪的形象,「你呢,師姐?」
蘇雪此時望向遠方,說道:「我倒是覺得這漫山遍野的樹竹林木是最好的,水雖然無暇,但遺憾的是它卻沒有生命,而樹竹林木卻不一樣,它處在大自然之中,吸取天地之靈氣,其干支亦是能屈能伸,看似堅固,卻又不乏靈動,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如若世間之人能夠做到像樹竹林木這般,那必定是天下所仰慕之人了,劉備,今日我問你,你會成為這樣的人嗎?」
「可是樹竹林木也需要水的滋潤,沒有水,又哪來的生命呢?」此時劉備鼓起了勇氣,抬頭看向了蘇雪,說出了自己心裡想要說的話。
「大個子,你幹嘛呀......你搶我書幹嘛,把書還給我。」正當劉備渴望著蘇雪給自己答案之時,忽然聽到了不遠處劉德然的喊叫聲,忽而又傳來公孫瓚厲聲呵斥的聲音:「把書借我看一下又有什麼關係,一本書你都不借,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呀,啊?」
劉備心裡強行咽下一口氣,心想這兩個人,吵架也不分個時候,於是只好站起來,和蘇雪一起跑了過去,只見公孫瓚和劉德然兩個人此時扭打在了一起,可公孫瓚本身就年長,再加上其身材魁梧,臂力過人,劉德然豈是他的對手,三下五除二就被公孫瓚撂倒在地。
「住手,你們別打了......」劉備和蘇雪喊道,見有人來了,公孫瓚和劉德然便都停下了手,此時兩人就站在那裡,不知所措,尤其是公孫瓚,看到蘇雪的責備眼神,立馬慌張地低下了頭,而劉德然此時面紅耳赤,喘氣之餘不時還顫抖著身體,應該是被公孫瓚給氣的。
見劉德然滿身灰塵,蘇雪便上前給他撣了撣衣服,此時劉備問道:「德然,你怎麼回事,為何要惹伯圭師兄生氣。」雖說都是同門師兄弟,而且現在也不知道誰對誰錯,但是,劉德然畢竟是自己的弟弟,關係要比公孫瓚近一層,這個時候劉備也只能先責怪起劉德然來。
劉德然對公孫瓚怒目而視,憤恨地說道:「這大個子沒事搶我的書。」
「誰搶你的書了,這書又不是你的,都是老師的......」還沒等公孫瓚說完,便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呵斥聲:「好一個都是老師的......伯圭,你說,你為何要無故搶師弟的書。」
原來是剛才的吵鬧聲太大,把盧植都給引了出來,大家見老師來了,便各自都行了禮。公孫瓚此時委屈地說道:「老師,學生一直都很喜歡兵法,可是您又不讓學生讀......今天我看到德然師弟在那兒看,便忍不住......忍不住也想看,可是叫德然師弟借我看一下,他又不給,於是我便......」說到這兒,公孫瓚也覺得自己理虧,兀自愣在那裡,也不繼續往下說了。
「你和我過來一下。」盧植打算批評教育公孫瓚,但礙於這人太多,公孫瓚又是自尊心極強的人,便只好把他叫到沒人的地方。
此時這兒只剩下了劉備他們三人,劉備關切地問道:「你還好吧,德然......伯圭兄之前見他也並非無事生非之人,不知為何今天會如此?」
聽到劉備的疑問,蘇雪嘆了口氣說道:「其中原尾你們有所不知,伯圭本是遼西令支人,公孫氏族也是當地的名門望族,家族中連續好幾代都做過太守級的高官,像他這樣顯赫的家庭背景,子弟們一般都是通過父親的關係網,讓太守給自己戴上孝廉,茂才之類的名頭,從此便可以走上仕途,但是伯圭卻走不通這條路。」
「為何?」
「漢家歷來就有『子以母貴』的傳統,伯圭母親的出身卑賤使得伯圭並不被自己的父兄所看好,面對極其稀缺的孝廉茂才的名額,家裡人也沒有給過他機會,可畢竟是公孫家族的人,不給條出路,也對不起他,所以家裡人就和遼西太守打了個招呼,讓他在太守府謀個掌管文書的小差事......長期的被冷落和被輕視使得伯圭變成了偏執之人,即使後來太守看上了他的本事並將他招為女婿也並沒有使得其身上的戾氣有所減少」
說到這兒蘇雪特意看著劉德然說道:「剛才德然因為沒有將書借給伯圭,也許就讓伯圭以為德然是在輕視他,於是便以這種手段來尋找存在感,純屬自我安慰罷了......德然,今天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同門師兄磕磕碰碰難免會有的,互相諒解才是關鍵。」劉德然點點頭。
劉備聽了蘇雪說的話,也不禁為公孫瓚傷感了起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自己有自幼喪父之痛,而伯圭兄有自幼被輕視之傷。
每個人的後天性格都與其先天的成長環境有很大的關係,伯圭由於在家裡被忽視,使得他走上社會最怕別人瞧不起,也許為了尋找存在感還會作出出乎人意料的事情來,這種偏執的性格在以後走上社會並非好事呀;而我呢,父親由於處處充當出頭鳥,脾氣沖,剛正不阿,不服軟而最終導致命喪監獄,母親得了教訓,不想讓我重蹈父親的覆轍,便時時刻刻告誡我出門在外,該低調的時候就得低調,該服軟的時候就得服軟,不要處處總想著逞能逞強,這對自己沒有好處......
想到這裡,劉備對劉德然說道:「德然,既然我們知道了伯圭兄的家事,以後體諒一下他為好......」
......
盧植見自己和公孫瓚已經走到了劉備他們見不到的地方,此刻便語重心長地對公孫瓚說道:「伯圭啊,你知道為師為何不讓你讀兵法嗎?」
公孫瓚生悶氣道:「學生不知,望老師指點。」
盧植對他的態度並沒有太在意,耐心地說道:「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兵者,亦是兇器也,用得好可以保家衛國,造福百姓;用得不好,便會致使天下大亂,動蕩不安。你天性剛硬,為人有時難免比較偏執,為了達到目的有時便會不擇手段,用此種心態去接觸兵書,必會後患無窮啊!我之所以叫你讀《禮記》,為的就是讓你修身以正心,只有以正確的心態去讀兵書,去用兵書,才會讓兵書發揮其應有的價值。」
公孫瓚聽了盧植的教誨,感覺自己實在是太隨性了,沒有考慮到老師的用心良苦,暗自羞愧地說道:「學生愚鈍,沒有理解老師的用心良苦,請老師責罰。」
盧植見他內心已悔改,便對他說:「念你初犯,責罰這次就免了,你現在去給德然師弟認個錯,同門師兄弟就該團結些,況且你還是做師兄的,就要有個師兄的樣。你們現在是同門師兄弟,以後走上社會了也是,同門師兄弟應該做的是互幫互助,而不是爾虞我詐,去吧!」
劉備三人在院子里削竹片,忽而見公孫瓚一臉內疚地向他們走過來,慚愧地說道:「德然師弟,我剛才一時魯莽,事情做得有些過頭了,還望你多多諒解。」
劉德然其實在聽完蘇雪的敘述時,便已經氣消了,此時就說道:「都已經過去了,伯圭師兄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雖說劉德然已經諒解了他,公孫瓚心裡還是挺不好意思的。此時見公孫瓚還愣在那兒,蘇雪便故意嗔斥道:「你還愣著幹嘛呀,還不快過來幫忙削竹片。」
公孫瓚見師姐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便心懷感激地說道:「好的好的,我這就過來。」
【獵物】
夏天的炎熱,給人的感覺總是如此的枯燥乏味,不知為何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熱,烈日的酷曬,知了的鳴叫,人在不知不覺之中,汗水早已浸透了身著的衣裳,有時候人在讀書的時候,總會情不自禁地深深嘆了口氣,以此表示對這夏日炎炎的無情控訴。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每當劉備在溪水邊讀書讀累了,便不自覺地躺在了岩石上,晴空一片,萬里無雲,刺眼的陽光使得劉備不得不用書籍將自己的臉蓋住,有時候實在是受不了了,便將溪水灑到了自己的身上,將自己的臉打濕,還有手臂,腿腳,反正能涼快一些那就盡量涼快一些。
其實對於像劉備這樣的男生,完全可以將自己上半身的衣服脫去綁紮在腰帶上,這樣至少可以不用全身裹著,就比如劉德然和公孫瓚,他們兩個人就是這麼乾的,有時候就連盧植熱得不行了,他也會這麼干,可是劉備自始至終從來沒有這麼干過,因為他總感覺這樣不太雅觀,畢竟這裡還有女生,當然,劉備對自己的嚴格拘束,自然也是有想在蘇雪面前保持良好形象的成分,隨意脫衣服,這种放盪不羈的樣子沒有幾個女孩子會喜歡。
這也就是為什麼,劉備的身上已經熱得長滿了痱子,這痱子弄得劉備瘙癢難耐,和衣服摩擦之時,又十分的刺痛,有時候沒辦法,便獨自出去找個沒人的地方將衣服脫下,用溪水沖刷了自己的身體。每當溪水從自己身上劃過,瞬間整個人便會涼爽萬分,真想這麼永遠地躺在溪水裡,這樣也就不怕烈日的燒灼了。
但是這還不是最頭疼的,最令人恐懼的,莫過於在這樣的天氣出去打獵了,本以為盧植老師會根據天氣的變化來改變課程的安排,可沒想到,像在這種動都懶得動的天氣,盧植老師還是執意安排大家出門打獵,有時候想想,這種天氣還打什麼獵呀,大熱天的動物八成是在家裡躺著呢,真搞不懂老師為何如此,莫非是他自己太想吃肉啦,定要讓我們出門狩獵?
「哥,你的弓箭,匕首在那裡,你自己拿一下!」劉德然將弓箭遞給了劉備。這些武器,譬如弓箭,匕首,刀叉等,都是他們自己製作的,就比如弓吧,要考慮的因素也特別的多,同樣一副弓,你適合用,並不代表我適合用,不同的人適合用不同的弓。胖的人,行動一般比較遲緩,但也多數心寬,適合使用勁疾的弓;瘦的人,性格通常剛毅敏捷且暴躁的人,適合使用柔緩的弓。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因為如果人的性格柔緩,再配以柔緩的弓,射出去的箭就無法迅速命中,而且不能深入;如果人的性格急躁,配以勁疾的弓,也同樣無法命中。再者,弓箭的使用,對於人的身高也同樣有嚴格的要求,身高越高,弓的尺寸也就越大,身高越矮,弓的尺寸也就越小,凡此種種原因,自己製作的弓才最適合自己。
「哦,好的,匕首我自己拿就好了!」劉備無精打采地說道。弓箭是遠距離攻擊的武器,而匕首則是近距離攻擊的武器,拿著匕首就是為了防止野獸的近身攻擊,或者在自己弓箭射中野獸之後,給予那些即將死亡野獸的最後一擊。
「都準備好了嗎?」公孫瓚說道。他將弓箭背在了自己的身上,將匕首系在自己的腰間,腰的另一側繫上了水壺,不過這裡面裝的可不是普通的水,而是由紫蘇葉泡出的茶水,此種紫蘇葉水可用於夏熱解暑,清涼解毒,正適合這樣的天氣。
「走吧!」三個人整理了自己的裝備,便走進了樹林之中,整個森林除了他們三個人,就只剩下忽而起忽而落的知了鳴叫了,劉備拿著弓箭,邊走邊踢著腳下的樹枝,落葉,草堆,因為這種天氣,他什麼也不想干,他真此時在草堆中突然爬出一條大蛇來,手氣刀落便可將其取回,成為自己的戰利品,可是找了好久,也沒見一條,甚至連一癩蛤蟆,四腳蛇也沒見到;劉德然就屬於任勞任怨的那種,他努力的觀察著四周,可是除了四處林立著的樹木,就只剩下他們站立著的三個人了,兔子,狼,猴子,劉德然幾乎在心裡把它們默念了好幾百遍;公孫瓚就不同了,精力比較旺盛,再者,習武練習一直是他最喜歡的,也是最為擅長的功課,帶回一大堆野獸是公孫瓚每次「出征」的目標,他雙目如炬,無時不刻都在觀察著周圍的動靜,在劉備看來,真不知道公孫瓚的這一身精力是從哪裡來的。
「找了半天,連個影子也沒有,這樹林里的小飛蟲倒是不少,身上臉上都已經被咬了好多包!」此時劉備打著退堂鼓。
「再找找,總會找到的,我記得前方有一水潭,到時候我們去那裡沖個涼水澡,涼快涼快!」公孫瓚說道。
「好好好,我們就朝那個方向去!」一聽到水潭,劉備的眼睛頓時冒出了金光,這一水潭是由山上的瀑布往下沖刷所形成的,由於瀑布的濺射,未走近水潭,便可感覺到濺水的涼爽,同時落水的流速加速了水潭周圍空氣的流速,形成的那股風浪,讓人感覺真是清爽無比,可以想象在那樣的地方洗澡,是多麼享受。
「要不我們走快一些吧,我都已經等不及了!」劉備看了看公孫瓚和劉德然,徵詢意見一般地說道。
「我們是出來打獵的,現在連條獵物都沒打到,回去怎麼和老師交代!」公孫瓚不客氣地說道。
「知道了!」劉備白了一下眼睛,無奈地說道。
「你們看,前面有隻野兔,就是那裡,那樹根旁邊,灰色的!」劉德然突然手指著前方興奮地說道,劉備和公孫瓚便順著劉德然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隻灰褐色的野兔,和樹根那兒的植物待在一起,野兔所待的環境整體顯現為灰色,也索性劉德然的眼睛尖銳,要是不仔細,還真的很難發現那裡還有一隻兔子。在這樣的環境中,野兔悠哉地啃咬著草,完全沒有發覺此時正有六雙眼睛盯著它呢。
「噓!」公孫瓚做出了不要發出聲音的手勢,他隨手將弓箭取下,從背後抽出了箭,將箭搭上了弓,瞄準便射,搜的一聲,那隻野兔立馬四腳朝天,正中頭顱。
「中了,師兄厲害!」劉德然大叫出來。
「哈哈,哪裡哪裡,此等小事不值一提!」公孫瓚此時走到了野兔的身邊,用手將獵物提起。
「有什麼了不起,不就射了一隻兔子嗎?」此時劉備心裡低估著,他打起了精神,準備也射一隻,殺殺公孫瓚的銳氣。
「哥小心,你後面有蛇!」劉德然往劉備那兒一看,只見劉備身後的大樹上盤旋著一條大蟒蛇,其身長大約十二尺,身上的鱗片密密麻麻,組成了一系列的花紋,它的頭正注視著前方的劉備,而劉備如果不是劉德然的提醒,還絲毫未發覺自己所面臨的危險,此時的劉備和剛才的野兔又有什麼區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細思極恐。
聽劉德然一說,劉備立馬轉身:「這蛇可真肥呀!」
他拿起弓箭,拉滿弓,蛇的頭紋絲不動,但是其身體卻不斷地蠕動,他那不時地吐著舌頭的腦袋緊緊注視著劉備的一舉一動,只要劉備露出破綻,它就會毫不猶豫地咬殺劉備。
「嗖!」劉德然搭箭便射,射中了樹榦,只見受到驚嚇的大蟒蛇立馬張開血口大盆,向劉備發起進攻,劉備找準時機,嗖的一聲,弓箭直接從蛇的嘴巴穿了過去,箭插進了樹榦,大蟒蛇疼痛難耐,圍繞著這根箭,身體一度盤旋,劉備毫不猶豫地抽出了匕首,將蛇從頭到尾颳了一遍,抽出了蛇筋,此時只剩下了肌肉還在抽搐的蛇。
「師弟好樣的!」公孫瓚看到了劉備剛才的表現說道。
「哪裡,剛才如果沒有德然的幫助,我一個人很難拿下這一條大蟒蛇的,相比師兄單人射殺獵物,我與你還是有一定差距!」
「哈哈.....謙虛了。」公孫瓚與劉德然笑著說道。
【決心】
「我們繼續往前走吧!」現在既然已經有了獵物,心情自然也輕鬆了很多,這麼熱的天,三個人出門能夠收穫到這些已經很不錯了,其實對於打獵,至少應該給每人配上一匹坐騎才可以,不然一旦第一箭失手,像兔子,鹿這樣的動物就會立馬逃竄,光靠人的雙腿又怎麼能追得到呢?
「我的紫蘇葉水都已經喝完啦,這天實在是太熱了!」公孫瓚拿著壺晃了晃,用舌頭接下了最後一滴水。
「我現在身上已經全部濕了,感覺快要虛脫了!」劉德然拿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說道。
「我已經不想走路了,我想躺著,我走不動了!」劉備手裡拖著一條十二尺的大蛇,累得已經幾乎是拿來爬了:「我終於知道老師為什麼要讓我們在這種天氣出來了,他想讓我們死呀!」
「讓我們多吃點苦也沒錯,小時候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長大了那就是個廢物,小時候多幹些活,多吃些苦,以後長大了至少不會敗家!」
「前面的潭水到啦,啊......」劉德然一見到潭水,立馬沖了過去,邊跑邊脫衣服。
「我去,沖啊......」公孫瓚和劉備扔掉了手裡的獵物,脫下了自己的衣服,立馬跟著沖了過去。
「哈哄......爽......這水真冰,真舒服!」三個人赤裸著身體,不斷地鑽入潭水之中,有拍打著水面濺起水花的,有在水潭中自由游泳的,有直接坐在水潭中一動不動享受水之冰涼的。
「我不想離開了!」劉備此時眯著眼睛,將無力的四肢舒展開來,任由水的浮力將自己托起。
「想不到嵩山還有這樣的人間天堂,要是時光能夠永遠靜止在這一刻,那該多好呀!」劉德然也學起了劉備的姿勢。
「其實人生中還是讀書的時光是最美好的,將來走上社會,就知道,我們在嵩山的這些日子是有多麼美好!」
「你說我們會分離嗎?」劉德然突然說道。
「悲歡離合,這是人之常情,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天下大勢,我們自然會在將來的某一天彼此分開!」劉備傷感地說道。
確實,在嵩山這種遠離世俗喧囂的地方生活是多麼美好,一旦出山,社會的複雜關係頓時會將自己進行殘酷地磨練,也許將來自己還會時常想起在嵩山的讀書時光,但是這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有的只是彼此之間美好的回憶。當然,自己和蘇雪之間也......哎~一想到這個話題,劉備的內心就充滿了傷感,自己什麼時候可以和蘇雪袒露心聲呢?她是否會接受自己呢?
「我們要不走吧,我看時間也不早了!」公孫瓚看了看天說道。
「你們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劉備將頭浸入了水中,不斷地吐起了泡泡。
「那行吧,你一個人早點回來,別太晚了!」
「好的,你們去吧!」劉備將頭從水中抬起,雙手將臉上的水揩去。
他們都走了,我該怎麼辦,彷彿自己不能夠接受悲歡離合的場景,在一起的時光是多麼的美好,嵩山的學堂,清純的大自然,敬愛的盧植老師,心愛的蘇雪師姐,結為好友的公孫瓚師兄,將來的有一天,自己就會和他們說道別,也許其中最捨不得的還是蘇雪,現在自己已經不能夠離開她了,一天見不到她就感覺神情恍惚,我該怎麼辦?
心情從愉悅頓時變得沉悶起來,自己該向蘇雪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情嗎?如果自己一直這樣不說,等到離別之後,那就永遠也沒有機會了:「可惡,可惡,可惡......」此時劉備雙手不斷地拍打著水面:「蘇雪,我愛你!」他忍無可忍,將自己憋在內心中的話對著天喊了出來。
回學堂的途中,劉備只感覺一生輕鬆,被烈日酷曬而產生的疲憊感已經被冰涼的清水沖刷乾淨;剛才對著大自然將自己憋了很久的話大聲喊了出來,也多少緩解了內心痛苦的掙扎,此時他手裡拖著大蛇,正漫步在這蜿蜒的山路之上。
夏日的傍晚,夕陽西下,遼闊的天際被火紅的夕陽映襯著,山路上的飛蟲也開始亂竄,不時還撞入劉備的眼睛里,害得劉備眼睛一陣酸痛,劉備撓了撓眼睛,繼續往學堂走,距離學堂越近,也就漸漸地靠近了小溪,「嘩嘩嘩」的水聲給人在這悶熱的天氣中帶來一絲清涼之意。劉備打算下溪水把手中的蛇清洗乾淨了,順著小溪望去,卻無意發現了傍晚在溪水中洗澡的蘇雪。
平時大家也都知道蘇雪會在這個時候去溪水邊洗漱,但是因為男女有別,也並不會刻意去查探她具體的洗澡位置,沒想到今日她竟然就在這兒洗澡,此時她那婀娜的身姿淋漓盡致地展現在了劉備的面前。「我不能看」,孔子說過非禮勿視,劉備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可是他內心對蘇雪的愛慕,對蘇雪身體的好奇,他已經沒法控制住自己了,他重新睜開了眼睛(畫面就不來描述了,反正大家也不感興趣)。
此時的劉備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就獃獃地蹲在草叢後面,不敢發出一絲聲響,他真想讓時間永遠靜止在這一刻,可是這自然是不現實的,蘇雪洗漱完之後,便上岸將自己白色的紗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系好腰帶,拎著竹籃子便回去了。
「她走了!」劉備兀自念叨著。此時他低下了頭,自己這麼會變成這幅樣子,連人家女孩子洗澡也要看,這也太不像話了,劉備頓時感覺自己的臉已經羞愧的又紅又燙,他看了看拿在自己手上的大蛇:「哎~算了,不洗了!」
他拖著這條蛇慢悠悠地回到了學堂,自己剛才做了虧心事,弄得劉備始終抬不起頭,剛走進院子,只見蘇雪在那兒晾衣服,看著劉備一臉沮喪的樣子,便問道:「你沒有和伯圭他們一起回來呀,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呀!」
「我......」看著蘇雪,劉備愈發感覺羞愧難當,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剛才讓他們先走了!」
「哦,你把你手上的蛇放好吧,這樣子拿著怪嚇人的,再去洗漱一下,然後一起吃飯吧!」蘇雪晾好了衣服,便拿著籃子往屋內走去。
「好,你們先吃吧,我馬上就來!」劉備於是又將蛇拖到了學堂門口的溪水邊,一個人將它扒皮抽筋,清洗乾淨,可自己的大腦里卻總是回憶著蘇雪那洗澡的場景,他狠狠地搖了搖頭,這段記憶卻始終揮之不去。
「與其這樣遮遮掩掩,倒不如將心裡話說出來呢!」劉備暗自下了決心,拿著洗好的蛇便回到了學堂。
【告白.離別】
「老子有云:『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可見,福禍本為一體,只是一體分為兩面罷了,春秋時期,吳越兩國互為鄰邦,槜李之戰,越王勾踐殺死了吳王闔閭,吳國繼任者夫差為了報仇雪恨,厲兵秣馬,於夫椒之戰大敗越國,攻破越都,使越屈服。然而,夫差執政時期,吳國極其好戰,連年興師動眾,窮兵黷武,造成國力空虛。勾踐不忘會稽之恥,國力逐漸恢復,最終打敗夫差,滅了吳國。可見事物之間皆有因果關係,得到一次福報,如若就此迷失自己,盲目自大,那麼禍患就會來臨,遭遇了禍患,如若認清自我,總結過去,重拾信心,那麼也就會轉危為安啦。」此時盧植在給劉備等人上課時說道。
「老師,一個人在取得勝利之後,驕傲自滿,目空一切也是在所難免,像夫差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但是說實在的,這就是人性使然,獲得勝利就會變得驕傲,遭遇失敗就會低沉,驕傲了,就會自以為是,於是放縱自己,最後被別人超越;失敗了,就會痛定思痛,於是開始約束自我,最終將超越他人,或許還有一部分人會一蹶不振,但學生估計如若不是致命性的打擊,一蹶不振的人還是少數,因此,學生想請教老師,如何避免人被成功與失敗所控制呢?」此時公孫瓚問道。
「恩,被成功與失敗所控制,這確實是在所難免,說實話,不被世俗所控制,連為師自己都做不到呀,一個人只要自己心中有私念,對世俗有慾望,就必然會被世俗所控制,老子云:『天長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要真正做到不被世俗所控制,那就得先做到心外無物......不過,為師覺得沒有必要如此,人之所以為人,那是因為其有七情六慾,而且還能做到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得住自己的七情六慾,這才是真正的人,而不是要把自己的七情六慾給根絕了,因此,你們也不必去畏懼失敗或者是成功,只要事事儘力而為,就可以了。」此時盧植說道。
「老師你去過揚州嗎?那裡美嗎?」劉德然見盧植講述了吳越兩國之事,便突發奇想地問道。
「哈哈......你身為我的學生,竟還不知老師曾經在揚州九江做過官嗎?」盧植見劉德然問起,便看向了外面的天際,回憶說道:「揚州是一個相當寧靜的地方吧,其地理位置就是長江下游以南地區,我們剛才講的吳越,就是在這揚州,魚米之鄉,物產豐饒,水流雲集,江上到處是大小船隻,總而言之,江南水鄉,給人的感覺就是寧靜吧。」
「老師,那你揚州那裡有沒有什麼趣聞軼事呀?」此時雪兒聽了盧植的描述,也對江南的美麗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趣聞軼事,你這麼一問,我還真一下子回答不上來呀!」盧植尷尬地笑著說道。
「老師,我知道一個!」
此時盧植見劉備竟然還了解揚州地區的事情,於是頗有興緻地說道:「哦?那你不妨說來大家聽聽!」
「我說得並非是現在的,而是吳越兩國的奇聞軼事,話說勾踐滅了吳國,大擺慶功酒的那天夜裡,范蠡便偷偷帶著西施乘坐小船,穿過護城河,直向太湖而去。他們到了太湖北邊的五里湖邊,見那裡風景優美,山明水秀,就搭了幾間草房子,隱姓埋名住了下來。期間文種被殺,范蠡為了保住性命曾三遷他地,但是由於西施非常喜愛五湖風光,最終二人便定居於西湖,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此時盧植聽了之後,點頭道:「恩,范蠡確實是越國的大功臣,和文種不分伯仲,逃出越國亦是明智之舉,功高震主,等待他的只有被殺的命運,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嘛!」
「范蠡沒有被勾踐殺害,確實是一件幸運的事情,但是他能夠最終和自己喜歡的女人在一起,難道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嗎!」此時劉備鼓起勇氣說道,說完之後,便轉頭看向了雪兒。
坐在一旁的雪兒聽了劉備的論述,立馬低下了頭,手裡抓著衣服,不斷地摩挲著,手心也頓時冒出了冷汗,盧植見到這番場景,心裡也已經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坐在一旁的劉德然今日見到劉備如此勇敢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不免有些詫異,他看看劉備,此時劉備目光直視斜下方,面無表情,他接著又看了看雪兒,雪兒低著頭,平常白皙的臉蛋此時竟然紅了一大截,他又看了看公孫瓚,和自己一樣,四處張望,最後看向了老師,只見老師眯著的眼逐漸地睜開,對著劉德然和公孫瓚說道:「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伯圭和德然,你們兩個人先出去吧!」
聽了盧植的吩咐,公孫瓚和劉德然便站了起來說道:「是!」隨後兩人悄聲細語地走出了學堂。
雪兒此時完全沒有想到,劉備竟然在這種場合把這種事情說了出來,先不說這樣會讓彼此的處境顯得十分尷尬,最後弄得不可收拾,就算可以收拾,那也不可以在學堂里講出這樣的話,此時她只是低著頭,雙手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裙,越抓越緊,也不知手心到底流了多少汗。自從上次劉備在削竹片的時候向自己吐露了心聲,雪兒就一直在思索著這件事,她有時也問過自己,自己願意接受劉備愛意嗎,可每當自己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雪兒就立馬掐斷了自己的念想,她不能這麼想,劉備年齡尚小,自己年齡亦尚小,如若在這樣的歲月里沉迷於兩性之間的纏綿繾綣,這對他們彼此又有什麼好處呢,劉備不懂事,也許他現在是頭腦發熱,但是自己必須要保持清醒冷靜的頭腦,斷不可被這纏綿之鄉給吞噬進去。
那天雪兒當著劉備的面說出了自己對劉備的期許,只希望他能夠像樹竹林木那樣,保持一個宛如自然般高尚的品格,能顧擁有能屈能伸,集天地之靈氣的本領,這樣,也就可以實現他當初在老師面前所說的理想,如若真的要讓自己回答劉備的話,那自己願意做滋潤劉備的水,在劉備需要自己的時候,默默地為他提供生命之源泉,默默地幫助他,默默地為他奉獻自我,雪兒不想讓自己成為劉備人生道路上的絆腳石,也不想讓自己成為吞噬劉備幼小心智的無底洞,如若可以,她願意在這美好的青春歲月,幫助劉備更好地完成在盧植老師這裡的學業,願意和他一起成長,願意將他這棵小樹苗,逐漸用水滋潤成參天大樹,到那一天,或許自己就可以和他一起......一起......可是現在劉備已經捅破了這層紙,彼此之間的那朦朧的關係也已經顯現於世,她此刻又能如何呢......
想著想著,雪兒便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不停地流著,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了雪兒的衣服上,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上,也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劉備的心裡,看著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因為自己而流淚,劉備的心彷彿被箭刺穿了一樣,他嘴唇微微一動,但還是沒有勇氣再繼續開口,終於,他也低下了頭,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孩子陷入得如此之深,他想和她在一起,她感覺和雪兒在一起十分地快樂,今日看著眼前的雪兒,或許......或許自己太幼稚了,他此時雙手撐著地,竟也不自覺地哭了起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自從喜歡上了雪兒,劉備一直是為了她而茶不思飯不想,讀書的時候腦子裡也全部都是她,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暗戀太痛苦了,實在是太痛苦了,就連自己晚上做夢,也全都是雪兒的身影,他真的承受不了這樣的痛苦了,此時,他啜泣地哭訴道:「老師,我該怎麼辦?」
盧植此時終於開口啦:「男女之間的感情,本來就是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愛的過程,劉備和雪兒,你們之間待在一起時間久了,也難免會日久生情,這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雪兒冰雪聰明,內心善良,識大體,劉備責任心強,洞察力敏銳,兩個優秀的人在一起,難免會彼此心心相惜,只是,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們,在學業和愛情之間,以你們現在的年齡,你們選擇前者還是後者,是選擇此時進入愛情的溫柔鄉而斷送了自己的未來還是繼續你們的學業,這個問題你們是否想過呢?」
見劉備和雪兒二人此時一聲不吭,兀自沉默在那裡,盧植於是問道:「劉備,你覺得呢?」
此時劉備木訥了好久,才嘴巴微微抖動了起來,說道:「我......我聽老師的,選擇讀書!」他說得好無力,眼神黯然失色,彷彿沒有一絲生機,就好似那遭逢久旱的樹木,長久汲取不到自然界的水源,而變成了枯株朽木,雪兒看在眼裡,也疼在心裡。
盧植又轉向了雪兒,雪兒內心猶如翻江倒海一般,她看著面如死灰的劉備,到現在也不敢想象,他竟然因為自己而變成了這副模樣,從前那充滿生機的劉備去哪裡了,難道真的要讓他斷送在自己的手上嗎,如若自己繼續待在這裡,這對於劉備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與其如此剪不斷理還亂,倒不如......此時雪兒說道:「老師,雪兒決定回家,我要離開這裡!」
雪兒的這句話,對於劉備來說簡直就是晴空霹靂,驚訝地問道:「為什麼?」雪兒的決定不僅讓劉備震驚到了,同樣讓盧植也不禁為她的決定感到吃驚。
「不為什麼,雪兒不想害了你!」淚水早已濕潤了雪兒的臉龐,此時雪兒平靜地對劉備說道:「男兒志在四方,你應該做的,是好好地跟隨老師完成學業,將來出山之後,再去實現你心中的抱負和理想,去為天下人做更多的事,而不是年紀輕輕,就沉浸在這溫柔鄉之中,殊不知你現在已經墮落了,你都忘記你進來時候所說的話了,雪兒不想害了你,劉備,雪兒只是一介女兒身,現在離去亦無不可,但是你不一樣,希望你能夠懂得雪兒的一片苦心!」
雪兒沉默了會兒,再次冷冷地說道:「望老師准許雪兒離開師門!」
此時盧植問道:「你現在回去,此處離中山尚遠,你一女孩子又該如何回去呢?」
「家父以買賣馬匹為業,在嵩山腳下的集市上,亦有其經商場所,我去那裡即可!」
「那好吧,既然你決定了,為師也就不勉強你啦!」盧植說道。
「謝老師准許!」雪兒跪下叩拜,抽噎地說道:「老師,學生雪兒走了!」
「去吧!」說完三人都紛紛站了起來,同雪兒一起出了門。
此時盧植對雪兒說道:「孩子,難得你一片苦心,小小年紀便如此深明大義,老師也為有你這樣的學生感到欣慰呀,此去途中,一路小心,如若將來有機會,沒事就來為師這裡走走!」
此時劉德然和公孫瓚也湊了上來,一聽盧植說的話,才知道原來雪兒要走了,此時兩個人也是目瞪口呆,看看站在一旁的劉備,面如死灰,於是劉德然說道:「師姐你真的要走了嗎?」
「是啊,我家就在中山國,你們大家以後如若有機會到中山,可以的話可以來看看雪兒!」
「恩,我們會的!」此時劉德然和公孫瓚眼裡也都擒著淚水。
「伯圭,將來遇事,都得學會克制住自己,三思而後行,不可任性為之,德然,你性格敦厚實誠,或許可以成為劉備很好的依靠。」
「是,師姐,我們記住了!」
此時雪兒轉身看了看劉備,見他面無表情,本想說些什麼,但是卻不知怎麼開口,也只好和老師說道:「老師,雪兒在此就先告辭了!」
「我送送你吧!」此時劉備見雪兒轉身要去,突然說道。
「也好,就讓劉備送送你吧!」一個人下山為師也不放心。
「是!」此時雪兒也沒有反對,便和劉備一起往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上,兩個人始終沒有說話,沿途的風景感覺沒有以前那麼有魅力了,草是枯萎的,再也不會隨風搖曳,溪水是安靜的,再也發不出那動聽的旋律,花朵是凋謝的,再也散發不出迷人的芳香,可此時就連時間也是如此的無情,話說,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時間就會和自己開玩笑,故意跑得快一些。兩人很快來到了山腳,時間流逝地為何那麼快呀,難道就不能讓劉備和雪兒多呆一會兒嗎?此時劉備終於鼓起了勇氣開口說道:「雪兒,路上多多保重!」這一次,他也沒有叫她師姐,因為他知道,再不叫,以後也許再也沒有機會了。
雪兒也沒有像上一回那樣排斥,說道:「恩,會的!」說完便停了下來,轉身面向劉備,柔情地看著劉備的眼睛說道:「劉備,希望你不要因為我離開而難過,也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放心吧,我會的!」劉備低沉地說道,此時已明顯讓人感到他的心力憔悴。
「噗嗤!你瞧瞧你,臉都哭成一個大花貓了。」
她從衣兜里取出了一塊刺繡的白色手絹,將劉備臉上的淚痕擦拭了一會兒,此時嬌嗔地說道:「拿著,其餘的自己擦吧,這塊手絹是我來學堂之時,父親送給我的,也是我母親留給父親的,今天我就把它送給你吧,留個紀念!」
她說著就將劉備的手拉了過來,將手絹遞到了他的手裡,接著說道:「就送到這裡吧,以後有緣再見!」雪兒看向了劉備的眼睛,最後終於不舍地轉身離去,轉身的那一刻,她的眼淚控制不住地再一次流了下來,也不自覺地讓她加快了腳步。
此時只留下手裡緊握著手絹的劉備,眼睜睜地看著雪兒離去,而自己卻束手無策,「哥,師姐走了嗎?」劉德然從後面跟了過來。原來盧植還是不放心劉備,便在他們兩人離去之後,就讓劉德然也在後面跟了過來。
「走了,我們回去吧。」劉備轉身就往回走。
劉德然見劉備鬱鬱寡歡,就想找些話題,便隨口說道:「你手裡拿著是什麼呀?」
「手絹!」
「誰給的,師姐嗎?給我看看!」說著便將手絹從劉備的手中奪了過去,攤開一看:「這手絹真漂亮,上面好像還有兩行字,什麼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劉備聽完連忙將手帕奪了過去,仔細地看了起來,此時不自覺地輕聲讀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他連忙撒腿往回跑去,只可惜,雪兒早已消失不見。
【張角】
「哥哥,你現在就去山上採藥嗎?」一位身著臟綠色麻布衣,額頭上戴著頭巾的青年男子對著他的哥哥說道,此人是巨鹿張寶,他哥哥是張角,下面還有一個弟弟是張梁,兄弟三人在巨鹿以行醫積善為業。
「對,現在就去,家裡的藥材馬上就要用光了!」張角頭戴草帽,腳穿草鞋,左腰系這水壺,右腰別著鐮刀,背後背著籮筐,裡面裝著路上的糧食,當然這籮筐也有拿來裝草藥之用。張角是巨鹿落第茂才,他以前也是準備以讀書為業,入仕為官,可到了東漢末年張角那時代就名不副實了,推薦權逐漸被世家大族操縱,權門請託,貴戚書命,所以張角也失去了入仕為官的希望,兄弟幾人於是便以行醫為業,另謀出路。
「讓張梁陪你去吧,大山上多個人多個照應!」張寶用石頭磨著中藥,看著張角離去的背影說道。
「不必了,熟門熟路,也不是第一次去了,沒事!」張角搖著手,示意身後的張寶說道。
張角亦是生活於底層的老百姓,死亡,戰爭,疾病,壓迫,剝削是老百姓永遠面臨的傷痛,他們畏懼死亡,卻又不得不時刻面臨著死亡,張角深知百姓生活之痛,但是勢單力薄,無可奈何。前先年,張角去華山,遇見一行醫者,名叫魯女生,他見張角天資聰穎,又不乏行善積德之心,於是將自己的醫術傳遞給了張角,希望他回到巨鹿一帶救死扶傷,幫助苦難百姓遠離災難。
張角回到了巨鹿之後,便和自己的兩個弟弟張寶和張梁一起行醫採藥,一方面以此謀生,一方面以此行善積德,而東漢末年,此種行醫者亦是最受廣大老百姓歡迎之人。因此,張氏三兄弟在巨鹿一帶深受著百姓的愛戴。
「張大夫,又出去採藥啦?」一老者拄著拐杖,正背著柴火回來。
「阿公,你這麼大年紀了就別老是跑到山上去了,有事就去我們家叫張寶張梁他們幫你去,他們年紀輕,腿腳也麻利!」張角將籮筐里的食物分給了阿公一些。
「哎呀,這些年我都拿了你們家多少東西了,老百姓生活苦,沒錢沒糧,大家都不容易,我也不能總是那你的東西,這個我不要了,你自己吃吧!」阿公站著搖著手說道。
「拿著吧,我上山可以找野果野菜吃!」張角將糧食塞到了老人的手裡,說完就走了。
「哎~這個世道可真是要完了,這麼好的年輕人竟然不能被朝廷徵用,反而到處任用一些雞鳴狗盜之徒。」阿公站著看著張角離去的背景感嘆道。
「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如無濟世之才出現,這天下又豈能安寧,老百姓又豈能翻身!」此時一道士走到了阿公的身邊,捋著鬍子說道。
「誰說不是呢?你這道士不是本地人吧?」阿公轉身打量著道士說道。
「哦,貧道不是本地人,貧道是來尋找濟世之才而來!」說完便笑著走了。
「什麼道士,搞得這麼神神秘秘,難怪武帝爺當初不用你們!」說完阿公也轉身回家了。
張角樂善好施,體察百姓之苦,除了以救死扶傷來幫助百姓之外,再無其他的門路,他也時常思考著,自己憑藉一人之力,幫助百姓的數量自然是有限的,天下受苦受難的百姓何止千萬,自己在巨鹿的行善積德實則杯水車薪,如果有一種方法,可以將天下受苦受難的老百姓團結起來,形成一股要讓統治者不敢輕視的力量,只有這樣,老百姓才會有真正的話語權,老百姓說話才會有人聽,老百姓的生活才會有人關注,否則,老百姓的生命在統治者的眼裡永遠也只是如螻蟻一般,微不足道。可是自己一沒有家庭背景,二沒有自己特有的知識才華,要想做到團結絕大多數貧苦百姓,那簡直是痴人說夢。
「這個是.....呸!」張角看到個草藥,聞了聞,嘗了嘗:「氣味甘、平、苦,是升麻,運氣真好,碰到這個!」升麻性微寒、無毒,主解百毒。
張角將採到的升麻放入籮筐之中,繼續往前行,頭上這頂草帽還是非常有用的,至少可以擋住烈日的燒灼,雖然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但是能夠有所收穫,張角還是充滿了動力,任勞任怨,無怨無悔。
「咕嚕咕嚕......」張角喝完了壺內的水,觀望四周,發現前方有一溪水流積而成的水潭,便用衣服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走到了水潭邊,用手將水灑到了自己的臉上,洗了洗滿是汗水的臉,隨後又用手接起了水,用嘴巴喝起水來:「好舒服!」
「哈哈......烈日酷曬,此水當真是雪中送炭呀!」
「你是?」張角轉身一看,原來是一道士,心想這荒山野嶺為何還會有其他人來此地:「你也是採藥的嗎?」
「非也非也,貧道只是路過此地而已!」道士將手伸入了水中,隨後就擦去了臉上的汗水。
「不知道長前往何處,山下走路更是方便,為何還要走山路!」張角用壺接滿了水,塞好瓶塞,重新繫到了腰間。
「山下之路亦是難行呀,還不如這山路!」
「不知道長何意?」
「張角,人間之路你以為如何?」道士微笑著說道。
「不知道長是誰?為何會知道我的姓名?」張角對眼前的這位來路不明的道長甚是好奇,說道:「人間之路,四向堵塞,寸步難行!」
「恩,說得不錯,貧道乃于吉是也,受天命,特來人間為老百姓打通道路而來!」
「這......不知道長有什麼辦法?」此時張角慢慢地走進了于吉說道。
「行醫傳教,救死扶傷,團結百姓,重置秩序。」于吉說出了這十六字方針,使得張角眼睛頓時一亮。
「敢問道長,如何團結?」張角急忙問道。
「以控制思想行之,宣傳我道教救世主張,方可讓老百姓團結一致,重置社會秩序!」此時于吉眯著眼睛說道。
「這......張角不才,深感百姓生活之苦,因此常以行醫救世,幫助百姓脫離災難,但畢竟自身能力有限,對於天下百姓而言,自己所做的一切實則杯水車薪,張角也苦於沒有辦法,今日見道長見多識廣,望道長不吝賜教,張角代天下百姓謝過道長!」張角此時下跪說道。
「張角不必如此,我這裡有本《太平清領書》,是貧道自己著寫的一本救世之書,今日與你相見,也算是一種緣分,貧道就將它贈予你,裡面有道家對世道的救濟主張,你回去好生學習,將裡面的思想融會貫通,傳播於世,幫助百姓脫離災難,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于吉將書遞給了張角。
張角雙手接過《太平清領書》,連忙說道:「謝謝道長,張角定會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