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誰贏了？撞擊中，秋離歌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天空，儘管天空碎裂，儘管光芒萬道，儘管雲海翻騰。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的目光定格在天空中，天空中那個孤獨站立的身影上。就是那個身體，用他瘦弱的脊樑扛起這片天空，力抗強敵血戰千里。
空中，牛天涯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白黃色長袍獵獵舞動，稀疏的黃左右倒伏，低垂的右手緊握天橫刀，平伸的左手也直指著左側密林，彷彿要穿越虛空抓住那個神秘人一般。
終於，光芒散盡塵埃落定，天空也恢復寧靜，翻騰的雲海再次湧來，將剛剛修復好的天空重新遮攏。
天空中，大手和佛像都消失不見，只餘一股灰黑色霧氣緩緩凝聚。
「抓！」冰冷生硬的如同金屬一般，牛天涯吐出一個字。瞬間，奇景再現，所有人再一次愣在原地！
燃燒著騰騰黑焰的大手和身披玄青色結界的金佛在碰撞中同時碎裂，所有人都以為牛天涯和神秘人的第一次碰撞就此結束時，牛天涯單掌一握，口中低喝一聲：「抓。」
『抓』字出口，風雲色變，大手消失的位置，一點灰黑色光芒凝聚，亮起，又驟然爆開來。
「吼……」
一聲龍嘯震徹蒼穹。灰黑色光芒中，一條蒼龍盤旋飛出，蜿蜒的身軀越百丈，碩大的龍頭猶如小山般大小，灰黑色龍鱗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下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四爪舞動間，風雲隨從，滾滾濃雲更憑空生出，雲層中雷電閃耀，銀白色，玄青色，深紫色，甚至還有幾條高度凝聚的純黑色雷電遊走其中，一派末日景象。
蒼龍一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感覺連呼吸都有些困難，蒼龍伴生來的氣息甚至越天碑的氣勢，在場之人無不感受到莫大的壓力，臉色陰晴不定。
龍，那只是傳說中的存在，縱然在蠻荒也從沒有人見過。傳說中，龍是這個世界最頂端的巔峰強者，被稱為萬物之王。龍族從初生開始就具備強大的實力，傳說初生的幼龍修為相當於太清初期的普通修者，甚至比蠻荒原住民家族都要高上兩個大境界。而且，龍族成年之後，修為必然自動達到鴻蒙巔峰，破開鴻蒙的幾率也要大上許多。
而面前這條蒼龍更是龍中王者。關於龍中之王，蠻荒也有很多傳聞。有人說因為身體長度是衡量龍族實力的標準，所以身形最為龐大的木屬性綠龍是龍中之王；有人說火屬性龍的爆力最為強悍，所以火龍是龍中王者；有人說黃金聖龍萬年一出，代代傳承是天生的龍族領袖，所以黃金聖龍才是龍族王者。因為誰也沒見過龍，所以所有的傳聞都在猜測中，並未證實。不過，血火戰神卻從一本古籍上了解到，表面上龍族的王者是萬年一出的黃金聖龍，但實際上，龍族的王者卻是蒼龍！
關於蒼龍的傳聞在蠻荒從未出現過，那本古籍的作者自稱天人，在古籍上言說蒼龍從未以本體在蠻荒出現過，甚至在更高的世界也不常出現，因為蒼龍和另兩個無比強大的存在一起守護著整片空間。至於是什麼空間，為什麼守護，守護的又是什麼卻隻字未提。
本來血火戰神也不相信，不過看著眼前的景象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雖然沒見過龍，但這條蒼龍卻是是他見過的最為強大的存在，似乎只要蒼龍願意，就隨時隨地能撕裂這片空間毀滅其中一切。
秋離歌等人雖然和牛天涯熟識，卻也從未見過這條蒼龍。蒼龍出世，他們感覺如同傳說一般不可思議，只愣愣看著沒有半點反應。
「吼……」
又是一聲巨吼，蒼龍調轉頭顱，目光迅鎖定密林深處一塊地方，龐大的龍身一擺，一隻龍爪無限延長朝那裡抓去。
轟……
亂石穿空天崩地裂。龍爪快若閃電，只是瞬間就抓到岩石上。轟鳴聲中，岩石四分五裂，一道光亮也險險避過龍爪閃電般飛起沖向遠方。
「吼……」
似乎惱怒自己竟然失手，又似乎為下一次攻擊蓄力，蒼龍吼叫一聲抬起第二隻龍爪朝飛起的光芒煽去。
轟……
這次，光芒沒能逃過，被龍爪煽了個正著，巨大的龍爪鋪天蓋地，如同一面山砸在一個玻璃球上一般，狂猛的力量瞬間湧出，光芒登時隨裂成無數半如同空間穿越一般消失在天空里。
「吼……」
又是一聲怒吼，蒼龍轉過頭顱，目光掃過血火戰神等人，如同帝王審視臣子一般。登時，血火戰神等人感覺連血液似乎都要凝固，站在原地連大氣都不敢出，心裡祈禱著蒼龍千萬不要腦袋熱動手滅了自己。
後方，牛天涯的目光也掃過血火戰神等人。他們本就是敵人，今天又精心布置這麼大的圈套算計自己，無論為了自己還是古武家族，亦或是站在背後的秋離歌等人，牛天涯勢必要滅殺血火戰神等人永除後患。
思慮一定，牛天涯眼中寒光閃過，成爪的手掌緊握成拳，同時，前方蒼龍的身體也微微躬起，似乎準備攻擊。
「破……」拳頭一震，牛天涯吐出一個字，蒼龍也狂吼一聲衝出去。龐大的氣勢狂涌而出，風雲涌動間，無數雷電絲絲縷縷纏繞飛舞，跟著蒼龍一起朝血火戰神衝去。
龐大的氣勢，無匹的威壓，血火戰神等人面色大變，感覺彷彿天塌下來一般，空氣中充斥著一股莫名的力量，將他們生生禁錮在原地不能動彈。
直到此刻，血火戰神等人踩在知道他們和方才那個神秘人的差距究竟有多大。直面蒼龍，空氣中的那股禁錮的力量就讓他們絲毫不能動彈，而神秘人竟然能從龍爪下逃脫，如此修為，縱橫蠻荒也不在話下。
「吼……」
龍吟之聲震徹天地，蒼龍龐大的身體衝到血火戰神等人面前驟然停下來，碩大的龍頭掃過每一個人，眸子里透出一股憐憫的意味。
蒼龍近在咫尺，血火戰神等熱連大氣都不敢出，一瞬不瞬地盯著面前的蒼龍，冷汗瞬間濕透背後的衣衫。
後面，牛天涯也愣在原地，他並沒有讓蒼龍停下來，而蒼龍似乎也有自己的意識，驟然停在空中看向血火戰神幾人。
不止是牛天涯和血火戰神，所有人都愣在當場，獃獃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一條傳說中的龍，一群蠻荒頂尖修者，還有一個古武家族的後起之秀和一群來自天蒼大陸的修者。剛剛過去的夜晚註定要載入史冊，而今天的黎明，更要譜寫蠻荒的一段傳奇。或許，從今天開始，天蒼大陸的名號將響徹天蒼，牛天涯更會被列入蠻荒頂尖高手的行列。
「你們是蠻荒的罪人。」更出人意料的是，蒼龍竟然開口說話，目光定格在血火戰神身上，「收手吧，一旦惹怒了他，就算他們也幫不了你們。」
蒼龍說著調轉碩大的龍頭直伸到牛天涯面前，一個渾厚的聲音在牛天涯腦海中響起：「葬仙山，尋找天界原點的鑰匙，你將打開另一個世界。」
話音落點，蒼龍狂嘯一聲，聲音在天空滾滾傳出老遠，幾乎整個蠻荒都能聽到。
嘯聲過後，蒼龍身形緩緩消失，空氣中的龐大力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一切都從未出現過。
「呼……」蒼龍消失之後，血火戰神才長出了口氣，眼中還有些驚恐。剛才蒼龍近在咫尺，那股力量龐大的他們甚至從沒想到過，此刻消失頓感渾身一輕，一股疲憊感傳來。
「我們怎麼辦？」一旁凌紫煙也心有餘悸地看向天碑上的牛天涯，眼神有些猶豫地道。
血火戰神微微一愣。按照常理來說，牛天涯早應該列為必殺名單第一位，畢竟如果讓他成長起來日後禍患無窮，現在他們還可以勉強壓制，而且機會只有這麼一次，白眸天帝再也不會給他們這樣的機會。但反過來若是他們動手牛天涯再次召喚出蒼龍的話，沒人敢保證他能全身而退，或許蒼龍一怒之下整個血雲府都跟著灰飛煙滅，到時候什麼功名利祿，千秋霸業都付諸東流。
事到臨頭，血火戰神也有些猶豫，為了長久，牛天涯必須要死，可萬一失手，他或許連自身都難保。自從步入鴻蒙巔峰以來，他從未如此難辦過，一時拿不定主意。
背後葉樓和血狂臉上也陰晴不定，他們和血火戰神一樣都異常為難，不過更傾向於退卻，那樣縱然被外人知道他么最多也就被扣上個懦弱的帽子，更大的罪名都有血火戰神擔著。更何況就算幹掉牛天涯他們也撈不到什麼東西，兩個府主瓜分三件上古神器害怕不夠呢，他們恐怕連湯都喝不到。
沒人注意到，一旁的雲亂眼神一亮，嘴唇微微蠕動似乎和什麼人說著什麼，眼角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天碑之上，牛天涯一陣眩暈。雖然沒踏出十步動用隻手遮天，不過連續兩次動用尤其是後面那次，大手穿越黑色火焰和蒼龍對他消耗相當大，若不是強提一口真元堅持著恐怕隨時都能倒下。
眼見血火戰神等人猶豫不決，一旁圍觀的修者也兀自在震驚中沒回味過來，牛天涯神識傳音朝小黑等人悄悄道：「我們走！」說著又轉過身朝血火戰神抱了抱拳，「戰神府主，今日一戰我們勝負未分，依牛天涯只見我們就此別過，待到來日我們休整完畢再一決雌雄，如何？」
血火戰神一揚眉毛，他知道牛天涯這是給他台階下，畢竟自己也十分難辦。不過就這樣把牛天涯放走他也心有不甘，想動手卻又怕那條無堅不摧的蒼龍。想了想才嘆了口氣道：「如此，我們就此別過，希望下次見面能分出個勝負，有個了結。」
「牛天涯遵命。」牛天涯點了點頭，一陣疲憊的眩暈湧上來，咬牙堅持住沒有倒下，收回天碑一擺手帶著小黑等人朝遠處飛去。
「就這麼讓他們走了？」一旁，凌紫煙嘆了口氣，雖然她和血火戰神都是府主，但這畢竟是在血火戰神的地頭上，她也不敢太過分。
「下次吧，一定要集中我們所有的優勢力量消滅牛天涯。」血火戰神說著疲憊地閉上眼睛。畢竟自己折騰了一夜動用一萬府兵和幾乎在血雲府的所有高手，到頭來卻沒能傷到牛天涯一根毫毛，傳揚出去他鐵定成為蠻荒的笑柄。
「老夫讓你走了嗎？」牛天涯等人剛剛踏出行軍城範圍，一個憤怒的聲音在天空響起，所有人都微微一愣，都仰頭朝天上看去。
天空，無數銀白色光芒從四面八方朝牛天涯面前匯聚，隨著光芒聚斂，一個人影緩緩出現。
來人一身白衣白如雪，面色紅潤眼眸深邃，雙手負在身後看著牛天涯，眼神充滿憤怒。
「是你？」牛天涯眉頭一皺，這個老人他雖然沒見過，但通過氣息卻清楚地感覺到就是方才召喚兩隻巨大手掌和他對拼的人。也是他阻止血火戰神等人殺向自己。只是牛天涯沒想到，被蒼龍打飛后他依然跑回來，這次以本體出現雖然氣息不那麼強盛，但實力要勝過方才，只是不知他被蒼龍傷得如何。
「不錯，正是老夫。」老者並不急於動手，朝牛天涯點了點頭目光越過去落到血火戰神幾人身上，「既然你們同意和牛天涯和解，那接下來老夫無論做什麼你們都不要管，否則別怪老夫無情。」
血火戰神臉色變了又變，雙手悄悄握緊。要不是這個老匹夫，他或許早就幹掉牛天涯，何必弄成這樣最後和牛天涯和解。而現在，老傢伙竟然在如此多人面前赤裸裸的威脅自己，血火戰神牙關緊咬強壓下怒火點了點頭：「我們不會插手。」
背後，血狂等人也鬆了一口氣，怒火卻熊熊燃燒。畢竟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躲一腳整個血雲府也要抖上三抖，今日當著幾萬人的面被如此羞辱，強烈的屈辱感佔據身心。
只是他也知道老傢伙強橫無匹，方才一翻大戰己方集中全部人馬才勉強將他擊退，此刻本尊出現，實力定然提升不少，再上去恐怕討不到什麼好處還要落得個以多打少的罵名。同時，血狂也突然現世道變了，以往自己這些人無論拿出哪個都風光無限血雲無敵，今天一起出馬竟然被人打了個屁滾尿流，對即將到來的河陽府一戰也隱隱擔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