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高考結果
高考終於結束，我即將和樂雅君見面。兩年來，歷經多少思念的折磨，總算就要熬出頭了。但眼前還有最後一道坎——我必須至少考上江城大學。
高考成績還要等到六月底才會公布，但可以提前估分。6月9日一早，報紙上已經登出了高考答案，我趕緊買來一份，趁著記憶還很清楚，仔細核對每一道題的答案。
我先核對數學答案，結果非常完美：我沒有做錯任何一道題目，如果不出意外，我就是滿分。可是，剩下幾個科目卻讓我有些憂心：語文和文綜都錯了不少，英語更是一塌糊塗，僅僅聽力測試部分，二十道題目我就錯了十道，我沒有信心再對答案了，索性直接扔了報紙。既然考試已經結束，那就聽天由命吧！
我本來準備當天就坐大巴回家，但中午時候發現庄玉君通過了我的QQ好友申請，我們聊了一會兒，又有幾個昨晚聚餐的同學加我，大家還建了一個群，取名「夜宴」，分享昨晚的照片。大家越聊越開心，又陸續拉了其他同學進來，群名改成了「車城中學09屆22班」。群里人漸漸多了起來，有人開始聊到高考估分，幾乎所有人都說沒考好，氣氛突然沉重起來，但我也因此寬心了許多。
這天下午，我便一直掛著QQ，同時和好幾個人聊天，儘管打字很慢，但我聊得很開心，尤其是和庄玉君聊天，這一下午說的話，甚至比我們高中兩年都要多。我突然發現，原來上網這麼好玩，於是，我決定再在小姨家多待幾天。
這天晚上，我給羅哲他們打電話，他們都向我抱怨說高考沒考好，也都盼著我馬上回去。我要他們的QQ號，但只有江耀有，他此刻在家，上不了網。他告訴我，他準備買個手機，可以上QQ的那種，以後聯繫就方便了。我也想要買個手機，以前爸媽總怕我玩手機影響學習，如今高考已經結束，他們終於同意了，說讓小姨有空了帶我去買。
我又突然想到，樂雅君肯定有QQ，也許我能想辦法弄到。雖然我們約定高考後見面，可我還沒有她的聯繫方式，只知道她家在上庸縣城新華書店附近，到時候總不能守株待兔吧！我馬上給陶雷打電話，讓他幫我打聽樂雅君的QQ號。
陶雷接到我的電話很意外，這還是我第一次打給他，我告訴他，樂雅君已經答應和我在一起了，他竟然不相信，我便把具體過程講了一遍。他很替我高興，但還是和以前一樣，罵我沒良心，每次找他都是為了女人。我有點不好意思，便也問了他的戀愛情況，有沒有和徐幸舊情復燃，陶雷說他跟徐幸自早就就沒有來往了，高三時候倒是跟張夢死灰復燃過。我已經忘了張夢是誰，在陶雷的提醒下，才想起她是我們初中同學。我本想讓陶雷詳細講一下，但他沒有興緻，不想提這些破事。他告訴我，他高考發揮很差，估計連二本都懸，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聽到陶雷無精打採的語氣，我感覺不好意思麻煩他，但為了聯繫樂雅君，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陶雷答應了我，但他說沒有十足把握，只能盡量找同學打聽。
沒過多久，陶雷真的打聽到樂雅君的QQ號了，我非常興奮，馬上便加她QQ，可惜她並不在線。我怕錯過她的消息，便一直守在電腦跟前，直到半夜實在熬不住了才去睡下。第二天，我整天都泡在網上，一邊跟庄玉君閑聊，一邊等待樂雅君通過好友申請。直到這天晚上，樂雅君終於出現了！兩年了，這是我們第一次直接交流！
我非常激動，一句話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最後才橫下心來發送出去：「雅君，我是楊希，你還好嗎？我昨天打聽到你的QQ，就一直等著你，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樂雅君回復了一個笑臉，一句話：「對不起，我平時不怎麼上QQ」。
我馬上回復她：「我也是前天晚上才申請的QQ，你看到我的名字了嗎？就叫楊思君，密碼也是你的名字加上生日」。
樂雅君回復了一個害羞的表情，一句話：「前天還在高考吧，你高考考得怎麼樣？」
我馬上回復她：「數學還不錯，語文和文綜一般，英語還是很爛，考上一本應該沒問題，不過我的最低目標是江城大學。」
樂雅君回了一個點贊的表情，一句話：「能考上一本已經很厲害了！」
我很高興，馬上回復她：「我向你承諾過，至少要考上江城大學，否則沒臉見你，我一定會做到的！」
樂雅君回復了一個難過的表情，一句話：「哎，我要是能考上三本，就很知足了」。
我馬上回復她：「啊？你沒考好嗎？」
她沒有回復我，我繼續問：「你別太擔心，成績還沒出來，也許沒有你想的那麼差。」
她依然沒有回應，我又發了一大段話，開導她，鼓勵她。前後發了幾百字過去，可全是自言自語。也許她太難過了吧，我只能怪自己沒用，不能給她安慰，也不能陪在她身邊。
直到過了半個小時，她終於回復我了：「我剛接電話去了，謝謝你，我沒事兒啦，我知道自己成績不好，考不上本科也很正常。」
我馬上回復她一個笑臉，一句話：「沒事兒就好，我很擔心你。」
她回復我：「我要下線了呃，晚上約了朋友一起出去，以後再聊哈！」
我正在打字，發現她的頭像已經變成灰色了，感覺悵然若失。和樂雅君的聊天，完全不是我想象的樣子，她已經答應了做我女朋友，可我總感覺我們之間總是隔著東西，還不如我跟庄玉君親密。但我轉眼又想，畢竟我跟樂雅君已經兩年沒見了，女生又會比較害羞，對我矜持客氣也很正常。
第二天，小姨帶我去買手機，在有限的預算下，我挑了很久，最後選了一款諾基亞5310音樂手機，雖然屏幕有點小，離我的期望還有差距，但這款手機很薄，顏值也不錯，並且還能登陸QQ，我還挺滿意的。
手機上號后，我馬上登QQ告訴樂雅君，不過她依然不在線。我便用數據線下載歌曲，劉德華的《愛你一萬年》、《一起走過的日子》、《暗裡著迷》、《17歲》，劉若英的《後來》、《原來你也在這裡》、《一輩子的孤單》、《分開旅行》，光良的《第一次》、《煙火》……
這天下午，樂雅君終於上線了，她也把她的手機號碼告訴我了。我馬上給她打了過去，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我激動到難以掩飾，直接在電話里笑出了聲，我夢寐以求的心上人，聲音真是美妙動聽。
不過，樂雅君對我的突然來電似乎很不適應，支支吾吾說了幾句話便掛了。我們繼續在QQ上聊天，但她總是回復很慢，聊來聊去也繞不開高考，並且沒說幾句又下線了。我便一個人聽歌，越聽越想她，便又給她打電話。一聽到她的聲音，我又哈哈笑了起來，她問我怎麼了，我說沒什麼，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她也笑了起來。
幾乎每隔一小時，我都會給她打個電話，不是每次都是傻笑，也會問問她在幹嘛。問的次數多了，她笑著說我像是在監視她，我連忙溫情脈脈的說，我只是很想她。她沒有回應，我能想到，電話那頭的她，一定十分害羞吧。
一個人待在小姨家，我對樂雅君的思念越濃烈，越覺得孤獨難熬，但此刻還不到見她的時候，我便決定回松石鎮，和羅哲他們在一起，度過黎明前的黑暗。
在回來的路上，我就給江耀打電話，大巴剛駛進松石鎮客運站，我就看見門口停著一輛摩托車，旁邊站著兩個人，正是羅哲和江耀。一下車我們就抱到了一起，接著他倆就抱怨，問我怎麼待在車城這麼久，我就講了這幾天和樂雅君的進展。我越說越興奮，他倆終於忍不住打斷我了，說是先送我回家，羅哲便騎車帶著我跟江耀一起到了我家。
我爸媽已經做好了一大桌菜等著我，大家便一起坐下來吃飯。儘管之前在電話里爸媽已經問過我高考情況，但在飯桌上，還是免不了繼續啰嗦。我依然秉著「報喜不報憂」的原則，說考得還挺不錯，羅哲和江耀也一個勁的誇我，說我肯定能考上重點大學。
因為我爸媽在，大家都覺得說話不方便，於是，羅哲又騎車帶我們去了松石街上。此時太陽還很大，我們要找個陰涼處落腳，恰好是周末，松石中學的門開著，我們便進去了。自打中考查分之後，我便再也沒回過母校，因為沒臉見以前的老師。不過現如今，高考都已經結束了，回想起來，中考其實算不了什麼，當年那些考得比我好的同學，如今大概沒人比我成績更好吧，我的臉面也算掙回來了。更何況，我最愧對的是柯老師，她已經調去上庸縣城了，也不用擔心會遇到。
不過，我們還是遇到了一個老師——初三的班主任「鍋蓋」。我們準備去學校小賣部買水喝，發現鍋蓋正坐在裡面，我馬上就慫了，不敢過去，羅哲和江耀笑了我幾句，便過去了，還跟鍋蓋聊了一會兒。
等他們回來，我連忙問他們聊了啥。江耀生氣的說：「媽的，死鍋蓋竟然忘了我的名字！」羅哲笑著說：「你成績不行，他記不住你也正常。你看，羊子成績好，隔這麼遠，他都看得到！」我有點尷尬：「啊？他看到我了？」羅哲說：「是啊，他還問你怎麼不過去。」我連忙問：「你們怎麼說的？」羅哲笑著說：「我就說啊，楊希看見你就煩，不想見你！」我打了羅哲一拳，著急的說：「死騾子，你亂說什麼！」江耀笑著說：「他哪敢這麼說，他說你好久沒來學校了，在外面看風景。」我這才放心。
外面太曬，我們就去了大草場旁邊的樹蔭下。到了才發現，樹榦上還有我們當年刻下的字，羅哲刻的「左曉莎」，我刻的「車城中學」。那還是初一時候的事情，彷彿就在昨日，但已經過去五年多了，那棵樹長高了，樹榦上的刻痕也變大了。除了我跟羅哲的「墨寶」，樹上還有別的痕迹，有跟我一樣刻學校名字的，也有跟羅哲一樣刻人名字的，甚至還有直接刻「我喜歡你」的。看來，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每一屆學生裡面都有我們這樣的人。不過，也許就是因為羅哲和我帶了一個壞頭，才有後來的跟隨者，我突然有些心疼這顆樹了。
羅哲也陷入了沉思，江耀打趣到：「怎麼，又想起左曉莎了？」我笑著說：「他現在有向陽春，早把左曉莎忘記了吧！」羅哲突然嘆了口氣：「哎，我跟向陽春，估計就要分手了……」江耀忙問：「不會吧，你們不是一直很好嗎？離開學校的時候，你倆還膩歪半天……」羅哲說：「還不是因為高考，她發揮很好，有機會上二本，但我肯定不行，能上三本就不錯了……」我說：「不上同一個學校，也不用分手啊，我跟樂雅君也上不了同一所學校……」羅哲打斷我：「那不一樣，我怎麼能比她差？那樣我抬不起頭！」江耀說：「人家又沒嫌棄你，你想那麼多幹嘛？」羅哲說：「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她是沒說，但她爸媽說了……」羅哲告訴我們，向陽春的爸媽知道了他們的事，極力反對，向陽春雖然沒明說，但她現在也開始糾結了。
羅哲越說越難過，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便轉移注意力說：「對了，左曉莎呢？你們還有聯繫沒？」羅哲說：「早就沒聯繫了，她現在才高二吧……」江耀說：「當年你多喜歡她啊，你看這樹上的字！」我們便開始回憶初中往事，不知不覺太陽已經弱了很多，我們便準備去當年的教室看看。
走過操場時，發現有人在打球，其中有個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宋殊！我們都以為看錯了，走近仔細看，果然是他！我喊宋殊的名字，他也看到我們了，連忙跑了過來，一把抱住我說：「羊子，你回來了，啥時候回來的？也不告訴我一聲！」然後又對江耀和宋殊說：「你們倆也是，來學校玩，也不跟我說一聲！」
我跟宋殊已經有兩年沒見過了，他比以前更高更壯，本來我對他充滿了失望，但此刻他如此熱情，那些不滿瞬間拋到了腦後，我也抱住他，打了幾拳說：「你個沒良心的，我回不回來，你還會關心啊！這兩年寒暑假，你啥時候找過我！」宋殊笑著說：「每次你回來的時候，我都有事不在，等我回來了，你又已經走了……」我說：「你這麼忙，哪有功夫見我！」宋殊笑著說：「哎呀，都是我的錯，這不是見到了嗎！」我說：「你之前跟我寫信，不是說你去高二復讀了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宋殊說：「復讀個屁，那都是我爸逼的，我只待了幾天就跑了，就我這個成績，復讀十年也考不上大學，對了，羊子，你高考怎麼樣？肯定能考上清華北大吧？」我有點不高興：「放屁，我哪有那麼牛逼！」江耀說：「不過羊子考上一本肯定是沒問題的！」宋殊說：「那也很厲害了！」
我們聊了一會兒，宋殊邀請我們去他家玩，但我們都還記得，高一暑假去找他，被他爸抽罵一頓，還用石塊扔我們，我們可不想再去自找沒趣。不過宋殊說，他爸媽都不在家，晚上大家可以自己動手，做一桌子菜，再好好喝一頓，我們便答應了。我又給柯琴打電話，可她不在家，有點可惜，我們五個人終究還是沒能湊到一塊。
到了宋殊家，我們便準備做飯，宋殊家的菜地還是那麼琳琅滿目，我們挎著竹籃摘黃瓜、西紅柿、豇豆、茄子……一切彷彿回到了中考後，只是那次缺了羅哲，這次缺了柯琴。
菜都準備齊了，我們便分工下廚，依然和以前一樣，我負責燒火，羅哲負責洗菜，江耀負責炒菜，宋殊負責煮飯燉湯。飯做好了，羅哲和江耀端菜，我跟宋殊一起去村裡的小賣部買啤酒，一大桌豐盛的晚餐就齊備了。
這頓飯吃了很久，從黃昏到半夜，我們四個人幾乎喝完了三箱啤酒，宋殊喝的最多，我和羅哲都頭暈腦脹，江耀直接喝吐了。我們喝了很多，也說了很多，說高考，說未來，說情史，說過去，說我們之間的隔閡。
我們抱怨宋殊忘了「五人節」，離我們越來越遠，宋殊一直向我們陪酒道歉，說他也是身不由己。我們又抱怨宋殊變壞了，成了一個混混、流氓，宋殊沒有辯解，只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但他向我們保證，在我們幾個面前，他永遠都是可以信賴的。我們勸他遠離那幫狐朋狗友，別再被他們帶壞了，宋殊突然有些生氣了：「不准你們這樣說我兄弟，你們不知道，我沒錢的時候，是他們給我前，我跟人打架的時候，是他們陪我拚命，我被抓進看守所的時候，是他們想辦法撈我，而你們在哪裡？」我們都啞口無言，宋殊沉默了一會兒，猛地喝完一瓶酒，又低聲說：「對不起，你們也是我的朋友，如果有人說你們不好，我也會一樣生氣。」
我小聲問了一句：「那你覺得，我們和他們，誰更重要？」宋殊笑了笑說：「非要這樣問嗎？」我點了點頭，宋殊說：「好，在你們面前，我不說假話，你們是我的過去，他們是我的現在。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我們幾個人初中一起經歷的事情，但也許我本來就和你們不是一路人吧，你們應該也能感覺得到，我跟他們才更像……」
氣氛突然就傷感了，大家都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江耀舉起杯來：「不說了，來，喝酒！」羅哲說：「死狗子，你都吐兩回了，還喝！」江耀說：「今天難得聚在一塊，就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喝！」我們便一起喝了起來。
終於，大家都喝不下了。宋殊家有的是空房，但我們不願意分開，就擠進了一間屋，床上睡不下，就在地上鋪了個涼席。一陣酒意湧上心頭，我突然好想樂雅君，便大聲喊她的名字，羅哲心領神會，也大聲喊向陽春的名字，江耀本來沒開口，在我和羅哲的慫恿下，也喊了一聲「曹雪華」，喊得很勉強，完全不像我跟羅哲那樣深情，江耀說他本來就沒多喜歡，被拒絕後，更是早就沒感覺了。宋殊沒有喊誰的名字，而是笑話我們太幼稚，他得瑟的說，喜歡他的女生排成隊，他都玩膩了，我們沒接他的話。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上午十點了，宋殊的媽媽即將回來，我們便離開了，大家約好以後再一起出來玩。但後來幾天，我們三個出來玩的時候，並沒有叫宋殊，我們都覺得，沒有他在更舒服。我們倒是想叫柯琴，可她最近一直在她那個閨蜜丁慧慧家玩，我都有點吃醋了，柯琴的日記在我那裡，我看了裡面的內容，丁慧慧出現的次數比我們三個人要多得多，她們倆幾乎形影不離，我怕柯琴會成為第二個宋殊，有了新朋友，就忘了我們幾個。
終於到了6月23，高考成績出來的日子。這天下午，我跟羅哲、江耀、宋殊一起來到鎮上唯一的網吧，查詢高考成績，網吧只有四台電腦，已經擠了不少人，都是松石中學畢業的，幾乎都認識我，但我只認識一個人——張文卓。他已經查完成績了，只考了不到五百分，其他人成績更差。張文卓非常沮喪，問我考得怎麼樣，我嘴上說「一般」，心裡暗想：「無論如何，這次我肯定不會跟你一樣！」
我打開查分網站，用顫抖的雙手輸入賬號密碼，一陣等待后，我的分數出來了：語文114，數學150，英語116，文綜191，總分571.
四周的人群爆發出一陣驚嘆聲，所有人都很羨慕，但我自己卻高興不起來：最近這幾年，我們省的一本線都在540分附近，我這才超過一本線30分，雖然能穩上一本，但想上江城大學，幾乎不可能了。如此一來，我還有何面目去見樂雅君！
我頹廢的癱坐在椅子上，張文卓憤憤不平的說：「我靠，你還不知足，這麼貪心？」周圍同學也跟著附和，我不想解釋，沒搭理他們。羅哲對眾人說：「你們知道個屁，楊希能跟你們一樣？」宋殊也說：「就是，楊希可是要考清華北大的！」眾人發出一陣鬨笑，我很不好意思，又難受又尷尬，江耀提醒我：「羊子，我們還沒查呢！」我趕緊起身讓他們。羅哲四百多分，江耀才三百多分，大家都不高興，只有宋殊例外，他才考了不到兩百分，但完全無所謂。
我感覺很沒精神，但也不願意回家，不知道該如何跟爸媽說，羅哲和江耀也很失落。我們從網吧出來，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遊盪，大家都比較安靜，只有宋殊插科打諢，但沒人理他。
不知不覺，我們走到了廢品收購站附近，宋殊說突然說：「哎？你們想不想打人？」我一臉茫然：「打人？打什麼人？」宋殊說：「我看你們一個個這麼不爽，找個人揍一頓，發泄出來就好了！」羅哲冷笑一聲：「你別說話了，我這會兒就想打你！」宋殊嬉皮笑臉的說：「你能打得過我？」我們都沒理他，宋殊接著說：「你們還記得這家廢品收購站的老闆嗎？初一時候，我們偷鐵過來賣，被他坑了，還威脅我們！」我點點頭：「記得，怎麼了？」宋殊說：「老子早就想報仇了，正好高考成績出來了，反正我也不會再讀書了，估計過幾天就要出去混了，正好今天收拾他，也讓你們發泄一下！」我連忙說：「都過去這麼久了，還報什麼仇！」江耀也說：「打人算什麼發泄！」宋殊說：「你沒來你不知道！」他又問我跟羅哲：「怎麼樣，你們要一起嗎？」我們都沒回答。
宋殊也不再問我們，他直接跑到那堆破爛旁邊，撿了一塊破布，然後猛地一腳踹到堆得整整齊齊的紙殼。老闆聞聲趕過來，宋殊從角落竄出來，直接把破布蒙在他頭上，霹靂吧啦一陣拳頭……這一套行雲流水，我們都看呆了。還沒反應過來，宋殊已經跑回來了，對我們說：「還看什麼，趕緊跑啊！」
我們馬上跟著宋殊跑了起來，狂奔了四五分鐘，跑到了松石大橋，直到確定沒人追來。此時雖然已近黃昏，但正是盛夏，天氣還非常炎熱，我們累的滿頭大汗，扶著欄杆喘氣。宋殊哈哈大笑起來：「怎麼樣，爽不爽？是不是心情好多了？」我生氣的說：「好個屁，你是瘋子啊！」江耀說：「你說打就打，那個老闆看到我們了怎麼辦？」羅哲說：「應該沒看到，我們站得遠，老闆之前也沒出來。」宋殊笑著說：「還是蘿蔔看得仔細，怎麼樣，剛才我帥不帥？」
我們都沒理他，宋殊說：「哎，你們真沒意思！」羅哲說：「你倒是爽了，但我們一點感覺也沒有。」宋殊問：「那你們要怎樣才爽？對了，你我肯定知道，有牌打就行！」羅哲說：「是啊，回來這麼久了，還沒好好打一場牌，正好今天心情不好，要不我們玩一會兒吧？」我一口否決了：「我沒興趣，我要回去了！」江耀也說：「我爸媽還在等我的消息呢！」羅哲只好作罷：「算了，我今天其實也沒什麼心情，以後再說吧！」大家便不歡而散了。
回到家后，我把成績跟爸媽說了，他們都有點高興，又有點失望。我能理解他們的心情，他們知道我成績不錯，但是怕我又跟中考一樣發揮失常，考上一本是理所應當。
爸媽這關好過，難過的是樂雅君這關，我實在不知怎麼跟她開口。但無論如何，結果總是要面對的，我只能自我安慰：樂雅君只要求我考上一本，我做到了，至於考上江城大學，是我自己提的，她並沒有這樣要求，也算不上違約。
但我還是沒有底氣，不敢給她打電話，只是發了條簡訊，告訴她我的成績，也告訴她我大概考不上江城大學了。
很快，她便回復了，不僅沒有怪我，反而安慰我說：「真的嗎？考571分已經很厲害了，我們這邊連500分以上的都很少。就算上不了江城大學，能上一本已經很好了，祝賀你。」
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連忙給她打電話，詳細告訴她我的成績，她又誇我厲害。我也問了她的成績，她只考了三百多分，但她大概早有心理準備，並不十分難過。
聊完成績，我鼓起勇氣問她：「嗯，我能來找你嗎？」
她似乎有點意外：「啊？現在嗎？」
我說：「不是啊，現在我還在家裡呢。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坐車去縣城找你，可以嗎？」
樂雅君想了一會兒：「明天我有點事，這樣吧，後天，後天你過來，也不用太早，下午就行！」
我連忙說：「好好好，我後天過來找你！」
掛了電話以後，我依然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越想越興奮，便又給樂雅君發了條簡訊：「雅君，終於能見到你了，我好高興，這一天，我等了兩年，沒有一天不想你，日記里都是你的名字。」
過了一會兒，我收到樂雅君的簡訊：「我想起來一件事，我之前收到過一封信，是你朋友寫的，叫羅哲，他從你日記本上撕了兩張紙寄過來。」
我連忙回復她：「是的，羅哲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無話不談，日記也互相交換。他給你寫完信才告訴我的，但我很高興。高中三年我寫了九本日記，大部分都是在寫你。」
過了很久，樂雅君才回復我：「楊希，我有個請求，你能把你的日記送給我嗎？」
我非常高興，馬上回復她：「好啊，這些日記本來就是為你而寫的，我後天給你帶過來！」
樂雅君回復了謝謝，又說時間不早了，讓我早點休息。跟她說完晚安，我也躺下了，但完全沒有睡意，樂雅君要我的日記，一定是被羅哲寄去的兩頁紙感動了，那她要是看完我的所有日記，還不對我死心塌地！親愛的樂雅君，我來了，帶著定情信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