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樓蘭夜宴（1）

樓蘭王子耶莫和公主素姬來訪，對離國來說算得上是一件大事。特別是楚軒昭敵友不明的策略下，更是讓人怠慢不得。因此這場夜宴註定浩大奢華。

若雪參加的，是百官宴後面的簡宴。這一點北朝與南朝習俗相似，該由皇帝與皇后共同設宴款待來賓。老皇帝稱病不理朝政多年，而他的皇后早就仙逝多年，因此便由攝政王楚軒昭來主持，而後宮中他素為敬重的尹妃則稱病未至。

夜半時分，盛宴開始。楚軒昭坐主座，左手為耶莫王子，右手是素姬公主。我站在乾陽宮女官叢中，躲在燭光的陰影中。

大紅的地席從楚軒昭坐塌邊直鋪到殿門口，酒過三巡，嬌俏的舞姬閃出殿門，踩著柔軟的毛毯翩翩起舞。

正是月上柳梢曖昧良宵，香衣美髻交錯，三分醉意朦朧。

暗香盈袖，雪膩酥香，燭光搖曳，燭煙在殿堂中冉冉散開一片迷濛，歌女的輕紗綵衣飄舞，扭動的蛇腰在薄紗下顯現出柔滑優美的玲瓏曲線。舞女淺笑，美目中的眼波柔媚勾魂，魅惑著帝座兩旁的貴胄王公。

鼓樂笙簫退盡，樂手換上另一篇樂章。不似先前的嫵媚妖嬈，這樂曲空靈綿遠，凈動仙雅，而燭光在此時驟然變弱，配上悠揚的樂曲更顯神秘撩人。

眾多錦繡擁簇下素姬公主華服盛裝款款而出，水袖翩躚，舞步輕盈，很快便獲得了現場所有矚目。此時殿宇昏暗，在加之眾人目光被吸引到素姬身上，若雪輕輕繞過貴賓席，在背後輕扯佟芷絡的衣袖，輕飄而去。

清澈影動的河水蜿蜒繞過亭台樓閣，風吹冠蓋如涌，枝葉翩動窸窣而響，顯出一片幽暗陰影。

「大哥，你給我的葯到底管不管用，為什麼他到現在都沒有再來找我。」

「當然，青豆蔻的藥性何時錯過。恐怕是這幾天攝政王忙於款待外賓，妹妹你再耐心等待。」

枝葉陡然不自然地響起來，宮無疆按上腰間的寶劍，厲聲喝道：「誰？出來！」

卷葉被輕輕拂過，待看清了來人他便鬆開了手，宮紫嫣微微俯身，「我先回去了，你們聊吧。」若雪邁出幾步，回首對佟芷絡道：「你在這裡幫我看著，如果有人來了就搖搖葉子。」

宮無疆冷眼看了看佟芷絡，笑道：「想得真周到，若是有人發現也可以說是你們姐妹敘舊。」

若雪沒有理會他話裡有話，冷聲道：「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單獨見面，有什麼事快說。」

「既然公主這麼爽快，那我也不賣關子了。家父接到攝政王密令，要他將龍崎殿後的梧桐樹連根拔起，是他從你身上得到的線索吧。」冷眸凝視，愈加凜冽如鋒，冰寒攝人。

若雪輕笑，以手掩住鼻翼，墨黑眸子愈加凝如琉璃，「怎麼？按說宮大人應該把握這次立功陞官的機會。」

宮無疆慢慢踱步，至她跟前，湊至耳畔柔聲道：「雪兒，我又不是楚軒昭，沒必要跟我逢場作戲了吧。」溫熱的氣息噴洒在耳頸處，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撩人炙熱，淺影風荷，月淡燭暗，這個姿勢看上去極為親密曖昧。

耳畔上的紅寶石鎏金耳鐺微微顫動，幽暗中愈加光影流動，而那聲調愈加柔和多情，「宮將軍這是什麼話，攝政王溫柔體貼，能得到他的垂青是若雪求之不得的事情。」

「是呀，若雪公主天生就該享受榮華富貴，舊朝滅亡，還能當上新朝嬪妃。」清朗如月的聲音夾雜著不容忽視的奚落，而言語底意卻是生生刺痛了若雪。

她神色倏然轉冷，目光寒冽如冰，瞬間彷彿拒人於千里之外，「宮將軍如果沒有正事，若雪就要回去了，待會兒攝政王若是看不見我會生氣得。」

若雪轉身便要走，裙裾嗖得掃過鵝卵石地面，發出極不和諧的撕裂聲，而枝葉彷彿感受到了身邊人的怒氣，亦花枝亂顫發出窸窣之音。宮無疆沉瀲冷笑著看了身後茂密錦繡叢中一眼，伸手拉住若雪的胳膊，湊至耳邊極為輕聲地道了一句。

若雪回到宴會時，已然是**時分，開始最後一個項目，樓蘭武士與大離武士比武。她悄然站到楚軒昭的身後，端起酒壺斟了滿滿一杯酒。楚軒昭冷眸淡淡掃了她一眼，沒有一句話復又回頭欣賞比武。